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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啦啦丸”(2)

“啦啦丸”的药性已经借助酒劲迅速传入査喳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大脑里了,这种迷幻药在每个人身上产生的后期效果各不相同,但前期的感觉却是一样的:首先是视觉上出现重影,好像所看见的事物全都在晃动和出现多重叠影,接着身体开始燥热、呼吸急促、手心脚底开始冒汗,两腿间有电流流动的感觉,说不出的舒坦……随着药力的加深,侯精精开始感到自己皮肤有刺痒的感觉,就好像有数只毛毛虫在他的皮肤上爬动,但他的神智已开始陷入亢奋状态,意识变得模糊不堪,连自己的皮肤在哪里都有点弄不清了,于是开始拼命地用手指甲抓抠吧台的木板,发出“吱吱”的刺耳难听的声音,他一边抓还一边不停地嘀咕:“妈呀,我的皮肤痒死了,我抓,我挠,怎么越挠我的身上越痒啊?怪了。”吧台前的几名调酒师闻言面面相觑,暗想这小胖子明明是在挠吧台,压根就没挠在自己身上,当然感觉不到挠痒的乐趣了。

恰恰恰是个闷葫芦,不像同组的査喳和沙宾娜那么乐观开朗,平日里胆小怕事,所以心里窝集的郁闷和不快也最多,如今吃了迷幻药,心底开始兴奋起来,心里的大门忽然敞开,犹如大河溃堤一般畅泻不止,于是他嘴里叽里咕噜的屁话连踵而出,一会儿骂同学东风泊和月上柳梢等人是无恶不作的小人;一会儿骂某某老师是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一会儿骂沙宾娜夜里打呼犹如小号夜鸣,吵得他睡不着觉;一忽儿怪组长査喳太爱冒险,到处惹事,以致于自己成天提心吊胆,犹如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一边的恰恰恰和侯精精虽然表情各异,丑态毕露,但他们俩毕竟还是小吵小闹,没有干扰到别人,可是另一边的沙宾娜和査喳就有点恐怖了,两人竟然在引颈高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没有一句歌词,光是“啦啦啦”地直着嗓门尖吼,兴许当年创造此丸的人服药后也是这样一副德行,所以把此迷幻药的名字定为“啦啦丸”。査喳和沙宾娜两人尖吼倒还罢了,査喳霍然跳到吧台上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他把自身身体变形能力施展到极处,霎时间只见他的手脚以最夸张的姿势缠绕着自己的身体,而五官全脱离原位,惊得一屋子酒客瞠目结舌,喘不上气来。

最恐怖的要数沙宾娜,海精灵是有名的高嗓门,音调就是在正常状态也比平常人高八度,更何况如今进入精神亢奋状态,并且是在拼着命高唱的时候,那声音简直就可以用“海啸”一词来形容,一时间高频音充斥了酒馆的每个角落,犹如尖锥一般直刺每个人的耳膜,更有甚者,悬在吧台上的酒杯,客人酒桌上的酒杯,客人手里举的酒杯开始“乒哩乓啷”地爆碎开来,酒馆里乱成一团,客人们有的受不了高频音的刺激夺门而逃,更多的客人则逃涌向声音相对较轻的舞池里,把小地瓜和阿杰这些跳舞者紧紧地挤向墙角动弹不得。

小地瓜虽然看不见吧台方向的情景,但听声音便知道是査喳那一帮人惹祸了,接着只见酒馆服务生、调酒师和乐师们纷纷奔向吧台方向,他们口里高声吆喝着:“快把这四个发疯的家伙给赶出去,快——拖——出——去!”接着就是沙宾娜发飙的怒啸声、査喳的哈哈大笑声、恰恰恰的哭喊声、侯精精的猪吼声,闹腾了好半天方才平息下来。

小地瓜好不容易从舞池中挤出来,可是査喳等伙伴已经不见了影踪,只见酒馆里狼藉一片,桌倒杯碎,看来这四个小伙伴人虽小,破坏力却不小。小地瓜怕四个伙伴出去闯祸,赶紧跑出酒馆出外寻找他们,阿杰眼中闪着异光,环顾了惊魂甫定的酒客们一眼,也跟在小地瓜身后走了出去。

