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银已然说不出话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龙释的“礼物”。火树银花不夜天,今晚的夜空,是龙释为了她而点亮!
“喜欢吗?”不知什么时候,龙释来到她身侧,悄然将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头。
夕银默默地点头,眼中倒映着应接不暇的光影。美丽的侧脸,被烟火的光华照亮,闪耀着一世纪的星辰。
被龙释握着的小手忽然被一件硬物硌到,夕银敏感地低头,左手无名指上,赫然多了枚熠熠生辉的戒指。
龙释摩挲着她的手背,喃声道:“虽然是契约结婚,不过戒指,婚纱,一样都不会少。求婚的程序,也不会少。”说完,郑重地凝着夕银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夕银,你愿意嫁给我吗?”
龙释的话,像是一个咒语,反复地回荡耳边。
“夕银,你愿意嫁给我吗?”
夕银怔怔地看着他,又转头看那持续灿烂的烟花,恍然记起那面陈旧的土墙上,她每日每天刻画下的花朵,记忆持续流淌。
她为他刻了一墙壁的花朵,他送她一夜空的烟花。
有些事,真的没法说清。特别是情啊,爱啊。谁爱谁,谁付出得多,谁又受伤,谁能算清。
忽然打消了告诉他事实的念头。十年前的邂逅,那样小小的心思,还是留在心底珍藏吧。
也许,那只是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的回忆,一厢情愿的初恋。而对龙释来说,只是过眼云烟,何必再被提起。
夕银依然参仰着龙释棱角分明的俊颜,两人的视线交汇,浮尘静静。旧墙上,那几笔潦潦的花朵,好像蔓延到自己的手臂,经过她的手掌,幻化成戒指顶端的花形钻石,在指尖上迎风。那些剔透的花,和清澈的理由。
宁静的温暖的夜晚,挥别了天空的轰华绚烂,夕银缓缓地低下头。
“我愿意。”
纤弱得摇摇欲坠的几个字,飘零在风中,被烟火的声响和城市的喧嚣,掩盖。
这样的回答,并不出乎意料。龙释却惊讶地张大了眸子,像在时间的夹缝中,寻找某些不知名的东西。然后,他终于找到了,紧紧地拥在怀中,像个孩子,惧怕失去。
夕银静静地躺在龙释怀中,感受着他的味道和自己的呼吸,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有着最强烈最强烈的温度。那些瞬间绽放的花朵,根植在她的心脏里,繁衍出无可比拟的喜欢来。
夕银张开双臂,同样紧紧拥抱着龙释。
我喜欢你。一如我现在真实地拥抱着你不松开,不会松开。
那一晚,龙释一直送着夕银到家门口再离开,带着花一样的轨迹和告白离开。
因为父母突然回来的关系,夕银不能搬到龙释家去住了,但是婚礼还会如期举行。夕银的条件是,一切低调,尽量瞒着她的父母。
虽然明白纸包不住火,但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解释龙释的身份。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就算挥去契约不说,她自己,也不想离开龙释。
都已经等了十年了,现在,她有理由放弃吗?
笃定心思,夕银推开房门,不出所料,爸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虽然哇啦哇啦说得欢天喜地,可看他们黑得像铁面判官的脸色,就知道他们的心思绝不在电视上。
听到开门声,夕母首先看过来,皱着眉埋怨:“出去买瓶醋也能买到深夜,小银,你知道我跟你爸担心得差点报警吗?”
“对不起,妈……”夕银鸵鸟地缩着脑袋,编好的理由忽然都堵在脑袋里出不来了。
“唉!”夕父忽然一甩袖子,站起来,叹气道,“女儿大了,管不住了。半夜三更的,也……也不知道去干嘛了!”说完,忿忿地进了卧室。
夕银扁着嘴巴,怯怯地换鞋,脱外套。
夕母为难地看了眼离开的丈夫,又苦口婆心地劝夕银:“小银,你看你爸气的。咱们一家虽然分开十几年,可我毕竟是你妈。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你到底去干嘛了?”
“我……我就是买完醋看到百货商店有打折,就去逛了会,忘了时间。”夕银支支吾吾地解释。
夕母眼一横:“百货商店十点就关门了,你能逛到现在才回来?”
夕银赶紧补充:“我逛完啊,肚子有点饿,又去夜市吃了点东西。谁知道吃撑了,就想散散步消化完再回来。”
半夜三更的散步,亏她想得出来!
夕母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会,伸手问:“那醋呢?”
夕银差点咬到舌头!左思右想,急得额头上都冒出几滴汗来,忽然一拍脑袋瓜,惊呼:“完了!我把醋忘在夜市的小摊上了!”
夕母无奈地摇摇头:“多大的人了,还丢三落四的。赶快去洗澡睡觉吧。”
“哦。”夕银点头,忙不迭逃离“审讯”现场。
一个礼拜之后,夕银坐在化妆间里,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完全不像自己的人儿,哀怨地叹了口气。
她向父母撒谎说到老同学家住几天,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是偷跑出来结婚,只怕棍子就得抡上来了!
“咯噔”一声,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身黑色高贵燕尾礼服的龙释从门缝里探进颗脑袋:“老婆,准备好了吗?”
夕银苦着脸转过身,望向龙释。
“老婆好漂亮。”龙释由衷地感叹了句。
此时的夕银,被一条及地白纱裙罩住,抹胸设计露出整个白皙的香肩和明朗的锁骨线条,双层盘花钻石项链将纤细的脖颈修饰得完美无缺,凝脂玉肤上妆容明艳靓丽,精致的镶钻头冠将一袭白纱固定在夕银的盘发上。白纱边缘,密密地坠着琉璃闪烁的水滴形珍珠,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一排水珠摇曳生辉。
“睁眼说瞎话。我这张脸,都快皱成抹布了!”夕银烦躁地在脸蛋上揪了一把。
“怎么了?结婚应该开开心心啊,为什么说这种话?”龙释捧着花束,索性走进屋来。
“如果是光明正大地在我爸妈眼皮底下结婚,我是会开开心心啊。可现在我做贼心虚啊,能不担心吗?要是让我爸知道,我这条小命……铁定玩完啦!”
原来在担心这个。龙释淡笑着安慰道:“放心好了,帖子只发给黑龙帮内的兄弟和道上常来往的一些人物,而且入场都有专人检查,严禁带拍摄和录音设备进礼堂。我之前也在黑道上发了话,这次的婚事,不许任何人泄漏出去。混了十几年,这点薄面,他们还是会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