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嘴角浮起充满讥嘲的笑:“你自从知道了子墨的离奇来历,就开始怀疑子昂和子墨关系非常。之后,你又花了大量的时间,暗中调查这件事情,终于发现,他们竟然李宵遗留下来的双胞胎兄弟。你这个人城府极深,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现在想来,你竟然从八岁开始,就处心积虑的在我面前演戏,并且毫无破绽,真实可怕到了极点。
“你是这样多疑的人,对半路投靠你的子昂,自然不会托付真心。只是,你要借他的手除掉我,又绝对离不开他。你生恐子昂有一天得知真相,知道你才是仇人的儿子,而对你倒戈相向。所以,你千方百计的将子墨调进宫中,你知道子昂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一定会想法设法地把他往安全的地方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提议让子墨进宫的,其实就是你!这样一来,即使真相败露,你也有了胁迫子昂的砝码。”
顾北冥的脸涨的通红:“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朕从来没有对子昂起一丝的疑心,从来没有!”
“是吗?”顾南风沉沉地道,“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每个人,包括你最最信赖的子昂的脚底下,都有一个古怪的凸起?这难道不是你事先就潜藏在地底下的,东洋杀手吗?”
听到顾南风如是说的所有人,包括子昂,都情不自禁朝自己脚下看了一眼。
他们身边,果然有着奇怪的凸起,只是这山谷中的砂石地,本来就坑坑洼洼,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
而一旦发现,脚法敏捷的人,包括子昂,子墨,就开始本能地想要避开这样的凸起,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无论步子挪到哪里,那凸起就会跟着走到哪里。
简直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
难道……这地低下,真的有所谓的东洋武士?
“怎么可能!”顾北冥有些错愕地眯起了眼睛,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这件事朕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你为什么会知道?”
顾南风冷冷道:“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感谢你的父亲顾布德。如果没有他的赶尽杀绝,我不会浮荡于民间那么多年,也就不会结识那些流落中土的东洋浪人了。这群人会遁地的人,在东洋有一个特殊的称号,叫做忍者。”
顾北冥先是楞了一楞,继而张狂大笑:“朕倒是低谷了你的信息灵敏度。不过,那又如何?你们今天,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得了朕的手掌心!东洋的朋友们,出来吧!”
话音未落,伴随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的砂土崩裂的声音,那地上十几处古怪的凸起震碎开来,十几个身着诡秘黑衣的男子,手中持着模样古怪的三棱钢精武器,将顾南风他们,牢牢地包围在了其中。
子昂,子墨,顾南风三个人,好像是经过商量的一般,背对背站立,成三足鼎力之势,将身受重伤的邬雪琴,密不透风地护在身后。
由三个极端俊美的男人组成的护法阵营,从这个角度看来,真是,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呢……
邬雪琴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子墨脸上。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种叫生命能量的东西,正在迅速地消失。
现在连睁开眼,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了。
好不容易可以这般安然注视的他的脸,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了。
不过,纵使这一刻,只有短短的一瞬,对于她而言,也是无上的幸福啊。
在夕阳照射下的,子墨的脸,真的是精致之极,华丽之极,令人心生无限感慨……印象之中,似乎从这样的子墨,还见过一次。
沐浴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仅有那一次,是她信从子昂之语,跟随他到湖边小筑后,发现骗局拆穿的那一天。面对完全陌生的“屈昂”,她心中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在那个时侯,顶着漫天的霞光,子墨踉踉跄跄地出现在她身后。
对着子昂连着说了几个“不要”之后,他……
他倒下了。
邬雪琴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发凉。
子墨是见不得太阳的啊!
可是从他出现到现在,已经整整暴露在阳光底下,一个时辰多了!
“顾南风,你虽然知道这是东洋的忍者,却绝没可能知道他们习武的套路。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对习武之人来说,在不了解对方底细之前胡乱动作,就等于送死……所以,你们就站在那里,等死吧!子昂,如果事情不败露的话,朕本想给你在身边留个位置,可是现在,一切都没办法挽回了……不错,杀死李霄的,确实是朕的父皇,顾布德!你本来是这三个里面,最有可能突围出去的,可惜啊,你为了将甫遗之战演的更加逼真,不惜耗费巨大内力……现在正要用的时候,你却不成了,啧啧……”
子昂的眼中,暴出极盛的杀气,沉声道:“你别忘了,子墨还在这里。他的修为虽不及我,杀十几个东洋武士却不在话下。”
“子墨?子墨?哈哈哈哈哈……”顾北冥表情古怪,再次爆发出骇人的大笑,“你当朕不知道么,子墨根本就是一个废人!他现在不仅没有突围而出的实力,就连维持这样的站姿也很费劲!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本人!”