小地瓜和阿杰在青石路上寻找了半个晚上,始终没找到査喳等人的踪影,她以为这些闯了祸的伙伴们已经各自回家,这才由阿杰陪着回美家的小屋去了。

其实査喳等四个小伙伴并没有离开青石路,他们被愤怒的酒馆伙计们用棒子打昏了,给扔在青石路边的一个巨大的垃圾箱里。

也不知在这黑咕隆咚、臭气熏天的垃圾箱里昏睡了多久,査喳是被一阵剧烈的抖动给惊醒的,他先眯了眯眼睛,感觉周围的光线很暗,自己的身体躺在一个湿漉漉滑腻腻的地方,脑袋一阵接一阵地撕心裂肺的痛,“唉,”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原来吃迷幻药一点也不好玩。”他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黑乎乎的脏地方,头顶上似乎有一个很大的箱盖子,一线明亮的光线从箱盖的缝隙透进来,査喳感觉脸上覆着许多烂乎乎的东西,把自己的视线给遮挡住了,于是伸手抹下一看,居然是一把烂菜叶,其间还夹了几根手擀面条,他忿忿地把垃圾扔开,这时终于看清:竟然躺在垃圾箱里。

垃圾箱另一头,小伙伴恰恰恰、沙宾娜和侯精精已经醒来,他们正半趴在垃圾箱盖缝口偷偷摸摸地向外张望着,接着就听垃圾箱外有吵架的声音,接着一阵闷闷的爆响,这声音似乎是魔法火弹爆炸的声音,接着垃圾箱被魔法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撞得一阵剧抖,胆小的恰恰恰吓得缩下头来躲到査喳所躺的位置边直打哆嗦。

“嗨,外面是怎么回事?”査喳发声问恰恰恰。

恰恰恰在嘴巴前竖起食指示意他把声量降低点,然后压低声音告诉他:“外面有人正在打架,天啦,好可怕!”

“有打架!”査喳兴奋地想爬起身来去观看,恰恰恰却按住他道:“别看,这不是一般的打架,说确切点是在谋杀!”

査喳被他说得一阵紧张,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他坚持要爬到垃圾箱盖前去看看外面的情景,恰恰恰见拦不住,只好警告他:“你把声音放轻点,千万别让外面的那些人发现垃圾箱里有人,否则他们会杀人灭口的。”

査喳点点头,静悄悄地爬到沙宾娜身边探起头,透过垃圾箱箱盖的缝隙向外看去:

淡淡的晨曦下,四个黑影站在垃圾箱前的一片空地上,激烈的战斗看上去已经停止了,地上倒着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在这群人的正中央站着一个奇怪的身影,这身影披着一条描金大红袍,袍襟已经拖在地面上了,他佝偻着身体,腰部弯曲着呈直角形,胸部几乎与地面平行,由于是佝偻着背,所以身形看上去非常矮,只及正常人的一半高,在这一群人里显得特别的显眼,沙宾娜在査喳耳边用蚊子般的声音紧张地说:“那……那个驼背的……的家伙就是——死亡烙印!”

査喳的牙齿“嗑嘣”地响了两下:“呀!死亡烙印,这可是雾岛上最近半年里最嚣张的恐怖分子了,我还想象着他是三头六臂的人物呢,没想打长得这么猥琐,居然是个驼背。你确定他就是死亡烙印?”

“绝对没错。”沙宾娜肯定道:“十多年前‘冢党之乱’时这个死亡烙印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驼背,红袍,这是他最显目的体征,你看他的红袍上那幅描金图案,不就是一条蛇缠绕着骷髅头么?”

侯胖子对他们“嘘”了一声,然后示意伙伴们注意听外面的对话。只听得死亡烙印踢了踢地上那具尸体,对站在身边的一个高大身影说:“莫老大,你真确定此人是‘白枭团’派到我们这里的奸细吗?我可不想杀错自己人。”

“肯定没有错。”那个叫莫老大的高大身影说:“这几天我们一直为即将实施的‘鬼影计划’忙碌着,这家伙三天两趟地跑来问东问西,我就感到奇怪了,所以请咱们在‘白枭团’中的卧底帮我查了查他的底细,一查之下发现,他果然是‘白枭团’的成员,还是一名小队长。”

死亡烙印又问:“‘鬼影计划’这家伙掌握了多少信息?”

