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命令刚发出去不久,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就超过了河水涌动的声浪,像是快步突进一样往指挥部正门前冲了过来。
“鬼眼开!”我鬼眼怒睁之间,眼看着数以百计的鬼魂,从滚滚浪涛中间破水而出,向指挥所蜂拥而来。
“连水鬼都用上了!不错!”
我冷笑之间:“让工兵抓紧点,马上把两个电线杆子竖起来。”
工兵排手手脚麻利把两根水泥电线杆,竖在了指挥所正前方,如果,不算视觉上偏差,两根杆子正好和追莽山对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两座对开的大门。
我手掐法诀怒吼道:“鬼门启,幽冥开!起阵——”
我吼声一落,两根电线杆子中间忽然出现了一道大门形状的虚影,两扇门板上甚至还带着口衔铁环的恶鬼。
不等有人出动大门,两只恶鬼口中铁环就像是打鼓一样在门板上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幽冥之门也跟着缓缓开启。如果有人站在大门正面,看到的就是一条深邃难测,黑气弥漫的通道。
“不好,那是鬼门阵!”
我听见有人惊呼之后,冷笑抬手之间再次打出了法诀:“强引千魂,陷——”
鬼门阵,是一种妖术邪阵,以并排的两根竹竿或者木桩摆成门型,有正面看去门后黑雾腾腾,深邃难测如同鬼门。站在鬼门之前,会不由自主的走向门内,进了鬼门就别想在再走出来
“不能进去!”潜伏在暗处的术士呼声没落,数以百计的鬼魂,在距离鬼门阵还有五六百米的地方,一步跨到了门口之后,“唰”的一下全部隐没在了鬼门之中。
刚才喊话的那个声音,也跟着一下消失不见了。
我扬声冷笑道:“金吾,出来吧!派这些小角色上来不但不够我塞牙缝,还只能给你丢人现眼。”
金吾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了过来:“鬼门阵配合缩地成寸而已,凭这么一点小聪明,你还不配作我的对手。”
我的确在鬼门阵上贴了“缩地成寸”符,只要对方稍稍跨过界限半点,就会一步数里踏进了我摆下的鬼门关。
我刚才贴符的动作十分隐秘,就连站在我身边的老陈都没注意,金吾能一眼看穿,说明他不仅在风水上造诣深厚,术法也一样堪称一流。
我继续试探着道:“你看穿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破不了我的鬼门阵?就等着我收了你的九曲黄河吧!”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高兴得太早了。”金吾说话之间从两座逐蟒山之间跨了出来。将两把韩式的细剑遥对着鬼门,倒着插进了土里。又抓出一叠符簶按在地上将手一撵,符簶如同葵花向八方延展时瞬息自燃。金吾挺身向左侧跃去,喊道:“用柔力拍击剑身,让剑平直滑行!”
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个白衣术士跟齐肩站在了一起,两人同时出掌拍向了箭神,两把尖啸的长剑,剑尖点着地面同速并排的向鬼门方向飞掠了过来。远远看出,就像是两个无形的鬼魂倒退长剑向鬼门阵飞速奔跑,只不过我们能看见只有剑光而已。
几秒钟后,两把细剑背后忽然黑烟四起,怒卷如龙。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发狂的蛟龙顶着两只闪闪发光的龙角,搅动着滔滔河水,往我们眼前撞了过来。
叶木被吓了一跳:“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抱肩笑道:“金吾也摆了一个鬼门阵。俗话说,幸生不生,必死不死,有时抱着侥幸求生的人,反而死得更快。抱定必死之心,或许会发觉一线生机,两个鬼门和归一处就是生门!他这像是想用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哪!”
老陈猛地回头道:“鬼门阵,不是你的独门绝技?”
我冷笑道:“鬼门阵是白莲教的秘术!”
“什么?”老陈的惊呼声没落。
兵刃与鬼门已经相撞在一处,漆黑浓密的烟雾汇集成的烟柱,就在我们眼前忽然直冲九霄。
不到片刻,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两座交叠的鬼门在同一时间倏然消失。直冲天宇的烟柱也在瞬间停顿下落,将近三米高烟柱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轰然溃散,浓密的烟层卷地而起,如同野兽咆哮着八方奔涌。
不等烟雾散尽,鬼门消失的地方就爆出一团璀璨耀眼的磷火,碧绿的火点还在四下滚动时,我冷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金吾,自己灭了自己御鬼,感觉如何?”
