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舌头吃痛，低低地叫了一声，本能地停止进攻，皱眉望着她。
“小疯子，你做什么？”他的语气中有些恼火，却并不是真正的动怒。他的胳膊还环在她的腰肢上，顽固地不肯松开。
邬雪琴垂下眼睑，逃避着他的目光：“王爷，你好像喝多了。”
“就是因为喝多了才来找你。”顾南风笑了一声，低沉地在她耳边低语，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一阵又酥又麻的感觉，带着热气，如电流般从耳垂上扩散开来，邬雪琴禁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该死的，他真是个调情的老手！
她好不容易控制住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一定不能再沦陷了！
“王爷，”她尽力让自己笑得自然，强制自己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你现在应该陪在南诏公主身边才是。”
顾南风放过她的耳朵，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哦？你知道了？”
他的目光让她一阵心慌，她只好望向别处：“今晚的烟火好漂亮，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王爷和南诏公主的婚事已定了。”
他点点头，似乎是满意她的回答：“这是我想要的结果。让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
邬雪琴留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轻狂的，玩世不恭的意味。
她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即使天子知道，王爷也不介意吗？”
顾南风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望向她时，方才的温情脉脉一扫而光，多了一层她熟悉的冷酷意味：“你说什么？”
好，她所熟悉的顾南风，终于又出现了。
“皇上若是知道了你和南诏的联姻，不会对你有所戒备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做给他看的？”她咬字很清楚，确认顾南风能听得明白。
蓦然，一双有力的手捏住她的下巴，难以忍受的痛觉迅速蔓延开来，顾南风危险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一个聪明的女人，永远也不要妄想猜测主人的心思，否则就是自作聪明，明白吗？”
她咬着牙挣脱他的钳制，一字一句道：“除非，你从来也不是我的主人。”
“你说什么？”他隐忍地问，眉间已经开始聚敛怒气。
“在我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我曾经给过你机会让你做我的主人，不过你主动放弃了。那天过后，我就改变了主意。”她望着顾南风，嫣然一笑，“其实我应该感激你，给了我充足的时间，让我清醒。不论我处于什么样的世界，我永远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刚穿越过来时，她确实感到迷惘，无助，甚至于自暴自弃，但是那只是很短的一瞬。随着她慢慢地了解这个世界，骨子里的那份独立，灵魂里现代人的那种骄傲，早已复苏。
顾南风冷冷地望着她，也许他不能完全听懂她的话，但是已经很明确地了解了她的意思。
就是，他，顾南风，别想控制她。
顾南风忽然笑了起来，嘴里喷着酒气：“你很有意……意思，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意思。你胆子好大，总有办法让我生……生气，你不断地激怒我，而且乐……乐此不疲。”
他就这样笑吟吟的样子，却让邬雪琴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怖。
“不……不错，我确实是做给皇上看的，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吗？因为今时今日，我已经无需顾忌，更因为这天下，原本就是我……我的！”他醉意渐浓，说话开始结巴，声音也不算大，可是说出的一字一句，却如惊雷一般振聋发聩。
邬雪琴没有打断他，酒醉后的人，往往都会有很强的倾诉欲望。
“当今皇上，顾北冥，我亲……亲爱的侄子，”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十年里，我这个皇叔像当孙……孙子一样地哄着他，陪他玩，围着他团团转……我花了十……十年的时间，把他培养成了一个漂亮的绣……绣花枕头，彻底的大脓包！如今他成终日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对家国大事一……一窍不通！这效果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上个月，为买一只蛐蛐儿，他从国库里掏了十万两，十万两啊……大臣阻谏，被他当着百官活活打死……哈哈，他干得好！而今我与南诏携手，天下已经唾手可得！该是他顾北冥下……下台的时候了！”
邬雪琴听得胆战心惊，历史上为夺皇位互相算计，互相残杀的兄弟叔侄还少了吗？只是这样的历史从来都只是写在纸上，而如今她却在亲身经历！
顾南风的笑声逐渐空洞起来，虚无地望着邬雪琴：“这是我盼了十年的事情，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高兴，高兴……风华，你不为我高兴吗？你为什么不笑呢？我在高兴的时候，只想来找你，我心里的话，也只想对你讲。可……可是，你却连个笑都不给，沈风华！”
他自说自话，喊出沈风华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由亢奋转为痛苦。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邬雪琴，却扑了个空。
邬雪琴皱着眉头躲得远远的，顾南风却再没有动作，伸出的手颓然垂在床边，沉沉睡去了。
沈风华？是女人的名字。可是这个女人是谁，竟有这样大的魅力，能让顾南风如此念念不忘？顾南风来的时候，分明是清醒的，可是酒醉后，却说出了这样的话——难道，他把自己当成那个沈风华了吗？
邬雪琴的心一阵砰砰乱跳，看着顾南风，他睡觉的时候仍然皱着眉，仿佛连梦里也不得安闲。
她禁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轻抚他的额头，顾南风却在睡梦中，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手，口中断断续续地叫着“风华”。
邬雪琴苦笑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手从他手里抽出，给他盖上被子，默默地在一旁坐了很久，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