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华晨枫离去的背影,琳儿站在贤妃身侧不由得笑道:“县主好福气,找了位如此良人。”
贤妃深表同意,淡淡的笑着:“恩,不错。连孩子衣服尺寸都牢记在心,可见他喜欢清儿连带着也喜欢两人的孩子。”
“华公子从进来到离开一直是带着笑,可见他对县主的喜爱。娘娘,您也该放心了吧。”
“我自然是极放心的,清儿这孩子从来就没让别人操过心,她一直都很懂事。”贤妃由琳儿扶着坐下,等着用膳。
骑马回到慕府门口,华晨枫没有进去而是去了旁边还未放置牌匾的宅子,悄悄的挥了挥手旁边就凑上来一个侍卫。
“这宅子里边东西可还齐全?”
“回公子,一切齐全,随时可以入住。只是还没有挂匾。”
华晨枫下马,一甩折扇俨然一个翩然而立的佳公子:“明天挂上,下午就请夫人入府。”
“属下遵命。”
华晨枫摇着扇子迈着潇洒的步伐往旁边的慕府走去:“岭南那边盯好,要是出什么差错,宗主那边我可是求不了情,自己注意一点。”
“谢公子关怀,属下告退。”
“恩,去吧。”
华晨枫回去,迎面正好碰上一个十二三岁小男孩往府外走,看样子像是迷了路身边也没跟个人。
小男孩长得有些英气,剑眉星目,五官深刻而且英毅,看上去身板应该也不错像是个富家公子。
“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的?”华晨枫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和善的语气让小男孩感到很安全:“我是轩王,来探望县主堂姐姐。现在要回去了,只是迷路了,出不去。”
轩王楚千凌,贤妃的孩子,是该叫慕清寒堂姐。
楚千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脸上有些羞愧的意思,华晨枫看到他如此笑着说道:“那就先跟我回去,让你堂姐找个人送你回去。”
“好啊,但是你还没告诉本王你是什么人呢?”楚千凌虽然年幼,但是自小生长在宫中,深知人心险恶。不明身份的人当然不会跟他走。
“我是你堂姐的夫君,还请殿下跟我走吧。”
“哦哦,那我们走吧。”楚千凌一听说是堂姐夫,立马就放松了警惕,跟着他重新回到慕清寒的房间。
慕清寒正在低着头翻阅乐谱,也没看是谁,就以为是刚才拿去热的补汤热好了,于是就说:“拿过来吧,我这就喝。”
“夫人想喝什么?为夫这就去安排。”
一听声音,慕清寒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头也不抬就回他:“没什么,刚才粥凉了怜儿拿下去热,我以为热好了呢。”
“堂姐姐。”
闻音,慕清寒抬起头,眉头微不可闻得皱了皱眉:“轩王?刚刚不是才离开吗?”
华晨枫看他低下头,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笑了笑:“你派人送送吧,他身边没跟个人,这么晚了不安全。”
“哦,我忘了轩王是偷偷跑出来的”慕清寒放下书,把他叫到床前耐心嘱咐:“以后别再偷偷跑出来了,很不安全的。贤妃找不到你也会担心,所以就算是跑出来也要让你母妃知道你去哪里了,好不好?”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楚千凌乖巧的点点头,慕清寒浅笑了笑,让人送他回去:“赶紧回去吧,别让贤妃担心。”
送走了楚千凌,华晨枫坐到慕清寒的床边,看了看她的脸色:“我已经让人收拾庭院了,你若身体好点,明天就搬过去吧。”
“我想在这边多住些日子,门前我好不容易种的花都已经出土了,水池也刚收拾好,我好不容易收拾好这就搬走吗?”慕清寒没有用商量的语气,只是在叙述一件她想要做的事情。
但是华晨枫显然也没有要强求的意思,反而看了看院落很是同意的点点头:“是刚收拾好,那就再住些日子。只是现在这院子里有些乱,等你搬过去之后我再给你收拾收拾。”
慕清寒没有反应,正好一个俏丽的丫头端了碗粥进来,华晨枫接过来吹了吹,然后才递给慕清寒。
“你不是喜欢花和秋千吗?我就在新院子里给你扎个秋千,建个花园,以后你就可以坐在秋千上边赏花边吹箫。好不好?”
