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见园中景色甚美,尤其是这棵古树,想来有些年份,堇小姐可否告知一二。”
不曾想,话锋一转,已由双方客套把话题引至园中古树,不想回话,却无法避答,世子爷已经直言此话问她,若是闭口不语,岂不是让世子爷对堇府众人存有看法。
堇七正在暗自思忖,却不知那位世子爷此番问话全然是因为刚刚她一直暗自瞧着人家的光景被发现了去,她却还以为是人家故意为难。
要说故意为难也无不可,秦嗣真是念及了初见她时,那般认真回答林家小姐的模样,自认为回答的极为认真,却不知每次头上圆髻轻晃,像极了学院里那些夫子整日里摇头晃脑的模样,可小丫头却犹不自知。
当真可爱!
“能得世子一言,这园中美景定然欣喜异常,这古树至今有多大年龄小七不知,只是曾经听的父兄一言,最少一二百年倒是有的。”
“而且这树伴有异香,可驱蚊避虫,这一点小七倒是最是喜欢,曾经还和这古树爷爷禀明,又求了父兄好一阵子才得以允诺,取了一小截古树枝桠请了心思灵便的匠人做了发簪供小七玩闹,夏日里这一根发簪看似平淡无奇,却能免了小七许多苦楚。。”
“堇七姑娘心思玲珑,才学颇佳。”
“小七孩童心性,举止无状,还望世子爷莫怪才好。”
童氏赶紧接过话茬,自家女儿回答的颇为清晰,能得世子爷一赞,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客套有礼都已足够,童氏对此颇为欣慰。
秦嗣心里暗笑,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小丫头,那答话中颇有条理,却有一股子小孩子脾气,到不曾想过她可以把自己掩藏的如此之好,不知道这堇府中人有几个是把这丫头看得清的,还是平白宠爱着一个如此聪敏慧黠的丫头。
仅仅几日光景,堇七便对这位世子爷由最初的小心翼翼变成了取巧试探,要知道,这位世子爷在他们府中看似好说话极了,却不像表面般温润如玉,单单那两只眼睛中透漏出的光彩便能叫人平白生出些许畏惧,遑论府中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厮。
而且,近日来,年节愈发逼近,他们府中较之往年可谓是细致十足、生怕对那位爷有了一点怠慢。
可堇府这般小心翼翼,仍旧被那位爷的一些作风震慑到了。
原本只是一个很是普通的日子,只是一些有些资历的大丫鬟和嬷嬷仆妇在拿着年节的礼单向一家主母的童氏进行报备,可就在这时却听见小厮来报,刚刚溪晴院里拖出了一个被鞭笞的遍体鳞伤的下人。
要说那位爷要想处置一个下人,当真不必如此的动肝火,况且就以那人的能力和身边的一众贤臣能将,若是真想处置了一个下人,也不会这般简单鞭笞了事,又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拖了人出来,这样想来,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做给别人看的,更是一种震慑。
还不等童氏反应,却有丫鬟来报说世子爷遣了人过来,这一下倒是把童氏当真给吓到了。
刚刚从溪晴院中处理了下人,紧接着便不歇气儿的来主院问罪,难道刚刚被处置了那个小厮竟是她们堇府中哪个不开眼的惹恼了那位爷,恐怕这番堇府免不了一场动荡,只求稍后她小心赔罪,切莫害了老爷的仕途才好。
“小人韩风见过堇夫人。”
童氏赶忙吩咐人给看了座,又上了茶,这才缓了心思,专心应付起来。
“韩大人切莫多礼,臣妇一介女流,哪里当得大人大礼,若说起来,还是需要臣妇给您见礼呢。只是不知今日大人有何吩咐,若是堇府上下哪里做的不够周全,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堇夫人说笑了,我等一行人多有叨扰,堇大人御下有方,这府中众人十分周到妥帖,真是有劳堇夫人了。”
“今日,韩某前来是奉了世子爷的命令来给堇夫人传个话,今日有个不开眼的奴才办事不利,惹恼了世子,本想随意处置了事,但念及年节将至,恐怕坏了堇府气氛,便鞭笞惩戒了,但世子爷担忧堇夫人忧虑,特命小人前来知会夫人一声,是我等下人办事不利给堇府添了困扰。”
童氏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今日韩风前来不仅是知会这么一声了事,看来是世子爷想让他们知道,虽然那位爷行事不按常理,但对于堇府主家还是给了三分颜面的。
“韩大人前来,是世子爷和韩大人给了咱家颜面,世子爷纡尊降贵留在堇府是堇府的荣幸,又处处关照,堇府上下感激不尽,世子爷若有任何需要,但凭吩咐,童氏定当尽力。”
“夫人,七姑娘到了。”
韩风刚刚要起身告辞就听见丫鬟禀报说是自家主子心心念念的那位主儿到了,看来今日他除了替世子爷跑了一趟,还能有点福利,见一见这位让世子爷已经算入谋划之中的主儿。
回去还能和左遇炫耀一番,他这个一介武夫也算没有落下那个总是以天下第一谋士自称的酸秀才。
今日这番境遇,他不就是没有的,哈哈!
堇七进得门来,正是韩风向外间走出,两人相遇,不待堇七躬身行礼,韩风已大礼一揖,那态度当真叫人一惊,即使刚刚面对堇夫人,韩风行礼也仅是半礼,还是看在童氏这一家主母的分位上,可这堇七才刚刚不及十岁之龄,如何当得这位身具官位的韩大人如此一礼。
不等堇七作出反应,韩风已大步迈出门槛,撩袍而去。
今日为何给堇七行礼,可不是他韩风一介武夫不知礼数率性而为,他和左遇一起跟随世子爷多年,自然看出那位爷对这位尚是稚龄的堇七小姐绝非一般,单看那份心思,便知道,这堇府小姐日后必定是皇城之人,只是单看堇家现在的官身,门当户对已定然不能,不知道日后这位小姐能在贤王府占得怎样个位分,无论如何,单凭世子爷这份用心,宠爱非常自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