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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黑骑士燕断肠(1)

当伙伴们散去后,已是月上三杆,恰恰恰和沙宾娜很快陷入沉入梦乡中,“一号楼”里一片鼾声巨响,那是沙宾娜的超级响鼾。

査喳感觉有点口渴,趿着鞋子走向窗前的茶几,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水,然后倚着窗棂细看起窗外的月景来。

今夜月色皎明,照得四周分外亮堂,柳枝微微随风摇摆,树影婆娑,夏虫啾鸣。査喳歪头瞄了一眼矗立在他们所住碉楼后十来米处的那幢高大的城堡式碉楼,心中一直有一种进去观瞻冒险的念头,虽然周围同学们都警告他,住在“幽灵岛”上本身就是件很不幸的事情了,更遑论夜里跑到明言禁止有危险的那三幢巨大碉楼里去。

査喳支着下颌趴在窗沿上,眼睛呆望着那栋高大的城堡式建筑,前几天他硬拖着恰恰恰去那幢碉楼门前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焚心楼”,什么叫做焚心?査喳虽然只懂字面上的意思,却没法领悟内中的含义。也不知楼里会是怎样一副情景,说不定比他们所住的“一号楼”还要乏味,反正恰恰恰是死活也不肯跟他进去,即使他用组长的身份命令也没用。

査喳正自幻想着“焚心楼”里的情景,眼角无意中瞄到一缕正在移动的黑影,起先他还以为是月光下树影,可是仔细一看,那道黑影确实在地面上蠕蠕前移着,査喳几疑自己眼花了,使劲擦了擦眼睛再看,没错,这道黑影是动的。査喳沿着那黑影向后打量,没见有人在那黑影后走动,既然没有人走动,那这黑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又怎会自己移动呢?莫非是鬼影不成。

査喳赶紧跑进隔壁恰恰恰的房间,哗地拉开恰恰恰的被子催他:“快起来,快起来,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干嘛啦你!”恰恰恰睡眼惺忪,十分不悦道:“别人刚睡着。你看见什么啦?”

“鬼影,真的鬼影耶。”査喳大叫。

恰恰恰吓得睡眼大睁,连扇几下,唇齿打架起来,战声说:“你可别吓我,在哪儿,它在哪儿?”

“就在咱们楼下的小道上,一条黑影在地上爬,真象人影,但影子后面没看见有人。”査喳印象深刻地形容道。

“妈呀!”恰恰恰抢过査喳手里的薄毯子子蒙在自己头上,浑身直哆嗦。

“喂,咱们下去看看好吗?”査喳兴致勃勃地说,他心里对那道黑影充满了期待。

恰恰恰全身钻在毯子里惨叫道:“你就饶过我吧,鬼是没影子的,这肯定是‘月徨徨’那里过来的东西。你行行好,快去察看一下咱们楼里的门窗是否已经全关紧了。”其实察看完全是多余的,睡觉前他和沙宾娜反复检查过几次了,生怕哪里有疏忽,让那些可怕的东西钻进来。

査喳拍了他屁股一掌道:“也亏你还是小恶魔呢,胆子跟个芝麻绿豆似的。”说罢悻悻地离开恰恰恰的房间,跑上顶楼天台上,站在了望台上向他刚才看的那条小道上看去,这里的视线更开阔,看得也更真切。他刚才视线所及的地方已不见黑影,査喳沿着小道寻找,没多久便在“焚心楼”前的小道上再次看见那条长约三米,宽约一名的黑影,黑影已经挪近“焚心楼”的大门前,突然,紧贴着地面的黑影前半段冉冉飘离地面竖了起来,后半段始终紧贴地面。那黑影飘飘忽忽地移近“焚心楼”的大门,紧贴着大门轻轻摇晃起来,大门发出吱吱的怪叫声,微微向外拱开了点,黑影象一条蛇般钻进门缝,消逝不见了。

査喳原本就对这幢充满神秘感的城堡充满了好奇,此时更是禁忍不住,一定想进去看个究竟。他迅速跑出门,直奔十米开外的“焚心楼”。

“焚心楼”门前此时已经站着一个黑影,査喳从他背后那头雪白的长发判断出,这是发如雪。

“你也看到那条黑影了?”査喳与他并肩站在楼前大门处,轻声问他。

“是的,说得更确切点,是感觉到一股邪气。”

“咱们进去吗?”査喳心里乱跳,有个同盟当然更好,更何况是班上打架很厉害的同学。

“想不想进去这得问问你自己的心灵。”发如雪象梦游一样说道,脸上毫无表情。

问自己的心灵?怎么问?査喳摸了摸心口,怦怦乱跳,好像说让他别进去,可他的脑子里却跳出一个声音道,进去,一定要进去看看,否则你别想睡好觉。

査喳跳上台阶推向大门,随着 “吱”地一声轻响,大门应手开出一条门缝。两人神情紧张地互看一眼,刺激和兴奋明白无误地写在对方的眼睛里,甚至可以互相听见对方发出的心跳声。

