小的的时候总爱做梦,即使刀山火海,也甘愿做梦,因为梦里不会痛。
被莫轻雨的电话吵醒时,李望君正在做一个噩梦,或者说是一个春梦。
梦中的他穿着白T恤,白裤子,伶伶地站在被落红簇拥的林**中央,凝望着远处踏红而来的少女。
少女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几乎到腰,额头甚是光洁,没有刘海,眼睛很漂亮,黑眼珠很亮,睫毛浓密。却看不清全貌,似有一层迷雾,只能大概确定她身材窈窕却并不苗条。
待到少女靠近,李望君伸手想透过迷雾触碰她的脸,一阵陌生而熟悉至乎亲切的娇声在耳边响起,“哥哥,我回来了。”
接着少女扎进他的怀里,待确定声音是从少女口中而来。李望君的胳膊紧紧地圈住少女,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少女揉进他的胸膛,融入他的骨髓中去。少女也闭着眼紧紧抱着他。
好久没被这么叫过了,真的好怀念啊……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停下来。永远!
李望君嗅着秀发的芬香,头缓缓服下去,几乎要吻到少女的脸庞。
“下一次如果邂逅,你别再那么瘦,我还想沦陷在你的眼眸。”
没听见,真没听见!李望君很努力的催眠自己。
可梦中的景象却变了,落红簇拥的林**变得一片黑暗,雷声雨声掩盖了一切。雨下的很大,他努力护住怀中的少女,可少女却重重地推开他,“李望君,我们分手吧,我喜欢的人回来了。”近乎平淡而悠长。
然后转身往后面跑,李望君努力地追赶在少女身后,头上是一道道闪电,可比起闪电,更狰狞的是少女的话“喜欢的人回来了。”那我又算什么呢?
她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像一道道刀子,一刀刀插进他的心里,他想大声喊,喊她停下来。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哗啦啦的暴雨伴着大风,他举步维艰。
雨水滴在身上像高压水枪般,打在他脸上心里,揪着心,逆着意。
“这是无可救药爱情的荒谬。”
李望君狠狠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如如冰窖,脊骨凉嗖嗖的,有如被人吊悬半空,无处着地。他运了好久气,才稍微气顺。他和她也曾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可惜他们有过美好的开始,美好的过程,最终却只有一个令他心碎的结局。
梦醒真的痛。那种过于鲜活的真实梦境,带给他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虑。
幸好只是一个梦,可惜只是一个梦!
李望君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怔了一下,“李望君,真是十万光年火急,你这次要不来救我,老娘就跟你同归于尽。”
电话那头轻柔的背景音乐,衬得莫轻雨的声音越发咬牙切齿。
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又玩我。李望君思量下。他永远以理性大于感性的生活方式从容处理周遭一切,谋定而后动,总是在百分百确定情况之后,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这样谨慎的性格成就了他同时也害了他。
李望君把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一点,才说:“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你这当医生的人怎么一点都不冷静啊。而且我警告过你,再这样,我会挂你电话的,”
“好好好,望君我错了,求你了,你就看到这么多年同学的情分上快来救救我吧。”
是啊!同学,这么多年了还是同学。李望君不禁摇头,“这次在哪?”
“圣彼得大酒店。”
“那待会,我洗完澡就过来。”
“亲爱的望君你真是太好了。”莫轻雨的嗓音变得十分甜蜜,“我把包厢号发给你!”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得出莫轻雨眉开眼笑的模样。那眸光所到之处又要将谁迷得神魂颠倒了!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答应,而且不带任何附加条件。
其实这次真的是她运气好,李望君害怕独自呆在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太容易陷入真实梦境。
挂掉电话,摇摇晃晃的走进卫生间,莲蓬下冲了好几分钟后,全身才温暖了一点。双手撑住墙壁,脑袋里什么都不去想,但是没想到七年了,想忘却忘不掉。
穿上衬衫,眸光陷入落地镜里的自己。他不喜欢照镜子,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因为太漂亮了。
对,漂亮!不是帅气。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翘覆在一对晶莹通透的眼眸上,鹰钩般的浓鼻,脸型宛若芍药,煞是迷人。修长的手指,白净的臂弯,俊长如玉般的秀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女人羡慕的,除了生理机能达不到的,他都能达到,真的很漂亮。可是男生女相,漂亮,对他而言却不是什么好话,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烦恼,一种侮辱。
刚进高中那会学校专门组织成长的烦恼的主题班会。轮到李望君的时候,他扫视一眼,脱口而出“漂亮!”
那个老师还有其他同学都瞪大了眼珠看着他,然后他咬着笔说“难道你们不知道漂亮的意思吗?”望君要这笔白痴般的样子看着老师。老师摇摇头走开了,因为他确实够漂亮。
李望君眼看着男生贪婪,女生羡慕的眼光!将笔从嘴里吐出来,“漂亮!呵呵!”
这时,一个柔柔的,略带哭腔的声音从他背后飘来。“我好担心我隔壁家的弟弟,他妈妈说如果他不能正取一中的话,就不供他读书了。弟弟成绩一点都不好,正取啊!要是他这么小就不念书了,能干嘛呢?”
李望君回头看清她的脸——细嫩的肌肤,小巧的鼻子,嘴有点翘,略微有点暴齿,有点像兔子。眼睛黑白分明,眉毛继干且净,可如今在这张干洁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呵呵,邻居”李望君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名为“宝气”(傻)的情感。这居然是你的烦恼,真是宝气。教室柔和的光线映在她白皙逛街的脸蛋上,仿佛散发着蒙蒙的白光让他心生纯洁无瑕之意。
李望君低头整洁的课本上,端正的三个字映入眼帘——何惜梦,真是纯洁的过分的梦。
呵呵,漂亮。你太漂亮了,我们不合适。对,一个女人对男人说的。甚至当你不相信,非要你相信。
恍惚间镜子里似乎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一个手势,一个声音,落入他眼底,他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然而笑容还没达到眼底,拳头就重重地擂上了镜面。
“见鬼。”
走到客厅,电视机还开着,想来昨天就没关。电视里徐晚枫正端坐着播晚间新闻,甜美的微笑,动人的声音,无不吸引亿万观众。
这第二个跟他有联系的女人,现在真是红的发紫。星城卫视大大小小的节目,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李望君目视电视,细审她那清减憔悴但清丽如昔的秀美容颜,不禁摇头叹道:“更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