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个快步,双手跟老虎钳似地,抓着清衣的头发就往外拖。冷清衣死死的抓住发根,以降低疼痛的感觉,紧紧的咬着牙,乌亮的眸子晶莹欲滴,却始终微笑着看着二娘,用眼神告诉她,自己没事。
二娘可能预感到管家与平常不一样的愤怒,慌忙爬下床,拽着管家的腿哀求。哪知管家看见她,心里那个倒腾啊。好歹他也是这府人几人之下,百人之上的人,这种低等人还敢来拽他的腿,真是恶心。他恶心着,抬腿就把二娘当皮球踢了。
冷清衣本是咬着牙死撑的,现在看到这样,想都不想,照着管家的手就是死命的一咬,管家怪叫一声就松开了手。冷清衣慌忙扶着二娘。
管家的小火山终于爆发了。今天怎么就这么晦气。你说这死丫头丢了一个破篮子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偏偏被那多事的太子爷捡到,差人送了回来。你送就送吧,可为什么叫大内总管来送啊。那大内总管显然觉得做这跑腿的事有伤自尊,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可听仔细了就是在责骂他冷家管理不当。老爷那个冷汗涔涔啊,一个劲的点着头,好不容易送走了那瘟神,转过头就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要扣工钱。
你说说,你说说,他这招谁惹谁了。现在竟然还被两只他向来看不上眼的低等生物,又拽又咬,得了传染病怎么办!想到这里,心里的小火苗就滋拉兹拉的往上冒。一拍手,就吼出四个彪形大汉,拖着这娘俩就到了后院。
这后院嘛向来是冷家鞭策下人的刑场。往这里一拖,众人就知道要办人了,三三两两的就很配合的涌在了一起,等着管家的办人宣言。不过这管家也没创意,次次就那么一句。
“你们各房看清楚了,不听话就是这下场!“说着手一挥,那四个彪形大汉就握着沾了盐水的鞭子,很勤快的飞舞起来。
不一会,冷清衣和二娘的身上就血肉模糊了。怎么说,冷清衣也还是个娃娃。这么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了那还了得。没几分钟整个人就疼的晕晕乎乎的。要是她这么晕过去还好些,减轻痛苦嘛。可她就是牛脾气,死瞪着眼盯着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二娘。终于,看的不能忍受了,也不管自己怎么痛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竟然就挣脱出去,挡在了二娘身上,血肉模糊的身子遮掩不住她那双黑亮而决绝的眼。
“要打就打我,二娘不能打,她,她会死……”
她是会死,但是你想没想过,你或许会死的比她更惨呢?管家阴测测的笑着。小小的一个杂种,浑身被血都侵透了,却还敢逞能像一只困兽般伏在另一只死物上,真真是可笑。老子就看你能撑多久
“给我重重的打。”管家狞笑开口。四条皮鞭齐刷刷落在一处,撕心裂肺的痛瞬间将冷清衣整个身子点燃,血腥的味道一波一波的弥漫在院落中,而清衣咬的牙关都出了血,却始终一声不吭,只是双眼时不时的昏黑。
“管家,这要是打死了怎么办。”一个壮汉打得手软,迟疑着看向管家,管家悠哉的品着茶,一挥手。“这样的人府里多得是,死一两个不成问题。”
是比蝼蚁还不堪的贱命吧。清衣痛的昏沉的脑海中,跃出幼年那些密密麻麻爬过,只为一星半点的馒头花而努力,却总是被人不经意间踩死在脚下的蚂蚁。即便是被踩死了,人也不会瞧上一样。就是这样卑贱的命吗?
甘心吗?你甘心吗?一个声音带着黑色的味道,在她心底沉沉的询问。你甘心吗,就这样被当做蚂蚁,或者比蚂蚁更不堪。因为蚂蚁的死亡是在一瞬间,连痛楚都没来及反应,就已经归西。而你,却要被这群混蛋这样鞭打折磨着,连个痛快都残忍的不肯赏赐?
不,我不甘心,我像他们一般被给予生命,凭什么就要任他们欺凌!
死灰的心间陡然升腾起不甘的火焰,澎湃的愤怒使她霍然睁亮了眼。霎时红光大作,狂风四起,吹得趴着的衣衫迎风猎猎,似要飞腾而起。而在她的脖间,那黑色的狐狸被红光遮掩,却发出碧蓝的光芒。
而与此同时,不远之外的龙栖宫里,正躺在床上翻滚的千重,突然胸口一紧,霍然就坐起了身。冷汗涔涔的从他突然惨白的脸上大颗滚落。他下意识的攥紧胸口。不好的预感,好像是一种极致的,要逼他入绝境的痛苦。是什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啊?
难道,难道是那丫头!
千重霍然起身,眉眼一转,就要溜出去。可是齐公公的声音鬼魅一样,游了过来。
“皇上驾到。”
该死!千重心里恨恨的骂了句,但却迅速正了神色,一板一眼的迎了出去。看的齐公公见怪不怪。这太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这脆弱的小心脏啊,不知还能承受多久。让我们继续将画面切转到冷清衣这边。
说着冷清衣突然身发红光,双目也是赤红的,众人乱作一团。而就在这慌乱之中,一道红光从冷清衣身上突然剥离,射向管家。管家就听啪的一声,低头就看到一只手连同茶杯一起都摔在了地上。
管家愣了愣神儿,看了看地上的手。额,白白嫩嫩,肤质紧促的,而且手指上那五个金光闪闪的大戒指,好像是自己独有的哦。可是自己的手不是在身上吗?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瞅了瞅自己的胳膊。哦,还在啊。那这只手哪里来的。
等等,等等。
管家突然双眼暴睁,在一片红光中。看着自己的胳膊还在,但是胳膊以下呢,手掌,手掌没了啊!疼,疼啊啊……
“娘啊,妖怪啊!”管家惨叫一声,忍着疼,撒腿就往外跑。于此同时只见那红光最盛处。冷清衣怒视着前方,大睁的眼早就被一种猩红嗜血的光芒侵染,她微微的伸着四肢,肆虐的红光衬了她那娇小的身子,陡然若一条凶猛的蟒蛇可隐隐却又有龙的姿态,不时吞吐着血腥。
而在她的身下护着那早就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昏死过去的二娘,那场面说不出的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