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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于逸风早已将目光从窗外拉回,他看着边静雅,注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很想阻止边静雅说下去,只要她愿意说,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可是,他不敢开口,他怕惊扰了她,也许让她说出来,她会轻松一些。

直到脸上挂上了微笑边静雅才再次开口:“再大一点,上了高中,我开始打课余工,于是我就更加的没有时间交朋友了,高二下学期时我来到一间画室当打扫工,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大我五岁的男生,他当时的笑是那么的灿烂,让我感觉阳光都会逊他三分。”

边静雅脸上的笑容深刻了一些,仿佛回到当年那个情窦初开的年代:“我深深的迷上了他的笑,而他也注意到了我,于是,他教我画画,他帮我向画室老板争取最好的利益,我很感激他,渐渐地,我们就走到了一起,我们开始恋爱了。”

边静雅一直看着门,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门,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他不介意我的孤儿的身份,他说,这样有一天他要带走我时,我可以无牵无挂,他总会接我放学,于是有很多人都羡慕我交到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那时也就有一个女生和我交朋友,她的家势很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我做朋友,可是,有朋友的喜悦让我每天笑的更开心,于是我们开始三个人一起出去。”

于逸风看到了边静雅的眼神像空洞的边缘接近,他便想打断她的回忆,他走到边静雅的身边,他的手搭在她的肩。

边静雅知道于逸风想让她停下,可是思念就如打开闸门的河水,一涌而出,哪能说关就关的上呢,她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像是要告诉他她没事。

边静雅依然将目光调到了门的位置,继续说道:“我们最好的时候就是在雨天,三人共撑一把伞,当时我是被夹在中间的,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我认为自己是多么的幸福,高三毕业时,我和那个男生同居了,把我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他,我搬到了他租住的小屋,我拿到大学通知书时我们开心的拥抱,我便更加努力的工作,我要赚我的学费,我不希望带给他负担。”

缓了口气,边静雅再次练习了一下微笑:“我很努力的工作,我一天打三份工,我想要赚钱,因为他快生日了,我不仅要攒下我的学费,我还想为他准备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就在他生日的那天我只上早上的班,然后我就去为他找一份可以表达我心意的礼物,我记得那天我跑了很多的地方,我连中饭都没有吃,然后终于让我在一个商场里看到了一颗水晶心。”

讲到这,边静雅的笑里掺杂了些许的伤感:“那不是一颗纯水晶做的,可是它价值四百五十元人民币,这个价格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已是相当高了,买下它就是奢侈,可是,我愿意买下它,因为那颗心上刻着‘我会永远跟随你’,我把那颗水晶心买下后自己为它打了包装,我清楚地记得,我用了一条红缎带在上面打了一个红蝶结。”

于逸风看到边静雅如痴颠般的说着,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于逸风都不敢大声呼吸,他害怕会把她的声音吹跑,可是,她的话语却很清晰,清晰地像一根根银针刺进他的心里。

“我很开心的抱着这份礼物回到了我们建立起的小窝,我没有提前告诉他我今天的行程,因为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当我推开门的那一刹,却是我得到了惊吓,我看着我唯一的朋友正身无寸缕的躺在他的跟前,我当时真的傻掉了,我手里的礼物也掉了下去,那一刻,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于逸风坐到了边静雅的身后,他将她揽进了怀里,他想让她停止了,他不希望她再回到那时的心痛,可是边静雅倔强的挣开了于逸风的怀抱,这一刻,她不需要任何的力量,她想去真正的面对那曾经的一切,哪怕,耗尽自己的全部力量。

“我看到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也看到了他的内疚,我不知道那时我是怎么跑开的,他没有追出来,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穿着衣服的原因吧,我跑了很久,然后就进了一间休闲吧,我看到门口的招聘,我当时真的好想念钢琴,我想念音乐的忠贞,因为,它总会随着我的心而跳跃,我一直都要看乐谱的,可是那天,我就那样不参照任何东西的弹了很久,或许,我还要感谢他,让我有了这种能力。”

边静雅突然自嘲了一下,不过,这也是个事实,自那天起,她弹琴不再要乐谱,而也正是那天她开始了这份工作,当时的于逸风也很大方,给她的工资足矣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她一直都知道那种地方挣钱,可是她也一直那是一个不正经的地方,所以她从没想过要去那种地方工作,可是自那天后,她成了那个休闲吧的钢琴师,这也让她知道,这个社会也是有正经的休闲吧的。

于逸风看着在那独自承受的边静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提起这样的话题,只是,他那时也没想到边静雅会说这么多,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希望以此能给她一丝慰藉。

边静雅这次没有任何反抗,她继续说道:“就这样,我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小窝,没多久,大学里开学了,我辞掉了其他的工作,只是留在休闲吧里弹琴,而他也从此没再出现过,没有任何解释的消失了,我曾经想过,如果他找我,如果他告诉我他再也不会犯那种错误,我想,我一定会原谅他,可是他都没有,就那样断了音讯。”

于逸风搭在边静雅肩上的手用了几分力,他一直不明白这个女孩当初为什么是那样的转变,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他一直关注的就是一颗心死的过程。