“应该不会多。”莫老大说:“我们的口都很紧,一发现他鬼鬼祟祟就没把实情告诉他,我估计他猜出一部分内容了,但我们在‘白枭团’中的朋友传来消息,‘白枭团’内部并不知道‘鬼影计划’这件事,看来这家伙还没与‘白枭团’联络。”

死亡烙印冷哼了一声:“敢和咱们作对,死有余辜,让他就这么容易地死去,真白便宜他了。”他沉默了片刻,又问莫老大:“你的弟弟莫老二和莫老三呢?怎么今晚一直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莫老大回答:“按您的吩咐,老二和老三一直关注着‘幽灵岛’上‘碎心楼’的动静,据他们传来的消息,‘碎心楼’附近最近一直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具体是什么东西他们还没摸清,所以这几天一直暗中守在‘碎心楼’周围。”

“‘碎心楼’附近有奇怪的东西出现?”死亡烙印一阵紧张:“是什么东西?”

莫老大不置可否:“老二和老三说没看清,只看见一条影子一晃而过,速度飞快。我猜会不会是魔法学校方面的人?”

“如果是魔法学校方面的人就麻烦了,‘万雾山庄魔法学校’中的魔导师都有很高水准的魔法力量,特别是一些高级魔导师,连我大师兄都不敢小觑,但愿那黑影不过是偶然出现。”死亡烙印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说:“虽说《亡灵笔记》藏在‘碎心楼’里这个消息只是一个传言,未必当真,但我们还是不要大意,我们能得到这个消息,难免别人也会得到这个消息,有人放胆去窥探‘碎心楼’也在情理之中,你去通知莫老二和莫老三,一定要守紧‘碎心楼’里的一砖一瓦,任何人有染指《亡灵笔记》的意图,都给我就地格杀了。”

“是。”莫老大应声道:“要不要再多派几个人守在‘碎心楼’里?”

“不要。”死亡烙印淡淡地说:“幽灵岛是‘万雾山庄魔法学校’的地盘,人多了反倒容易引起学校方面的注意,告诉莫老二和莫老三,让他们再坚持几天,等我们把‘鬼影计划’之事完成后,我会亲自到‘碎心楼’去实地察看的。”说完,转过身离开了。

莫老大指挥另几人把那具尸体处理干净后,一众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十分钟后,査喳和他的伙伴们从垃圾箱中爬了出来,四人来到那具尸体所躺的地方张望,却见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听见没有?”侯精精紧张地说:“他们对幽灵岛上的‘碎心楼’有阴谋,妈呀,一想到狂魔死亡烙印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住的‘幽灵岛’,我这两腿就直打哆嗦。”

査喳对恰恰恰说:“你回去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师父,让他多派些人去‘碎心楼’抓死亡烙印的手下。”

“不要!”沙宾娜在一旁制止道:“你没听见刚才那家伙说‘白枭团’里有他们的卧底么,你师父要是知道今晚之事,肯定会通知‘白枭团’,到时里面的卧底就会查知今晚之事被我们发现了,死亡烙印这家伙是眦仇必报的恶徒,说不定暗中找到我们报仇,那时咱们就死得很惨了。”

恰恰恰的胆子比谁都小,听沙宾娜这么一说吓得面色苍白,他赶紧说:“那我绝不把今晚这事告诉我师父,咱们就当这里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侯精精也赞同这个说法,毕竟死亡烙印的恐怖阴影已经深入人心,能少沾惹这种人就尽量少沾惹,侯家一直把“明哲保身”奉为处世宗旨,所以他也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

査喳见三个伙伴都坚持不把今晚的事透露出去,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四个伙伴走出青石路,回各自的家去休息了。

一周以后,“万雾山庄魔法学校”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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