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释本能地接住枕头,总算清醒了一些,吞了吞口水道:“这个啊……昨天你明明昏倒在卫生间的,我就自己过来睡啦,谁晓得你是不是半夜醒来,爬上床偷袭我……”
夕银怔了怔,仔细想想,自己昨天好像是晕血直接倒在卫生间的。难道真的半夜梦游爬上他的床?呸呸,明明是自己的床!
尴尬地抓了抓蓬松的乱发,径自起床:“我……先去做饭,你……也赶快起来吧。”
“哦。”龙释无辜地应了声。心中再次感叹自己的演技。
穿衣,洗漱,当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夕银已经穿着围裙站在餐桌旁。
温暖的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洒进来,连心都被熨烫了,伊人拿着锅铲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好有居家的感觉。就像……小两口在过日子!
龙释喜滋滋的想着,大咧咧在餐桌主位坐下,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家的男主人。
夕银也不跟他计较,两手“啪啪”在餐桌上搁下两只碗,腾腾的热气在龙释面前袅娜,定睛一看--泡面?
不是爱的营养早餐么?怎么会是泡面?
龙释苦起脸:“老婆……人家大病初愈,你就给人家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啊?”
夕银朝他碗里瞅了一眼,光溜溜的是挺寒酸,扯了扯嘴角道:“几天没出去买菜,冰箱里没吃的了。先凑合下吧,要不我的荷包蛋给你。”说着,夹起自己面上的荷包蛋丢进龙释的碗里。没办法,冰箱里只剩一只鸡蛋了。
龙释认命地埋下头,昨天惊魂一天,今早肚子一直在抗议,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夕银边吃边抬起头,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看你今天气色不错。”
龙释一听,赶紧皱起眉:“哎呦,胳膊抬不起来了……哎呦,你看我怎么拿个筷子伤口都会裂开!快帮我看看,这红的是不是血!”
夕银半信半疑地凑过去,包扎得严严实实地胳膊,哪里有红色渗出来?不过好歹人家是救了自己,也不能这么现实,立刻把他赶出去。
“你就在这里待到伤口痊愈吧,不过……”
话还没说完,只听龙释欢呼一声:“我就知道老婆你舍不得我~”
夕银清咳两声,继续说:“我还没说完。你住我这里,我们得约法三章!你睡客厅我睡床,家务大家平摊,电话不许接,有人敲门你不许去开。如果让人知道你住在我这,你就立刻滚蛋!”
龙释刚咽下去的面条立刻卡在了嗓子眼,简直是无良房东啊!不过这些都难不倒他,于是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
吃完面,夕银拍拍肚皮,满足地往沙发上一躺,看起了电视。
龙释刚想起身去打电话,夕银指了指桌上的两只空碗;“我做饭你洗碗。去,把那两只碗刷了。”
“连你的也要我洗?”龙释不解地端起夕银的那只问。
夕银的视线始终集中在电视屏幕上,只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认命!苦着脸边洗碗边想,要是被他那帮手下看到,以后还怎么混。
从厨房出来,见夕银已经关了电视,穿戴整齐,拎着小挎包停在门口。
“你要出门?”
夕银闷闷地吐出三个字:“找-工-作!”不提不气,一提就想起是谁害她丢了工作!
龙释眯起眼睛,摆摆手道:“早去早回。”
夕银怔了怔。一瞬间,觉得那笑容特别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拍了拍后脑勺,转身推门出去。
随着门“咯噔”一声关上,龙释解下围裙,抓起电话,拨通号码。
“喂,沈墨。”
电话那边,传来的正是沈墨波澜不惊的声音。
“查出绑架是谁干的了吗?”
“昨晚在码头抓到了那个人。打算偷渡逃跑的,已经问出来,是青帮葛炮的命令。”
“又是青帮……”龙释搓着手指,发出“咯咯”的怪声,忽然转问:“这两年黑龙帮是不是太低调了一点?”
沈墨沉思了一会,平静地回答:“是。这两年黑龙帮为兄弟谋福利,转行做了不少正当生意。虽然安全了很多,但已不负当年横扫六派的雄风。”
电话这头,龙释嗤笑一声。当年他刚坐上黑龙帮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帮中元老多有不服,于是在他18岁的成人礼上,给他出了个考验。当时他只带了二十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枪没弹,只凭拳头,就踏平了墨东的六个小帮派,一起并入黑龙帮,使黑龙帮一跃成为墨东的第一大帮。从此“龙少”的名声,也使黑道中人,闻风丧胆。
而在那之前,墨东势力最大的帮派,其实是青帮。青帮不服黑龙帮挤掉他们大部分生意,时常来挑衅。随着年月长大,龙释褪去少年时的血气方刚,越发成熟稳重,生意逐渐步入正行,也少与青帮计较。不过青帮的人似乎并不领情,多次的恐吓和暗杀,忍耐……也到了极限了。
“如果我再不出手,兄弟们会不会笑我被葛炮骑到头上了?”
“龙少,要不要我……”
“就按你想的去做。”沈墨的话未完,龙释就一口肯定了他的想法,“我最近可能抽不开身,青帮的事,你全权负责。做得漂亮点,别让同行看笑话。至于葛炮的命,先留着,我还没和他玩够。”
“是。”
挂断电话,龙释坐在窗台边,就着和煦的阳光,修剪起指甲。
他忍了青帮这么多年,偏偏葛炮谁不好动,动他的女人!这次要让他付出代价!
龙华街,某地下赌场。
“噗”,烟蒂被重重摔在地上,一个精瘦下巴上青胡茬丛生的男人不屑地啐了口,单眼皮的小眼睛狠戾地扫视着每个低垂着脑袋的人,半晌,闷哼一声:“怎么办的事!在百货商场里开枪?开了枪还没打死龙少?还让线人被黑龙帮的人抓住?”
一连串的喝问噎得每个手下大气都不敢出。
“妈的,花老子的用老子的,现在捅了漏子还要老子给你们擦屁股?龙少要是来要人,我把你们谁交出去?”
粗糙的手指挨个点过每个手下的额头,一帮人唯唯诺诺地点头,有人小声地提议:“炮哥,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趁龙少受伤,再找一拨人把他给做了!”
“做、做、做!就你们找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哪次得手过?还不得给我添乱子!”发怒的正是青帮老大葛炮,“好在龙少现在受伤,还不至于找上门来。迟早得来问我青帮要人,你说到时我把谁交出去做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