边静雅没有理会于逸风的手,她继续说下去:“我曾经也以为过他和我的朋友结婚了,可是没多久,我就在杂志上看到了我那个朋友订婚的消息,而她的未婚夫却不是他,所以,我知道,他是真的消失了,完全放弃了我。”

边静雅的心在此刻疼痛难忍,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一直骗自己已经忘记的这一切还是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底,而那份痛,现在仍是那么清晰。

于逸风一直坐在边静雅的背后,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从她肩上传来的那微微颤抖让他知道,当初的她是要怎样的忍住悲伤,他一直相信悲伤其实并不可怕,可是,可怕的是要如何自己忍住悲伤。

长长的叹了口气,边静雅才再次开口:“我那时真的好憎恨男人,我讨厌那些虚伪的男人,或许当初有点偏激,可是我那时真的想报复,而那时我认识了同是孤儿的童珊,她也是愤世嫉俗的,可是她不知要怎样宣泄,你知道吗,她其实是个漂亮的女人,只是她不会打扮自己,而我对美很有一套,于是我那时帮她打扮,教她怎样去勾引男人,然后玩弄他们,最后甩掉。”

边静雅轻轻的笑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那时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告诉她的都是从书上看来了,你知道吗,我甚至可以将三十六计用到里面,其实也应该说是童珊有天赋,她总能给我一个预料外的结果,于是,她就一直将我戏称为师父,我们的游戏一直到我们大学临毕业时,她跟一个二代小开出国了。”

边静雅再次停顿了一下:“我想,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坏女人,拿别人的身体开玩笑是吧?你知道吗,童珊在她初中时就被人强奸过了,她当时告诉我说,她一点也不在意那俱肮脏的身体,她临走时对我说她舍不得我,可是她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于是,她离开了,从此又只剩下我自己。”

于逸风好想将边静雅搂进怀里,然后捂住她的嘴巴,求她不要再说下去,他不想知道这些,可是他不敢,他怕静雅会再次反抗,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她是那么的倔强。

边静雅几乎没有一点的动弹,她仍是那样坐着,看着那个方位:“童珊走后没多久,我就毕业了,我用了四年把大学和硕士的所有课程读完,就在我的毕业典礼那天,他来了,带来了迟到的解释,他说他也是孤儿了,当年他之所以没有找我就是因为那时他接到了父母的死讯,可是这个解释没有任何说服力,如果是那样,为何会迟到整整四年,我看着他,觉得他虚伪。”

“我那时就是那样微笑着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潸然泪下,我以为我不会有感觉的,可是我的心还是管不住的为他的泪水而疼痛,他那天一直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他说他一直爱着我,这几年他没再有过任何女人,可是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水味。”

“我任他抱着,我想,这是我曾经那么深爱着的男人啊,我那么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啊,可是,这就是他给我的报答吗?那晚我们住在一起,可是第二天在他还没醒来时我便离开了,我想了一晚,我还是无法接受留在他的身边,那天离开后我就躲了起来,我不知道是他没有找我还是没有找到我,总之,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于逸风放在边静雅肩上的手更加的用力了,他好害怕边静雅这一刻会倒下。

边静雅再次反复练习了一下脸上的微笑,她不允许自己哭泣,她要微笑,无论怎样的情境下,她都要微笑,微笑是她的武器,已是她掩藏伤痛的最好的方法。

再次确认自己的脸上有了微笑,边静雅才幽幽的再次开口:“可是那次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其实我要想结束这条微弱的生命实在是太容易了,可是,我舍不得,我想要留下他,但是,我又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看不起,我要为他找个爸爸,我要让他幸福,我有时坏心的想,或许有一天我和他还会碰见,那么,我一定要让他的孩子乖巧的叫他一声叔叔,虽然没有什么伤害,可是那让我有留下这条命的勇气。”

手上传来的湿意让边静雅知道,她还是不争气的流泪了:“后来的一天,我到孤儿院当帮工,就在那天遇到了傲天拓,我听院长说过他,说他年轻有为,是一个好男人,于是,那天当傲天拓把手伸到我的面前时,我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他告诉我他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我问他是否会忠贞,他说好,于是我们结婚了,我从一无所有变成了有丈夫有儿子有家。”

于逸风看到自己手指的关节处微微泛白,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用力的抓着边静雅的肩膀,可是,她却没有喊一声痛,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她不痛吗,还是这一点通已经被某些痛淹没了。

边静雅完全陷进了自己的回忆:“也许这对拓并不公平吧,可是我别无选择,他一直认为昊昊是他的孩子,他很疼他,其实我们结婚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他在外面会有应酬,而这种应酬包括女人,我心里明白,曾经那么深深相爱的男人都会背叛,更何况这个根本不了解就结婚的人,可是我并不怪他,因为我给不了他爱情,所以,我都没有忠贞又要拿什么去要求他,我不出门,对那些事情不闻不问,我只想安心的守在那里,将我的孩子养大。”

缓了一口气,边静雅继续说:“拓一直对我很好,什么都是给我最好的,给昊昊最好的,我也一直满足他的需求,因为我要赔罪,我想尽量对拓公平一点,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离开拓,哪怕是曾经的那个人回来,可是,童珊先回来了,而且她和拓有了那种关系,当我亲眼看到他们纠缠到一起时,我的脑海里的画面与之重叠,我再也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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