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拂开夕银的手,解释道:“他要是敢从大门走出去,我第一个就要抓他。”
龙释笑着点点头:“没错。我的身份,在事发现场出现在警方面前,一定会被当成嫌犯抓回去。”
“可是你伤得很严重啊!”夕银的眼眶有点发红,不忍再去看龙释皮焦肉烂的手心。那么近的距离,子弹擦着皮肤划过,灼伤惨重。
龙释用没受伤的手揩了揩夕银眼角的泪:“没事的。上次中弹都没事,更何况这次只是烧伤。你们赶快离开吧。”
“那你……”夕银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韩奕已经将她扯开。
两人正准备离开时,韩奕忽然又停下,在上衣口袋里一阵摸索:“我的警员证呢?”
夕银不舍地看着龙释,随意地回了句:“大概掉在被困的房间里了吧。”谁知韩奕听完就要回头去找。
龙释拦住他:“你疯了吗?那里在坍塌,随时会再被困住!警员证而已,回去补办个就好了。保命要紧!”
韩奕看也不看他,打开他的手,还在往回走。
龙释轻蹙眉,一个反手擒拿,制住了韩奕,交到夕银手上:“看好他。我去帮他找,你们在这等我。”
韩奕鼻子里喷着怒气,虽然自己受了腿伤,可一招就被龙释制伏,难免不平。
看着韩奕紧张的样子,夕银忍不住问:“那个警员证这么重要吗?”
韩奕压制住怒气,尽量平静地向夕银解释:“掉的不是我的警员证,是爸爸的。那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夕银恍然,不安地看向龙释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夕银扶着韩奕走出货仓,外围的警察认出韩奕,立刻拥上来。
“韩警官,你没事了?救援队已经进去了,其他兄弟很快也能救出来。”
韩奕点点头:“歹徒炸毁证据后就逃跑了,救出伤员就收队吧。”
“可是,韩警官,不用再彻底搜查一遍吗?”
“我说,歹徒已经跳海逃走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吗?”韩奕忽然板起脸厉声喝道,一旁的警员赶忙噤了声。
夕银明白韩奕是故意支走警察,好让龙释安全离开现场。可心里还是担心龙释的伤,要是龙释的右手因此而废了,那她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韩奕看夕银脸色苍白,以为她是在货仓里受了惊吓,体贴地揉揉她的发:“小银你也早点回去吧。跟我妈报个平安,也让她安心。”
“那你的腿伤……?”夕银不放心地问。
“没事,等会救护车来,跟他们一起去医院看一下就好。”
夕银心中担心龙释,不想离开,可在这也等不到什么消息,只好听从韩奕的话。
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隔壁。徐清仪已经从电视里看到韩奕安全救出,正在厨房里煮红枣汤,准备给儿子压惊。
看到夕银,扯着她的袖子就要她讲讲案发现场的情形,边听边感慨警察的工作不安全,琢磨着怎么劝儿子换份工作,明里暗里暗示夕银做了自家的儿媳妇,韩奕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好不容易摆脱徐阿姨,夕银才回到家中。
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满脑子都是龙释的身影。忽然间发生这么多事,她需要时间来把思绪理清。可越想心里就越不安,眼皮拼了命地狂跳。
不行!不能这么闲着胡思乱想,不如找点事情来做。
煮饭吧!这个时候准备晚饭也差不多了。
“嗙--哐当--”厨房里,锅碗瓢盆摔了一地。
真是毛手毛脚!夕银恼怒地锤着脑袋。
去淘米,盆里的水泛开波纹,一圈圈,荡漾的全是龙释的笑颜。
“哗哗哗”,不知什么时候,水从盆里漫了出来,又溢满水池,冲到地上。
“该死!”夕银低咒一声,赶紧旋紧水龙头,去拿拖把来拖。
“嗷--”没走两步,一声惊呼。
夕银被垃圾筒绊倒,膝盖硌在门板上,淤紫了一大片。零碎的垃圾洒了一地。
眉头拧成一团,深吸口气,夕银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全世界都好像在和她做对!做什么也不对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好担心,好担心。龙释血肉模糊的右手那么清晰,那惊心的枪声时不时在耳畔回响,那么多警察,他要怎么逃走呢?难不成和葛炮一样跳海?可是今天有台风啊……
百转心思,越想却越难过,一颗心像是被绳索缚住,渐渐收紧,难受得令人要窒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担心一个人到牵肠挂肚的地步,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好。再没有他的消息,自己一定会疯掉!
正在这时,屋里的电话吵嚷起来。夕银脑海第一个闪现的,就是龙释的名字!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快速冲到客厅,抓起电话:“喂?”
“怎么了?声音这么急?”电话那头,平静无波的声音,是沈墨。
仿佛要漂上天空的狂喜,一瞬间坠落,被无尽的失落掩埋,夕银的声线暗了下去:“没什么……跑得有点喘。你打过来有事吗?”
“是龙少……”沈墨的话还没说完,夕银猛地攥紧听筒,追问:“龙释他怎么样了?”声音明显高了八度。
沈墨讶异地把听筒拿开一些,不明白夕银为何这么激动。
“他没事。我去接他的时候,他失血过多脸色不太好,现在包扎好已经没大碍了。”
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沉下来,夕银舒了口气,自责地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他去救人,也不会这样……”说到一半,夕银又哽咽起来。
电话那头,沈墨也垂下了眼睫,眸光黯淡而忧伤:“不关你的事。只要龙少决定去做的事,不管后果怎样,他都会一力承担。只是这次青帮损失不小,葛炮怀疑是龙少捣的鬼,两个帮派难免一场恶斗了。”
“会很严重吗?其实都是误会,要不我去解释一下……”
“没用的。黑社会,强者就是真理,解释什么的,都是其次。”沈墨说得冷冽而坚决。
夕银内疚地搓着手心,不再作声,转而问:“龙释现在怎么样?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我帮你问问。他愿意听的话就帮你转接过去。”
“嗯。”夕银想了想,忽然又叫住他,“对了,沈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暗恋的大哥哥吗?我找到他了!所以,就不用麻烦你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