我故意冷笑着转头跟老陈说道:“我哪会儿摆什么鬼门阵哪!刚才那道门,只不过是画骨画出来装样子唬行家的玩意。没想到,有人还真上当啊!”
我忽然扬声道:“对面那位是华夏术道上的哪位朋友,报个名出来听听怎么样?”
“你死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金吾吼声刚落。已经逼近高地的水流忽然暴起几米,往我们脚下直扑了过来。
“全都上楼,打开监控,看楼外的事情。”
我带着人转身走上顶楼时,忽然感到指挥所附近的气压像是降低了几分,就好像指挥所被什么东西团团包围了一样,凭空的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等重要的是,那种压迫感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强,感觉上就像有一层巨浪从大楼正面直扑了过来,虽然还没正式撞击在楼上,那种泰山欲倾的压迫感已经忽然袭来。对方是在有意的给我制造心理压力,如果换成两军对垒,不等大水迫近,我这边士气就要先丢一半。
好在我们这边术士居多,才没一下被金吾击垮心理防线。
等我走到电脑前面,视频上上的画面已经转向了楼外。
整个大楼的墙体表皮已经开始了大面积龟裂,成块的墙皮像是雪花一样密集的飘落,一道道朱砂绘制的符文也在剥开的墙皮里露了出来——这就是我用鬼门阵挡住对方视线自后,画骨他们临时布置出来的成果。
“天地威压!没想到金吾已经把风水阵法练到这种程度!”我不得不震惊于对方的手段。
在风水阵里所谓的天地威压,其实只有地,没有天。说白了就是风水宗师在调用地气压制对手。遭遇到天地威压的人,会感觉附近的空间在强烈的排斥自己,想把自己从这个地方赶出去,或者干脆直接埋葬。
就因为,金吾已经弄出了追蟒山投影,而不是真的把山川大河搬了过来,我们才仅仅感觉到了压迫感而已,否则,只要他稍动一下阵法就能大地开裂,江河暴涨,直接把我们葬尽山河之下。
我沉声道:“画骨,先破了对方的气势再说!”
“破——”画骨双手结印之间猛一跺脚,墙上的符文像是受到了感应陡然发威,将四周墙皮完全震碎,在纷纭飞舞的粉屑当中爆出了惊天动地的威势。
绘在楼体四面的巨大符文爆出的红光,向大楼四面横推十米,形同狂龙的与无形的压力对冲在一处,楼体四周的空气在一瞬之间急剧扭曲,像是重拳对轰般的爆响,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高空,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大楼四周点燃了成堆的鞭炮,除了噼噼啪啪的巨响,我们的耳朵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轰——”
爆炸声终于在几十秒后达到了顶点,在大楼附近汇聚成了一声巨响。从视频上,可以看见楼外卷起了一股强劲的环形气流,地面上被气流卷动尘土汇聚成了灰色涟漪,以楼体为中心向外围横卷十几米之后才崩散在了空气当中,放眼望去楼外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楼里的人顿时觉得身边压力骤减,呼吸也跟着流畅了起来——刚才楼外产生异象就符箓力量和风水威压之间剧烈碰撞的结果。
虽然,我们双方的第一次交手从表面上看是平分秋色,实际上我们已经输了半筹。画骨的符咒仅仅破去了金吾风水阵带给我们的压力,却没能阻止被狂风带进来的水汽。
等到我们双方碰撞一停,屋里立刻泛起了一阵湿漉漉的感觉。
等我抬头一看,整个指挥所已经变得像是桑拿浴房一样,墙上棚顶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水珠,像是轻轻一碰,就会像暴雨一样砸落下来。
跟浴室水汽不同的是,那些水珠显得异常阴冷,似乎每一滴水里都能藏着人影,仔细去看又发觉水珠里的仅仅是自己的倒影罢了。偏偏在我转头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些影子有那里不对。
叶木的嘴唇轻轻抖了两下,向我传音道:“你看视频!”
我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斜转了过去了,立刻看见一副让我难以置信的画面,藏在水珠里人影,竟然整个倒了过来,大头朝下的用手捧着水往嘴里送,等有人看过去的时候,立刻又一动不动悬在水珠里成了倒影,那成片的水珠就是一群准备破茧而去蚕蛾,倒悬在空中时刻准备冲开束缚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