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木才刚刚松了口气,就忽然觉两肋下面传来了一股凉意。叶木刚一低头就看见两只手掌从他背后伸了过来,十指绕到他胸前紧扣在了一起,死死的搂在他身上。
马上,他后背上也传来了一股硬邦邦的凉意,感觉就像有人把脸贴在了他背上,可那张脸孔不但找不到半点柔情似水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毫无生气的僵硬。
“死人贴身上啦!”叶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掰缠在胸前的两只手。还没等碰到对方手腕,叶木就觉得背上传来一阵两排门牙在他背上忽然上下张开时,牙齿划在脊梁上的刺疼。像是凿子一样的牙齿正好卡在了他脊椎的关节缝上,下一步,可能就是顺着关节缝隙咬进骨头里面。
“死——”叶木虎吼之间,调动真气护向脊背,全身罡气暴涨之中双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往身后墙壁上撞了过去。让他没想到的是,青砖水泥筑造的墙壁没能承受住他撞击力道,在一声巨响当中轰然开裂。
叶木跟着崩飞的砖石一块冲到了渔家院里,在毫无遮拦的情况的平拍在了地上。护体罡气在地面上压出了一个一寸多深的坑来,细碎的砂石和散乱的磷火在他身下同时飞溅而出。
等叶木一骨碌爬起来,附近的几个院子已经亮了灯。刚才那些鬼魂全都没了踪影,他这才赶紧跑回了指挥所。
“你见鬼了?不应该呀!”我听着都觉得不对劲!
怨鬼缠人一般都挑体弱多病,阳气较弱的人下手。所以,女人见鬼情况要比男人多,病人见鬼的几率更大。
可是,叶木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就算不用内力,一身血气、阳气也极为强横。一般的恶鬼见了他都得绕着走。还会主动去撩拨他?
还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刘耗子也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王魂,王魂,不好啦!我见鬼啦!真的见鬼啦!”
我心里顿时又是一突:“慢慢说,怎么回事?”
叶木走的是上游,刘耗子去的是下游。等刘耗子赶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到了晚上。
刘耗子不像叶木,走了大半天累得不行,正想点根烟靠在树上歇一会,听见身边树棵子里跳出一个人来,刘耗子吓得差点蹦起来:“咋啦?遇上劫道儿的啦?”
被刘耗子拦住的那个人手舞足蹈的叫道:“有人让车撞飞啦!你快让开!”
刘耗子看着那人背影骂道:“撞个人也能让你兴奋成这样,怎么不把你也撞死,让我看看热闹。”
刘耗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掐着烟溜溜达达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大道边上直闪灯,看那样儿像是开的太急了,撞了前面的车,两辆车都停在那儿,等警察处理现场。
远处又开了一辆救护车,车上护工正从肇事车上往下搬伤者。
刘耗子伸头往车里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一股冷意从他脊梁窜上了头皮:“妈呀!那不是,刚才从我身边跑过去的那人吗?”
急救床上躺着的,明明就是从他身边跑过去那个人。可他现在却满脸是血的躺在在急救床上,难道就这么半分多钟的功夫,他就出事儿了?
刘耗子跟在急救床后面追了几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转身拦住了一个路过的护工:“刚才推过去那人怎么了?”
“被车撞飞出去五六米,你说怎么了?”护工没好气的答了一句也跟着跑了。
旁边的交警跟了一句:“这人也真倒霉,在前边让车给撞了,才被救护车拉出去两公里,现在救护车又出事儿。这么一换车,说不定没救啦!”
刘耗子觉得自己快疯了,根本就不敢在肇事车边上多待,一转身拔腿跑出去二三百米,知道看着河才停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妈怎么回事?”
刘耗子本来是自言自语,谁曾想竟然有人在他背后接话了:“抬过去的是人,追过去的是魂儿呗!”
刘耗子让背后那股阴森森的动静吓了一跳,本能的握紧了拳头,全身肌肉也跟着紧绷在了一起。
后面那人好像没看出来刘耗子的戒备,仍旧对着刘耗子的后脑勺慢悠悠的说道:“都说啊!这被车撞了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被拖死的。人撞飞了,魂儿就被吓掉了。这时候的魂,还没成鬼,不会飞,也怕见人。被护工的人气一挡,就上不了车,只能跟在车后面跑。要是能在人断气儿之前钻回去,就还能活。要是晚了,可就没救了。”
刘耗子能听见那人的声音在马路荡来荡去,也知道他正往自己边上走,却偏偏听不见他的脚步的声。
刘耗子试探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耗子背后的人:“我怎么就不知道?那些护工还是没经验啊!救护车撞了就撞了,等把人换了车再报警啊!新车没来,警察先来了。魂儿更不敢靠前了。死定啦!真死定啦!”