门后黑咕隆咚,一阵霉湿味儿扑鼻而来,门外的月光照不进城堡,见门后似乎是个很宽敞的大厅,有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厅堂了,但光线还是很暗,发如雪对着査喳头顶的鸡毛打了个手势,施了道“光亮术”,那根鸡毛上竟然发出淡淡的星辉,就象雪中的树枝般晶亮剔透,门后黑漆漆的大厅慢慢亮了起来。两人走进城堡中,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门厅后是间十分宽敞高大的城堡大堂,与别的碉楼不同,这间大堂一楼的窗户十分宽大,镶满了七彩琉璃,窗外银白的月色透过五颜六色的琉璃窗,在大堂地面上投下微朦朦的彩色光影,大堂西墙边有个硕大的壁炉,壁炉边上堆着一捆柴禾,还有一只破烂的摇椅。北边有楼梯迂回向上,靠东的窗户边有一条花梨木长桌,除此之外这间门厅里别无它物。整个大厅积满了厚厚的粉尘,到处挂着蛛网,显然已经多年没人来过了。

发如雪俯身观察地板上的粉尘,确定没有任何痕迹显示刚才有东西进来过,他心里暗惊: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或者,那黑影也许根本就不是实体之物,如果不是实体之物,那就该是魅影、幽灵这一类东西了,想到这里他呼吸急促起来,虽然他就住在鬼语村,接触过不少地底的恐怖生物,但魅影和幽灵这一类邪物毕竟属于黑暗力量,任何人对黑暗力量都抱着敬畏心理,就如同人们对光明力量怀着崇敬心理一样,光明与黑暗这两大势力,在世人心中投下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心理膜拜:纯净与恐惧!

和发如雪小心翼翼不同,头顶着熠熠生光的鸡毛的査喳则欢蹦乱跳地在厅堂里转圈子,蓦然,发如雪惊觉到四周有可怕的气息扑近,他赶紧站起身来,身形微动,已闪到査喳身边,肃容警告他:“有危险,别出声。”

査喳吐了吐舌头,不再吭声,他学着发如雪的样,向四处张望,感觉这里除了房间比他们住的碉楼稍微大一点外,并没有感到特别出奇的地方,不禁有些失望,原来还想象着这幢宏大的建筑里堆满了金银珠宝,有几个可怕的死灵守护着,眼前的景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没意思。”査喳嘀咕道,很懊恼浪费了他宝贵的休息时间,跑到这种空荡乏味的地方来探奇,连堆****都没看见。发如雪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咱们被包围了,准备迎敌。”

“哪儿,在哪儿?”査喳高声叫唤起来。

“嘘!”发如雪使劲做出噤声的手势,方才制止住査喳的激动情绪。他低声对査喳说:“你没看见咱们周围的墙壁上吗?”

査喳依着他的提示向墙壁上看去,只见四周墙上有怪异的黑影在逶迤而下,晃晃悠悠,似虚似实,这种黑影形态正是他在小道上所看见的那种,只是现在黑影是贴在墙壁上而已。

黑影有十道之多,从墙上逶迤到地面,渐渐向房间中央的査喳和发如雪聚近,城堡大门也于同时发出“砰”的碰门声,大门给关上了。发如雪感觉到脑勺后开始冒汗,双手后扬,“呛”地拔出插在后背上的两把弯月形宝刃,凝神戒备。

黑影愈飘愈近,渐渐得,这些黑影仿佛被充了气一般,慢慢由扁平状变得饱满起来,影子由平面渐呈立体形态,更让人可骇的是,一股强烈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发如雪的雪白长发倏地向上飘起。

“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査喳嘟囔道:“怪怪的。”居然好奇地伸手向一具渐渐涨大的黑影摸去。

“别碰他们!”发如雪警告他:“这些都是拥有黑暗力量的邪物,咱们得离开这里,快走。”说罢向门口退去。

査喳见一贯沉稳的发如雪面色很难看,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跟着他向门口撤去,眼看两人就要碰到那扇大门了,眼前倏然竖起两道黑影,极为诡异地向他们扑来。

发如雪手中双刀舞起两团眩目的紫色光圈横扫那两道扑来的黑影,紫色光芒从黑影半腰处拦腰切过,上半段黑影发出咝咝的怪啸声,散缕而开,而下半段遽然冒出,又恢复了刚才的形态,黑影中射出四缕黑线,分别粘向査喳和发如雪,发如雪脚下用劲倒蹬,翻身跃开黑线的袭击,直到此时査喳还没意识到这些黑暗邪物的可怕性,但他的条件反射能力经美家女巫调教后已臻上乘,反应比发如雪还要快上半筹,因为没有意识到危险所以没象发如雪那样避开,而是扬臂横挡住射来的黑线。黑线具有极大的黏性,沾上他的手臂后,査喳才感觉到有点不妥——他的手臂上的力气在一眨眼间似乎被吸掉了,更可怕的是,身上的力量也跟着在流失……眼前紫芒暴闪,发如雪甩手打出的弯月刃割断了黏在査喳手臂上的两股黑线,帮査喳挣脱黑影的吸附。发如雪收回打出的弯月刃,脚尖微点,身形极为敏捷地闪开数束卷向他的黑影,飘纵到墙上,双手中一对紫色弯月刃圈起数道耀目的紫芒,切开几道黑影的追击,反纵上吊在大堂中央的一盏巨大水晶灯上。