子昂脸色大变,转向子墨:“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哥,别紧张,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死亡未必不是好事。”子墨淡淡道,“当时你让我进宫,我就不同意。现在好了,拜这奸诈小人所赐,我已经三天没有服用五毒羹了。”
子昂脸色煞白,疯了一般地扑向顾北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蠢货,蠢货!你害死我弟弟!”
立刻有几个东洋武士冲了上来,用那三棱形状的武器,将他卡得死死的,一动不能动。
顾北冥冷笑:“自从他进宫之后,他一日三餐都是你从梁王府亲自送来,食盒里装的东西,任何人都没机会能瞧上一眼。再加上他张副苍白得要死脸,叫朕怎么能不起疑?朕既然想要胁迫你,出宫之前,不在你这弟弟身上做点文章怎么行?谁料他病秧子一个,本事却不小,竟然从密不透风的皇宫里闯出来了……”
子昂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眸间里泄出的愤意,点燃了黑如玉的瞳孔:“顾北冥,这仇,我纵使做鬼,也要一点不落地报回给你!”
“报仇,报仇!哥!够了!这就是你的能耐吗?你在终南山跟老头子学的绝世武功呢?”
子昂蓦然回头,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问,眸间闪过一丝歉意的黯然。
“从刚才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现你不对劲。绝不是顾北冥那蠢材说的那样,因为在战场上消耗了过多内力……那点损耗对你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除了施用‘还魂术’,没有什么能对你的内力造成这样的破坏。你对谁施展了还魂法,是不是?让我猜猜,那个人是谁?对,我想起来了,只有她能让你这么做。”
他顺手一指,指到了邬雪琴身上。
她忽然明白,原来那次能死而复生,屈昂竟然对自己施展了还混法……她只知道,那件事情对他身体的折耗极大,却没想到,竟大到了这种地步……
子昂某种有无奈的光闪动:“子墨,你知道的,我救她,是因为在我看来,她对我还有利用价值……”
不是的。不是。邬雪琴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他。
因为说到底,她早已明白,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坏蛋。
他会提醒她日后别忘记找他报仇,那是因为,他心中有罪恶感。
合格的坏蛋,不会有这样的罪恶感。
他会珍视人的生命。
她的生命。所有人的生命。
他只是想报仇,如此而已。只是那报仇之路上的伤害,在所难免。
子墨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否定了他说的话:“我没有胡说!要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向比铁塔还要强健的你,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子昂答不出。
“你让我离开王府来皇宫,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他们谁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有我知道。无非是怕我知道这个女人行将就木的消息后,施展还魂法来救她。还魂法会消耗极大的体力和灵力,你知道我身体孱弱,施展还魂法就等于自杀。你极力封锁消息,不让我知道这个女人的事情,为了稳妥起见,你不惜将我送到顾北冥手里。
他惨然一笑,接着道:“你猜对了,如果我当时知道这个女人只剩一口气,一定会来救她的。她是我这一生最完美的艺术品,她有灵性。我和她的肉体已经结合过,就只差心灵的契结了。你知不知道,能够为她而死,将我残剩的魂灵附在她的心上,是我能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结局?哥,你为什么剥夺我死亡的权利?你怕我死,你一直都不让我死。
“到终南山找到师傅后,娘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复仇二字。给你和我灌输的也是这样的观念。在老头子的教导下,你和我学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但我身体较弱,性格奔放不羁,偏爱阴柔的丹青,医药和易容术。而你身体强壮,性格坚韧,所以精修了武功,还选择了对体能要求极大的还魂术。
“我反感娘近乎走火入魔的报仇执念,而娘也不能理解我淡漠的性情,母子二人经常言语不和。对我来说,娘就是囚禁我的牢笼,大多数的时候,我沉醉于丹青笔墨,向往寄情山水的自在生活,几度要求离开终南山,漂流四海。而报仇心切的娘,不能容忍我这个儿子对父仇的冷漠,为了束缚我,她依照古书,寻来剧毒药草,在某天晚饭的时候,参杂在食物之中,诱骗我服下,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毒草有多么可怕……
