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旧静静的看着王建国,在等他说话。
这一回王建国反倒开口问了我一句:“你也觉得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我冷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在劫难逃,一个大牢未必就是阎王殿,就算真见了十殿阎罗也未必会死!”
“可是这座大牢,比起阎王殿也未必逊色。”王建国指着他画的地图道:
“牢门被河道封死,想要出去就须经过河流。建在大牢对面的那座水山庙,最初的作用就是看守牢房的兵塞。”
“我不知道当初是谁建造了那座牢房,又在里面关押了什么人。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座牢房最后成了名副其实的锁魂牢”。
“也许,当年建造牢房的人,就存下了让狱中人,永生永世不能脱困,死后也要饱受牢狱之苦的心思”。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群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偏偏他们又能看见一丝曙光。希望有一天能被人释放。其实,那只是建造牢房的人,给他们留下的一丝希望,为的就是让他们把那一丝希望当成救命稻草,紧紧的抱着不放”。
“这么一来,那些囚徒,既不会拼死反抗,也不会因为绝望在牢房中自尽,只能一点点在阴暗中消耗掉自己的余生”。
“甚至就连那些狱卒都不知道,他们自己也是牢房中囚徒,也一样走不出那间大牢”。
“无所事事的狱卒,开始变得越来越残暴,直到完全丧失了人性之后,开始杀人取乐”。
“他们把牢房中的囚犯带到门口,押跪在河边,在他们嘴里塞上纸条,再一刀砍下他们的脑袋,让人头顺水飘到下面的兵塞里。给那边的人送信”。
“兵塞里的人,就把人头一个个埋在附近,最后在哪儿形成了一片连坟”。
“所以,水库建成之后,才有了不能去玩漂流瓶的传说。你扔下一个的带着纸条的瓶子,就等于再给兵塞里的厉鬼送信。他们也一定会把人抓进河底,埋进那个坟地”。
王建国一直说到这里,才稍稍停了一下。
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牢房里那些人死光之后,兵塞一直没有被裁撤。始终就在那里守着全是冤鬼的大牢?”
“兵塞肯定被撤掉了!”王建国摇头道:“留下来的,是一群带着看守锁魂牢使命的术士。”
“据我推测,这些术士又不知道看守了锁魂大牢多少年之后,人口开始逐渐衰弱,直到最后一个术士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鼓动当时的领导修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水库,把整个锁魂大牢彻底埋葬。”
“当然,他临终之前,也做了相应的安排。他自己的鬼魂,应该就在水山庙里,仍旧从正面看守着锁魂牢。”
我按照王建国的说法,大致在心里模拟了一下,水山庙和锁魂牢的位置,他现在的说法,虽然有很多出自于他自己的推测,但是基本上还是可信的。
我想了想道:“那水产中专,三栋楼中间的废院儿又是怎么回事。”
王建国用笔在他画的锁魂牢画了几下:“我已经说过了,锁魂牢的正面给水流完全包围,而且据我推算,当时的河道水流毕定异常湍急,想要大规模逆流而上的可能性并不到。”
“水产中专的废院儿,有可能就是牢房的一个出口。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天窗。废院里出现的鬼魂,都是在绕着圈走,那不正是囚犯放风的样子么?”
“不可能是出口,应该是天窗!”我摇头道:“如果是出口,那些鬼魂早就脱困了。或者说,那根本就是有人在生前打通的地道,他们一样想要逃狱。”
许滕搓着手道:“照这么看,我们只要不停的加固水山庙和废院。就能继续保持锁魂牢和的兵塞之间的平衡,也就犯不着再去拼命了?”
我摇头道:“如果我没猜错,锁魂牢里的鬼魂,应该是十几年前就已经无法压制了。不然,穿山甲也不会把自己活活练成鬼卒,投身到牢房里。”
王建国跟着点头道:“的确压制不住了。这些年,我不断骗人去送死!其实,就是为了给穿山甲老哥增加人手。但是,那些人毕竟不是心甘情愿死在水库,他们的怨气不散,帮不到老哥太多。”
老陈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分:“你是说,这些年不断杀人的是穿山甲?”
