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琼州城里她最欢喜的岳来阁,到这皇城之中驿馆别院,每每和美食沾边,这丫头总能怪样百出,逗得你一无是处。
“小七吃饱了?”
“恩,勉勉强强,这酥油丸子放的软了些,不及刚刚出锅的香脆,这紫芋小藕做工倒是精致,可少了几分味道,不过,这碗翠玉鲜虾粥还是不错的,可口!”
看她这般懒洋洋的把自己抛在软椅锦凳里,一面挑剔着哪里不好,一面回味着种种美食,那懒散的模样倒要秦嗣生出一份久违的温暖。
记得儿时姑姑说过,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一个人才能展现出最平常的神态,放松、温暖,欣甜。
“小七这般挑剔,倒不是个好养的。”
“我这并不挑,刚刚看您才动了两口,却只吃韭菜,您才是真正挑剔之人,莫非您并不讨厌韭菜,那为何今儿在西山之上您还一副拿我问罪的样子,那眉目低垂,冷眼相对的样子当真怕人!”
“足矣!”
堇七以为他所说的足矣是这位爷膳食不爱,每顿如此,却不曾想他的一句足矣却是对她而言!
彼时他一脸正派送她回园子,途径院门廊下却一脸莫名的问她是否讨厌韭菜至此,从不尝一口。
她并未知其深意,只当是寻常问句,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那股子味道想想就可以阻断她所有食欲,宁死不屈。
却不知下一秒嘴上的触觉冰冰凉凉,带着一股满满的韭菜味,就连他身上平日里触手可及的佛手熏香的味道都被生生压了下去。
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羞。
看他平日里一副皎皎如月佳公子的模样,怎么能趁着四下无人做出这番登徒子的举动,当真以为她堇家小七是个好欺负的么!
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里的泪珠儿摇摇晃晃,就看着马上要落下地来。
“这般勾引与我,当真胆大包头,不过么,爷默许了,以后尽可来勾!”
刚刚,她是被调戏了么?
还是,在被调戏之后,又被冤枉了?
明明,不是啊!
看着那人映着月光的背影,朦朦胧胧中月白锦衫上的翠竹依稀可见,怎么这般伟岸之人竟然这么欺负她。
明知她讨厌韭菜如斯,却会这般行径,难道要她以后回忆起自己的初吻都是满满的韭菜味么?
“小七莫要忧心,这韭菜,本世子也是不喜,不过、今夜的味道,甚好!”
原来,刚刚宴席间他所说的足矣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她厌极了韭菜,他便自己吃上两口,再用这般不知羞的手法让她尝上一回,难怪还问她是否当真讨厌。
任她百般琢磨,心想着那人如何之坏,却不知那人心里也是翻江倒海,气血沸腾。
这丫头的一举一动总能牵动他神经,她平日里的小小坏心思只会让他更加放心不下,她本以为会捉弄到他,殊不知她这番小心思对极了他的胃口。
他早已对她动心,这番心思他从未掩饰,今日西山一行,她蠢蠢顿顿又时而精明的小模样一点一滴的印在了他的心上。
正如同他所想,他本是清爽利落之人,况且常常游走于皇城之中,虽嚣张肆意了一些,但多年习惯,为人还是清爽些好。对于韭菜虽不至于如她厌弃那般,但也总不至于喜欢就是了。
本来晚宴上的韭菜纯粹是逗弄她所用,可是看见她一睁眼刺得和自己辩驳,不知怎的就生出了刚刚的坏心思。
他如今已然十六,是知晓男女之情的年纪,她是他心上之人、此生唯一,这是他曾经一见倾心便已然告诉自己的念头。
今日这明晃晃的不似他作风的一吻实在唐突,别说这丫头一惊,他自己都有些想不到,自己竟有朝一日被一个刚刚十岁大的丫头迷了眼。
果真,若然此生必有一人是他性命有关,示敌以弱,便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