“那次晚饭之后,我昏睡不醒。你半个月不眠不休,不分昼夜地查阅典籍,眼睛累出血,终于找出五毒羹的方子,可以延续我的性命。为了搜集五种人间剧之物,你寻遍了终南山,身上受了七八种剧毒,却只硬挺着胡乱吃了一把解药,不肯休养治疗,怕延误救醒我的最好时机。,非要亲自熬好五毒羹,亲眼看我服下才肯罢休。我醒了,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你,像被嚼尽了治水的甘蔗一样,枯黄憔悴,眼里却闪着狂喜的亮光。我叫了你一声哥,你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头栽倒在地,昏睡了七天七夜,幸好我没有你那么笨,至少我不用翻阅典籍,所有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就这样,我还必须争分夺秒,才能把你这个笨蛋从黄泉路上夺回来。
“我虽然侥幸没死,可从此以后,变得了见不得阳光的怪症。只要一件阳光,便会全身抽搐,晕厥在地,不省人事,必须终日以“五毒羹”为食,才能维持正常生活。这样的我,连门都出不了半步,更别提云游四海了。被亲生母亲陷害的我,理想遭到毁灭性打击,性格变得极其孤僻,将自己关进房间里,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不见。娘目睹我的惨状,悔痛不已,却无法挽回残局,不久就郁郁而终。
“你虽然亦痛恨娘对我的做法,却仍对坚忍孤苦、心怀父仇的她,抱有极深的感情,娘死之前,你跪在她面前起誓,一辈子对我不离不弃。
“可是,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虽然活着,却成了一个废人。再也不能见天光,连门都出不了,这样的我,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可你不管,在我最消沉的那段日子里,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我,连睡觉都睁着眼睛,生怕我想不开去见了阎王。直到我重新开始拿起画笔,你知道我恢复了生机,欣喜若狂地抱着我又叫又跳,像个傻瓜一样。娘死后,你来京师寻仇,给我安顿好了住处,在梁王府周围的闹市卖艺赚钱,你的本意只是打探他的行踪,可是,要么是你太幸运,要么是顾南风太倒霉,他居然一眼就看中了你。进了王府之后,你要费尽心机地在新的环境求生存,还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每天出府照顾我。你知道我自从被娘下毒之后,就对这所谓的父仇深恶痛绝,所以在王府的那些事情,你当着我绝口不提,就这样硬生生地坚持了三年。哥,你处处都照顾我的情绪,我的想法,可我却是一个冷酷自私的人,从来没为你考虑过。终于有一天,我向你提出搬进王府,你高兴得像个小孩一样。你竟然不是因为省事而高兴,而是那时已经成为了顾南风的心腹的你,害怕因为太过忙碌而疏忽了我,你总觉得只有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我才能安心。我做了张面具,用了复杂的手法,成功地引起了顾南风的注意,顺利地驻进了王府,没有任何人想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本来我会一直在那个阴暗的小屋住下去,在笔墨里了却残生,可是每天守着孤灯,数着冰冷的星辰过日子,这样的生活让我绝望到了极点,我甚至厌恶画画,开始频频犯病。你发现我的苦闷,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你让给顾南风侍寝的那些女人去我那里,让我找出她们身上的瑕疵,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逐一修复。这是一件有意思的活,我从中找到了不少乐趣,无聊的人生好像又找到了新方向,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很快就会厌倦这件事,然后再度回到绝望之中。直到有一天,你将这个女人送到我面前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齐师墨的眼中发出亮光:“看到她,我好像看到了人世间最为美好,最为纯粹的东西。她的外貌无可挑剔,眼中的野猫般的光芒,也让我为之着迷。可是哥,你阻止我和她再见面,你怕我对她动情,摧乱内心,影响了对我的救治……可是哥,你知道吗?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前半段是掌握在娘的手里,后半段是在你的手里,只有遇见她,我才过了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为璀璨的时刻!”