慕清寒喝口粥,点点头对这个安排很是满足,粥很热飘散着氤氲的热气,倾国倾城的容颜在此刻显得有些缥缈,就像随时都有可能离去的样子。
华晨枫看着她若隐若现的脸心中渐渐漫上几分酸涩,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慕清寒的时候。
初见她,他九岁,她六岁。那天,她拜在大伯父岩松门下,成为岩松的关门弟子,她笑得就像春天新开的海棠花,纯洁而且高雅。
父亲指着她对他说,这个女孩将来一定不输给男儿。
再见她,他十一,她八岁。那天,烟雨朦胧,多雨的江南衬着毛毛细雨,她穿着一席孝衣,站在父亲的灵前。面色坚定,眼神淡漠冰冷,就像无悲无喜的提线木偶一般。
三见她,他十九,她十六。那天,在天竹宗的山前,她牵着一匹乌黑的骏马,一席白衣加上绝美的容颜配着淡淡的笑意,微风吹起她微微凌乱的青丝,美得就像一幅画。
三见钟情,她十六岁那年嫁给了他为妻。
可是他知道,她心里有人,一个她不能嫁的人。
无论他多么努力,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她从来不会多看他一眼,除非是为了华翰翕,只有孩子在的时候她才会有笑。
像今天这样恬淡安宁的时候屈指可数,两人都是江湖人。
华晨枫虽然只是少宗主,但是已经开始渐渐接手天竹宗的所有事务,每日在外奔波。
慕清寒手执江湖令,又是画雨阁的弟子,自然也少不了要经常出门。
两个人能同时在家的时日很少,所以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更别提日久生情了。
不过现在好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增加了,他有更多的机会了。
“夫人,姑姑知道你有身孕了,而且还让你给为夫做一件衣服。”
慕清寒抬头狐疑的看他一眼:“姑姑好生生的让我给你做衣服干嘛?”
“姑姑问我,你有没有送过我东西,为夫想了想就说没有,所以姑姑就让你给我做一件衣服。”华晨枫笑的无辜,自然也忘不了补上那句:“手工要过关,姑姑要检查的。”
慕清寒放下碗,继续翻琴谱:“我已许久不碰针线了,日后再说吧。别忘了翕儿的衣服还是母亲做的呢。”
“那姑姑那边怎么交代?”
“我想做时再做,也没说不做,只是要等等罢了。”慕清寒翻了页书,看到华晨枫还在这里忍不住道:“你赶紧用膳去吧,天黑了,厨房就不做饭了。”
“好。”华晨枫很听话的起身去用膳了,用过膳之后还要练功,练完功又去慕清寒的书房待了好久,直到夜已深了才回房。
彼时,慕清寒已经盖上被子入睡了,只有怜儿在守夜。
听到房门响后,怜儿轻轻地起身去看了看,见是华晨枫这才放下心:“姑爷,小姐刚睡着。”
“我知道,你下去吧。”华晨枫打发走怜儿,然后脱了衣服上床,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虽然现在是春天,天气并不是很冷,而且习武之人很抗冻,但是华晨枫还是悄悄的掀起慕清寒的被子钻了进去。
慕清寒早在华晨枫进门的时候就醒了,但是没有出声,此刻和华晨枫睡在一个被窝里颇有些不自在,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由于慕清寒是背朝外睡的,所以华晨枫一翻身正好可以将她拥入怀中,将手悄悄放在她肚子上。
三个月已经有一点点鼓起了,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是可以摸出来的。
男子温热的手掌在肚子上来回抚摸,慕清寒很不自在忍不住抬手打他一下:“干什么?”