刘耗子只觉得一股冷风跟自己擦肩而过,还没等他侧头,就看见一个人走到了自己前面。
刘耗子怎么看都觉得那人的背影像是在哪儿见过,还没等他想起来什么,就猛然看见那人的后脑勺上正在淌血。
成缕的血迹顺着他脖颈一直淌到了脊梁上,连衣服都被染红了一片。他却偏向是没有感觉似的,一步步的往前走。
“哎——”刘耗子刚喊了一声,就发现那人的脚尖的根本没有着地。
“你喊我!你又喊我!”
那人转身的一刹那,刘耗子顿时呆住了,那不明明就是刚才跑过去的人么?
“你怎么总喊我?”那人死死的盯着刘耗子:“要不是你拦我一下,我早就追上啦!”
“你你你……”刘耗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那人一步步往刘耗子对面走了过来:“你耽误我一次,还想耽误我两次?我要是。”
眼看着就要伸手去抓刘耗子衣领,河边上忽然有人喊了一句:“那边的,还上不上船!”
“上上……”那人扔下刘耗子往河边跑了过去,手脚并用着爬上了一艘渔船。
那艘船的油帆,整个卷着挂在桅杆正中,船身上的木板已经烂得不成样儿了。看那架势,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彻底散架。
站在船头上的船夫拿着一根竹竿往随手往船边上敲了两下:“就蹲这儿吧!”
那人两只脚踩着船梆,平伸着双手像鸟似的使劲拍了两下,慢慢的蹲了下去。等他蹲下身子之后,他两只脚已经像是爪子一样抓在了船梆,侧着身子往旁边那三条黑影靠了过去。
那三只鸟一样的黑影,看上去就像是打鱼用的鱼鹰,可是鱼鹰的脖子上顶着的却是一颗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瞳孔残绿的人头。
“妈呀——”刘耗子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回跑,一路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才算跑回来。
刘耗子带着哭腔道:“王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人会不会来找我啊!”
“你恰巧拦了一下路,应该没大事儿。横死鬼追车的事儿,有的是。换成看不见鬼的普通人,挡了也就挡了。鬼魂不会计较,你能看见他,还挡着,他可能以为你是故意的。”
我安慰道:“等会我给你给你画个符,你带上也就没事儿了。要是还觉得不踏实,就找个十字路口烧点纸钱儿。没事!”
刘耗子自己就干白事儿的,可不那么好糊弄:“王魂,你可别糊弄我啊!那鬼魂没事儿,那渔船又是怎么回事?”
“一艘鬼船,你大惊小怪什么?”我只能继续糊弄他:“那鬼魂上船了,也就跟船走了。不可能再回来找你。放心吧!”
鬼船其实跟鬼屋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水里。
水上人家,生于水死于船,一生中大半时间在水上漂泊。一条渔船可能由祖传父,由父传子,就跟留房子,留地一样。但是当一家渔户绝后,渔船无人继承,其他渔夫会将床帆卷起,将船推入水中任其漂泊直到其沉没。
渔家称这种帆布卷起挂在桅杆当中自行漂移的船只为鬼船,在水上相遇决不敢靠近,在远处焚香叩头。即使鬼船被冲到岸边也没人敢动,任其腐烂解体或被大水冲走。
刘耗子看见那艘要真是鬼船,还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几个谁随便动动手也就能把事儿给办了,但是,能把鬼魂留在船上当鱼鹰用的鬼船,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是不是成了气候的鬼物,我也不敢叫准。
我这边还在糊弄刘耗子,老陈却开口道:“这个村犯邪怎么着?上游下游,村里村外全都闹鬼。怎么就没有一个干净地方。”
我一下愣了:“还哪儿闹鬼?”
老陈道:“我吃完饭之后,跟那些当兵的唠嗑!他们说,这几天村里一直都在闹鬼,弄得他们都不敢出去了。村里人,一下搬走了一大半。还住的人,到了晚上连灯都不敢开!”
老陈指了指大门:“不信,你问那个站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