话说完,子墨转过身子,轻轻抱起泪流满面的邬雪琴,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泛起一丝异样的红。
“子墨……我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静默了好半晌,子昂垂下头,“一直以来,以关心你的名义,我强迫你做了很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一心只想着,你从娘强迫你报仇的阴影中走出来,恢复好身体,过单纯的日子,可是……我从没照顾到你的内心……从来没有……”
“不,你照顾到了。你知道我深爱这个女人,也知道她对于我的意义……要不然,你不会冒着生命的代价,去救一个你仅仅视为棋子的人。”
子昂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子墨低下头:“宝贝,我也一直想当一回你的英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唯一一次在筵席上的机会,还让顾南风给抢走了。不过,今天总算是轮到我了。还魂法,我也会,虽然我的内力没有那么精纯,可是,拼尽全力,也会让你活下去……”
邬雪琴眼中闪着柔光:“傻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再说……顾北冥那家伙,只会虚张声势……咱们不见得……就会死啊。”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子墨只有将耳朵凑过去,才能听见她说的话。
“东洋人架在……你哥哥脖子上的武器……叫忍者镖……不过是个破暗器……呸……还比不上……暴雨梨花针呢……小日本的东西……不用忌惮……忍者之流……只相当于中原二流武者,流落到京师……大概是来骗钱的吧……只有顾北冥那蠢货不知情……还当宝一样地供着……白痴……对付他们啊,只需要使出平时的三成功力,不……二成……就足足够够了……”
拼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支撑不住。胸腔里好像有东西要爆炸。
对着向她头来关怀目光的三个男人,展露出一个最最美丽的微笑。
然后,闭上眼睛。
灵魂再度漂浮于身体之外……
脚下是无边的黑暗隧道。
在那尽头,有一点明亮的光。遥遥的,看不真切,可是已经足够让她拼尽全身力量,朝着那光明奔跑。
耳边,好像还有子墨绝望的呼喊,顾南风悲怆的吼声……
真的好想亲眼看到,他们如何将顾北冥和他的忍者之流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
只可惜……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END:
邬雪琴悠悠醒来,又吓得闭上了眼睛。
眼前这个一脸关切的男人是谁?
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猪,睡到日上三更还不起来?”男人的手指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嗯,这个动作也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只是,是两种不同的熟悉,但是又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人觉得,很受用。
“大宝,今天是星期天,让我多睡一会嘛……”
她抱着鸭绒被在床上耍赖。
原来只是睡了一觉啊……
可是那个梦,也未免太长,太复杂了吧……
梦中的细节,似乎还在脑中影影绰绰地打转,可是一回想,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嗯?大宝?喊谁大宝?”
她愣了一愣,睁大了眼睛。
大宝不是他的男朋友吗?
眼前的男人很认真的看着她,一脸的严肃。
她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男人板着脸:“我们已经结婚了,早说过,只需喊老公,不许喊名字!”
她嘻嘻一笑:“小气鬼……大宝啊,怎么一觉醒来,我觉得你变帅了不少不少呢?”
“你老公一直都这么帅!”大宝哼了一声站起来,“帅哥现在要下厨去给小猪弄早点!是不是觉得我更帅了?”
“嗯!我老公何止帅,简直迷死人了!”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神仙般俊朗的老公朝厨房走过去的挺拔身子,幸福感涌遍了全身。
“喂,小猪,告诉你一件事情。”大宝忽然转身回来,冲她眨眨眼,“我昨晚做梦了,好长一个梦。梦里啊,我又当王爷,又当画师,一个是腹黑高手,一个是邪魅天才,我一人分饰二角,爽死了!哈!对了,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嗯……跟你长的一个样!”
她心中一惊,情不自禁问道:“最后呢?你还记不记得?”
大宝做出努力回想的表情:“记不得了,好像是那小妾死了,画师和王爷都挺伤心的,然后一场血战……这个时候,我又变成了画师的双胞胎哥哥,亲手把那个狗皇帝一掌给排死了。哈!”
邬雪琴高兴得鼓起掌来:“好!好结局!过来,我决定奖励你这个天才的梦者一下!”
大宝捂住鼻子:“老婆,就这样,什么都不要穿了,就这样……坚持到我弄完早餐之后,在我鼻血喷完之前,我一定赶回来!”
邬雪琴用被裹住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乖老公,去吧!”
大宝嘻嘻笑着转过身去。
脸上是无尽的温柔。
傻瓜。
这场梦,并没有让你长进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