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睡了很久很久,醒来时我已不在那个山洞了,抬眼是藕荷色的纱帐,身上是一条舒服的天蚕锦被,触手丝滑。
我慢慢的坐起身子,手抚上疼痛的胸口,却发现四周异常的安静。
“恩?玄贺呢?”我抚着胸口,试图走下床,却是发现比登天还难。
只好又坐回去,看着敞开的房门,从外面照射出满片的白光。
不知何时,玄贺走进,看着我脸色忽然白了起来,他赶紧走到我跟前,将我扶住。
我看着他,眼中似乎带着几许忧伤。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难道我得绝症了?
玄贺依旧盯着我,将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那张满是疤痕的脸。
“蠢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望着我,又急忙站起欲走。
“你去哪里?”我忽然很害怕他的离开,仿佛是缺乏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玄贺顿住,回头看着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怒气,他握紧拳头,一把打在身旁的桌子上。
我听着一声巨响,吓得心也跟着飞跳。
“本王绝对不会放过玄祁那小子!”他咬紧牙关,又立刻转身,拔步而去。
“什么,把话说清楚!”我抚这胸口,忍住痛还是坚持站下床,踉跄地朝玄贺走去。
玄贺回过头,看着我满脸惊讶,但随之而来便是一阵怒火,“你就那么关心那小子,呵,我倒是忘记了。”他冷笑着,脸部表情复杂。
“那他就等着看你死?还是他原本就不想让你继续活着?”玄贺一把甩开我,依旧是满腔怒火。
我几乎是要摔倒,身体已经到了不可负荷的地步。
玄贺却还是不肯罢休,指着我,冷冷道,“你的病他知道么?为什么他还要那样对你?你还要面不改色地为他生孩子?”
似乎是绝望地说出这番话,我却是完全失去重心,瘫软下去,就在即将跌落的刹那,依旧是那双冰凉的手将我救起。
“你说什么?我有——”我忍住心中的泪,却硬是没有把那句说出,也许是带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娇羞,也许更是对孩子父亲的思念。
玄贺没有回应我,只是将我打横抱起,往床上抱去。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小腹,心中一股暖流。
“等会本王再找个大夫来,你先好生休息,不行地话,我们回京,那里的名医多,找御医也可以。”玄贺把枕头给我垫上,将纱帐轻轻放下。
藏青色的身影带着一种莫名渐渐消失。
孩子?我的嘴上依旧带着甜蜜的笑,心中被什么充塞着,感觉满满的。
黄昏日落夕斜
郎中将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捋着胡子眉头却是紧锁。
他摇着头,表情依旧凝重。
“如何?”玄贺背着手,站在纱帐外,眼睛却是飘向了我。
“确实是败血症无疑。”郎中将搭在我手腕的手垂下,摇摇头,又接着道,“也确实是喜脉无疑。”他低着头,表情凝重到如墨云一片。
我听着他的那句‘也确实是喜脉无疑。’心下稍稍平静,但是再回想起他的话,不禁有事一阵悲伤。
玄贺挥了挥手,示意郎中开方子。
我看着郎中和玄贺离去的背影,心底冰凉一片。这个病在现代倒是不可怕的,注意调养也不会死人,可这是古代,科技不发达,那我岂不是?
玄贺一会儿便回来,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东西,他掀开帘子,坐到我身边,将我轻轻扶起。
后背被垫上高高的枕头,我睁着大眼看着碗里的东西,居然不是药!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香,带着丝丝清润的感觉,我看着碗里浅黄色的汤汁上飘着几根人参还有一些中药,皱了皱眉。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吃药了,但是却觉得场景依旧是那么熟悉,只是每次吃药的方式不同,喂药的对象也不同。
玄贺看着我的表情,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还不接着,难道要本王伺候?”
我看着他就来气,这是什么话啊,不是他,我会这样?如今我的身体怎么吃?
我倔强的转过头去,非得逼着他让步。
玄贺似乎是无奈,接过勺子,舀了一下对着我紧闭的唇。
我望着他,笑了笑,乖乖得把那汤药喝下,想不到真是入口香甜,滑而不腻,小人参丝毫没有一丝苦意,嚼在嘴里倒是带着满口甜意。
“你就是这样古惑他们的?”玄贺看着我,语气有点冰凉。
“什么?”我被他的话搞得莫名,他们是谁?
“无事,黑双已经找到昨日刺杀我们的凶手了,只是那几个人都没被留下活口,云云也不见了。”玄贺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转而说道昨日那场生死之战。
我微微咳嗽,心下疑惑,云云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是玄贺的内应么?思绪开始不断重组,抽丝剥茧。
“对了,昨天我好像听到那个带头的说什么王爷,当时我还以为是你要杀我呢。”我将碗里的汤药喝尽,却是看着玄贺等着我。
“本王保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你,何况你对本王的利用价值不一般。”我听着玄贺的话就是不舒服,总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是你,那回是谁?我还以为是你故意派人来追杀我,然后又英雄救美,让我感动,知恩图报吧。”我也咄咄逼人,把碗交给玄贺,慢慢躺下,闭上眼睛养神。
“哼!看你这样子,倒是好了大半,明日就起程!”我听着玄贺生气地吼道,他不再看我,转身离去,将手中的碗随手放在桌子上,看着碗转了好几圈终于回到原处,心下倒是觉得好笑了。玄贺生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卧病在床永远都只会让人心烦气躁,好像就是在等待着容颜的老去。
我在黄州待了将近大半个月,身子也依旧恢复得马马虎虎,只是可怜了玄贺这么个大男人要成天都要围着我这个病秧子转。
相处这么久,才发现玄贺其实只是脾气臭了点,心却是非常仔细的。这么多天黑双一直忙东忙西的,玄贺却是一脸淡定地照顾我。
问他原因,他却只是说我是他手中的筹码,是不能在他丢弃前死掉。
一个人坐在靠背椅子上,看着夕阳西下,便忽然想起了赵咏华的那首歌《最浪漫的事》,想着想着,就激动地唱了起来。
“你倒是有闲心。”玄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身后。
我满脸嬉笑,“你是草包,不懂浪漫的。”正欲接着说下去,却看到黑双一脸焦急地握着剑,急冲冲地朝着玄贺走来,他的神色蒙蔽在黑色面罩下,上面是一对紧蹙的眉,只见他对着玄贺轻声了几句,玄贺脸色变立即大变,忽然间失去任何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