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碎白布,几缕他人的鲜血,竟然可以证明一个女人的贞洁,还拯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若是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情节,邬雪琴一定会看得乐不可支,可是此刻,身为这场闹剧的主角,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村民们仿佛是得到了交代,看过那方染了血的碎布,便陆续转身离去了,为首的老者向邬雪琴表达了歉意,满场的人没有一人再说一个不字。
偌大的河滩上,转眼间就只剩下邬雪琴,和那名男子。
邬雪琴命悬一线,又给拉了回来,心中不免感慨,仰起头看着那男子——他真的很高,她只到他的肩部过一点。
他依旧是面色淡然,浑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对邬雪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
邬雪琴嗯了一声,低着头专心地看河岸上的浮萍。她现在正如这浮萍一样,飘飘忽忽,沉沉浮浮,去往未知的路。
邬雪琴长长地叹一口气,忽然抬起头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当然要知道他的名字。
他简短地答:“屈昂。”
“哦……屈昂,屈昂。”邬雪琴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忽然觉得自己这番执着很是可笑。她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
她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一粒微尘,时空的错位,将她送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来,她遇见了另一粒尘土,如此而已。
一颗尘土不需要知道另一颗尘土的姓名。
于是心中便坦然,望着屈昂的目光也澄澈起来:“那么,是时候说再见了。”
她对着屈昂展露一个微笑,她尽力笑得恬静安宁,可是她知道额头的胎记,一定会将这个笑容破坏殆尽。那块胎记,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阴影。
“再见吗?不。”屈昂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凝眸望着邬雪琴:“你跟我一起走。”
邬雪琴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你很美,我正在找像你这样的人。”
她哪里美了?
她头发蓬乱,满面尘垢,穿着看不出式样的衣服。她穷得只剩下呼吸,额头上还有块丑陋的胎记。
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现在的状况,都会说糟糕。
所以,邬雪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美?”
屈昂认真地看向他的眸子,点了点头:“你哪里都很好。”
你哪里都很好。
这句话如此简短,却是邬雪琴听过的,最美丽,最动人的话。
“华丽的衣裳,美丽的妆容,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得到。唯独天生丽质这四个字,是多少金子也换不来的。”
他的语调里有种说不出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的审美异于常人,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糟糕透了的女子,他给予她极高的评价,说她是天生丽质。
这个人,究竟生着一双怎样的眼睛?
“还未请教姑娘的名字。”
“邬雪琴……”
“好名字。”他微微的俯下身来,这样他清澈的目光就直接投影到邬雪琴的双眼里:“邬姑娘,你愿意跟我走吗?”
邬雪琴的迟疑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浮萍,也有浮萍的方向。
她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