现在査喳算是领教道这些黑影的可怕性了,他施展登空术,脚下连蹬,配合吸附术和那身绝妙的身形变形术,在宽敞的房间里凌空腾跃,地面上的那些黑影轮番飘跃攻击,居然再也碰不上他的身体,站在水晶灯上观战的发如雪被査喳那怪异绝伦的身法看得直咂舌,三种魔法同时配合使用,他根本办不到这一点,这可是战法师的精髓技巧,得经过常年学习和苦练方能见到成效,而他,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不点,居然能熟练掌握这种动态魔法的施展技巧。发如雪现在总算明白他们组的月上柳梢为何输在査喳手里了,他兴许跟自己犯了同样一个毛病——轻敌。

査喳与那些黑影周旋了一会儿,闪身翻上水晶灯,满眼兴奋地对发如雪笑道:“真好玩,你也下去活动活动筋骨,这些家伙还没有沙宾娜可怕呢!”

发如雪浓眉微蹙道:“你若是被他们给缠住了再敢说这种话我才真正佩服你。”

两人站在水晶灯上向下看去,那些黑影此时全部聚在水晶灯下,却没有急着再次发动下一轮的进攻,而是开始不断变形,身体不断膨胀。张牙舞爪地神态极端诡异可怖。

“不好,这些家伙在酝酿下一轮的进攻,”发如雪朝大门方向看去,疾声说:“咱们得想法出去,否则今晚就得死在这里了。”

査喳点点头:“我去开门,你自己想法赶过来。”说罢,施展登空术向大门方向飘过去,地面上的黑影显然感应到他们的异动,如同死神般发出吟唱般的冥界之音,已具实体的黑色身影跟着飘摇而动,纷纷拦截向査喳的身形,査喳还是运用老战术,不断运用变形术和吸附术,在四面墙壁上不断变幻方位,一边躲闪着黑影的袭击,一边递次渐行,缓缓向大门方向移过去。

水晶灯上再也不是安全岛,这些黑影如今已经无所不在,他们四处飘荡,身形随意扭曲着,发如雪无法象査喳那样施展登空术,也没有他那样奇妙的空中换位本事,但他身法极为灵动,手中的一对弯月刃又是附有魔法的宝刃,自保暂时没问题。他跳离水晶灯,纤瘦的身躯沿着墙壁飞速快跑,手中弯月刃在身形周围舞起耀目的紫色光圈紧紧护卫住自己的身子免受黑影的侵袭,目标和査喳相同,大门。

两人一在空中移动,一沿墙壁飞跃,把地面上的黑影分成两股。

査喳首先赶到门前,灵活地闪开两道黑影的抓袭,伸手去拉门栓,大门纹丝不动。发如雪跟着跑近门前,反身挥出数道紫光刃圈,逼退身后的黑影,两人合力拉门,可是大门连一丝门缝都没有露出。

“糟糕,门被这些家伙封起来了。”发如雪额头冒出数滴冷汗道。

两人背靠着门,眼前的黑影已将他们死死堵住,连空中的退路也被封死,黑影们发出的吟唱声不绝于耳,震人心魄。

这次玩完了!两人心中暗叹道,心里同时掠过死亡的阴影。

北边的楼梯上忽然冒出一团黑影,正缓缓从梯上走下来,那高大的黑影收去大厅里的一切光芒,连附在査喳头顶鸡毛上的光亮术也倏然而灭……査喳和发如雪借着窗外射进的微光运足眼力向那黑影看去,始终无法看清黑影的真实面貌,他和査喳只听见黑影身后发出一连串悦耳的风铃声,这声音让他们同时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时那黑影用低沉悦耳的歌声吟唱道:

“黑暗的脉搏预兆着风暴欲来,睁大眼睛,看云霾逼近,生命象云端的花朵,瞬息万变!

雷声滚滚,死神在逼迫,惶恐欲绝的蠢人啊,快瞻仰黑暗的美丽吧!

在风雨雷电交加中,体验死亡临近的快感,让黑暗力量充沛到灵魂的每个触须上……这不是死亡,这是黑暗神后的天籁之声,只有倾心聆听者才能妙悟到其中的真谛。

恐惧是美丽的体验,绝望是璀璨的焰火,

当你完全面对黑暗时,

心扉哪!完全敞开并接纳这绝妙的时刻吧,

黑暗恒河遥迢跌宕,无边无涯,

划舟过去吧,

因着对黑暗力量的憧憬,别再犹豫现在的风景,因为,过往是堕落的,

只有深墨的黑暗之水,才能涤荡灵魂中的污秽,才能让你驶近轮回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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