王建国不置可否的道:“应该只有一部分人死在老哥手里吧?我估计,水山庙、锁魂牢里的厉鬼也在杀人,他们都需要积蓄力量。谁的力量更强,谁就能干掉对方彻底解脱。”
王建国很快有补充了一句:“现在,我敢肯定是锁魂牢里鬼魂更强,因为他们已经聚集了很大一批凶鬼。”
“怎么回事?”我眉头不禁使劲跳了一下。
“据县志记载,日军战败之后,曾经有一个名为横野联队的鬼子,在锁魂牢附近的位置自尽身亡。他们的魂魄很有可能给抓进了锁魂牢!”
“丝——”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按照二战时期的日军的建制,一个完整的联队大概有3870人左右,就算当时集体自杀的小鬼子不是一个完成的联队,至少也得千八百号人。
这些侵略军,活着的时候已经人性丧尽,死后必定化成穷凶极恶的厉鬼。锁魂牢里原有的鬼魂,想要让他们臣服,肯定需要费一番手脚,甚至还会吃掉其中的一部分。但是能留下来的,只怕都是难以抵御的凶鬼。
我忍不住问道:“这段史实的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百可信!”王建国的回答让我心里凉了半截。
他拿着笔在纸上又画了两下:“后期,我在考证锁魂牢来历的过程当中,发现了一个日军修建的地下攻势。里面留下的武器,足够装备两个联队。而且地下工事应该十分靠近水库。”
我看着王建国道:“这个地下工事的事情,你没和别人说过?”
“从来没有!”王建国的嘴角上泛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那个地方,是我留给后来术士的一点小小礼物。那里面除了军火之外,还有一批黄金。我想这些东西应该可以打动不少人吧?”
我冷笑道:“也能让不少人丧命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根本就是术士的生存法则。”王建国笑道:“年轻人,等你在术道上混得久了,就会明白这个道理。这样吧!只要你发下心头血誓。我就告诉你地下工事的具体位置,包括取得黄金的方法,怎么样?”
王建国把“方法”两个字咬得很重,看样子,他是在那批黄金上下了某种禁制,就算我贸然找到了黄金,只怕还没拿到,就会先送了命。
我沉默了片刻道:“我得考虑一下。”
“我等你!”王建国闭着眼睛躺回了棺材,顺手还盖上了棺材盖儿。表明了,不想听我们说什么。
我还在带着另外三个人走出去一段距离。
我刚一停下来,老陈就先开了口:“兄弟,你真要去拔那个什么锁魂牢哇?”
“干嘛不去!”叶木立刻接过话头:“万一那些厉鬼真出来了,下面的县城里可是十几万条人命啊!就算把我们都赔进去,也不能眼看着那么多人丧命吧?”
“就你能!”老陈白了对方一眼:“我不是说,不去。我是说,那老小子的话,可信么?我怎么觉着,他是想用黄金骗我们送死呢?还有……”
老陈飞快的说道:“你看看,他原来干的那些事儿。把穿山甲坑了不说,还坑死那么多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儿。他的话,能信么?”
“总的来说还是可信的。”我沉声道:“你不了解术士。”
“术士所用的法术,虽然大多处出自道门。但是已经走上了旁支。道,在古语中有指引的意识。而术却可以解释为小径。也就是说,只修法术,不学道法。本身就是道家当中旁门左道。”
“术士,经过无数年的演化。已经基本上脱离了道家。变成了一种独立的存在。术士之间的竞争甚至比武者所说的江湖还要残酷。”
“我师父一直都教我,心狠手辣。其实,是在传授我求生的手段。”
“就拿王建国来说,他牺牲无辜,其实也是一种选择。而且他也因此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你以为,他死之后安心进入轮回么?”
“不会,他必须在阴朝地府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那些冤魂不会放过他,地府的鬼神也不会轻饶他。他的下场,不是我们能去想象的。”
“可是,他直到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消灭鬼窟。这算不算,术士的一种悲哀?”
我看着王建国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我把你们叫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谁愿意跟我闯一闯这道鬼门关!叶木,你就不要参与了。”
“不行!”叶木几乎没用考虑:“王魂,我对你印象不错。你最好不要侮辱一个武士的尊严。武士在这种时候决不能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