“你怀翕儿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所以很好奇他是怎么在你肚子里长大的。”华晨枫说完,继续把手放在肚子上抚摸。
慕清寒继续打掉:“你别动。”
“怎么?我摸摸自己的孩子都不行吗?”华晨枫的语气有些生硬,倒也没有再动。
“翕儿估计是流韵派人劫的,我想了想能在我手下动手的只有她了。”华晨枫将头往慕清寒那边靠靠,慕清寒再往一边靠靠。
“其实一出事,我就知道是她。因为我仇家太少,你直接没有,能动手的除了她没别人。”慕清寒倒也清楚司流韵的人品:“司家虽说拿钱杀人,但是品行并不是很坏,翕儿若是落在她手上倒也没什么,只是许久见不到而已。”
“你知道就好,放心吧。我会让她把翕儿放了的。”华晨枫感到身后被子有多余的,怕慕清寒冻着于是又给她揪了揪,继续问问题:“轩王不是贤妃的孩子吧?我看两人的容貌并不相似。”
“轩王生母是汝阳侯的妹妹云妃,云妃生下轩王时因为血崩离世了,姑姑因为误食红花没有了生育能力,所以昊帝就把轩王交给姑姑抚养了。”
“原来如此,夫人知道的倒真是不少。”华晨枫笑着裹紧被子,将慕清寒的手握在手中,把头靠在慕清寒的头边,直言:“夜深了,该睡了。”
慕清寒动了几下,愣是没敢使劲于是随他去了。
天空中的繁星星罗棋布的排列在一起,就像星盘一样,所有的人家都已入睡了,万家灯火齐齐熄灭,天地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点点虫鸣,添了些生趣。
慕清寒闭着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翻个身又翻个身,眉头皱的像个麻花一样。
“怎么?睡不着吗?”华晨枫闭着眼睛将慕清寒抱得更紧,死活不打算放手。
耳边吹来的热气一阵阵的,让慕清寒感到一阵颤栗:“放手,我不舒服。”
“我是你夫君,抱着你睡觉是应该的,怎么会不舒服?”
“我习惯自己睡,猛然有个人抱着我瘆得慌。”
听了这话,华晨枫倒也没有再抱着,把手抽了回来,老老实实地躺好。
“你说容王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两人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到不如在此刻把一切事情梳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父亲生前与人来往的书信我都看过,确实有几封是和容王来往的,但是并无牵扯到政事。”慕清寒把手从被子把手抽出来放在肚子上。
华晨枫平躺着看着头顶的帐幔:“其实那封密信也不足以证明岳父是为了容王而赴死,只能说岳父有这个打算。”
信上所言:殿下有爱民之心,勤政仁义,余愿以卑贱之命布下迷局,诱敌深入,将其一网打尽,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其实按照时间推算,岳父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实现这个计划,而且当时岳父身边暗卫之多,不可能消息泄露。”
“你的意思是,父亲原本的意愿是帮清河王除去容王。之所以容王会以为父亲要帮他,是父亲的障眼法?”慕清寒翻过身看着华晨枫,一双灿若星眸的眼睛带着几分疑惑的看着他。
“夫人聪慧,正是如此。其实岳父曾给父亲写过一封信,交代了一切缘由。但是那封信后来被父亲毁了,所以我没让你看。”
“果然,父亲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慕清寒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容王品行如何谁不知道,虚伪阴险狡诈,要是父亲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我就不帮他报仇了。”
华晨枫身子忽然颤了一下,轻声道:“清儿,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在江湖多年,手上不曾染血。我希望你能一直像我们第一次相见时那样纯洁无暇。”
“我手上可还有司锦堂的血呢?哪里是洁白无瑕?”慕清寒冷笑一声,再听这些锥心之言。
然而,华晨枫的下一句话却不得不让她继续听下去。
“司锦堂根本就没有死,我知道,你把他安排在一个小山村了。”
慕清寒没有说话。
“清儿,你不适合朝廷的浑水。答应我,你会安安心心的旁观,一切的事情有我。我是你的夫君,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华晨枫将慕清寒的手握在手中,十分诚恳的看着慕清寒。
慕清寒沉默了良久,然后点了点头:“我信你。”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永远都不会。”华晨枫将慕清寒搂入怀中,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明天还有好多要忙的,睡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