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看起来也不过刚刚十五岁,身体单薄的像是一根营养不良的小树苗,很难把他和刚刚那个彪悍凌厉斩杀魔物时干净利落的猎人想象到一起。
他将腰后并排而插着的两把刀取出,靠在山洞墙壁上,盘腿席地而坐,用匕首开始切割刚刚狩猎回来的猎物,他的手法很利落很熟练,把割好的肉插在削尖的树枝上在火上烧烤。
那个小姑娘则是颤抖着双腿,微微弯着腰,双手扶着墙壁,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一脸惊恐的朝着猎人缓慢的挪动着脚步。
相对于猎人而言,这个小姑娘倒是生的极为俊俏,她看着猎人手中的猪肉,喉咙不由得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小巧玲珑的鼻子,不停地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肉味。
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猎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难以言明的笑意。
小姑娘透过跳跃的火焰看向猎人的眼神中,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感情,似恐惧,似喜悦。
对于猎人来说,从他脱衣服到烤肉这段时间转瞬即过,而对于小姑娘来说这段路却是极为漫长,好像是过了一百年一样。
终于,那小姑娘走完了这段对她来说无比漫长的路程,可是即将到达着猎人身边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
而猎人似乎对小姑娘的拖拖拉拉的行为并不反感,只是透过火光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就这样,两个人中间隔着火焰对视着。
猎人眼中一片平静,而小姑娘眼中则是一片惊恐。
“过来”
猎人再一次说道,并向着小姑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看着猎人伸出的右手,小姑娘的心跳加快,脸上慢慢的腾起了一片通红,两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在下什么重大决定,终于她鼓起了莫大勇气,像一只小鸟般扑到了猎人怀中。
紧接着一声带着喜悦的尖叫声响起,小姑娘紧紧地抱着猎人的腰,像一只小猫般钻在他怀中,头顶不停地磨裟着猎人的胸口。
猎人一脸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就不能克服对火焰的恐惧呢?”
小姑娘名叫拾寒,没有姓,她的名字是猎人取的,因为她是在这片大雪山中被猎人捡到的,所以取名为拾寒。
猎人名为龙天仇,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因为天害死了他的母亲,害死了他的外公,害死了他的整个族群,所以他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本来他生活在一个叫做龙岛的小岛上,那里长年绿树成荫,花开成蒲,族人们每天日出而作如落而息。而他则是龙皇殿中的受无数人宠爱的小殿下。
她的母亲为他取名敖战,但是他一点都不好战。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揪着龟爷爷长长的胡须,听他讲述神源大陆的故事。
听他讲第一次神魔大战,第二次神魔大战,听他讲无说个有趣的故事。
但是这样的生活终于有一天被打破了,那天他正在揪龟爷爷的胡须,却见一大群身穿黑甲,手持长枪的陌生人闯进了龙岛。
他们见人就杀,就像是来自修罗地狱般恶魔一样,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孕妇病残,都被他们用长枪刺穿了身体,对于生活在无忧无虑的乐土上的敖战来说,他们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而龟爷爷一把抓起自己,疾风而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龟爷爷可以跑得这么快。
接下来他看到一脸不可思议的母亲,和……那个被自己一直喊做父亲,此时手中握着长枪,枪头刺入外公喉咙的那个男人。
他看到一脸惊愕呆若木鸡,眼中泪水喷涌而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嘶喊的母亲。
外公在母亲的嘶喊下倒在了地上,而母亲则扑向外公,抱着外公不停地呼喊着。
那个男人看了母亲一眼,眼中流下了两行眼泪,他对着母亲说了一声对不起,纵身一跳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此时龙岛上喊杀声此起彼伏,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血流成河,龟爷爷抱着自己掠至母亲身边,母亲放下外公,对着自己说了几句话,到底说了什么自己也没有听清楚。
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外公为什么躺在那里不起来?龟爷爷不是说这样睡觉会着凉吗?他在龟爷爷的怀抱中伸出手,想摸摸外公的脸,想叫外公起来,不要在这里睡觉。
可是,就当他刚刚想伸出手时,却被母亲抱在了怀里,他看到母亲满脸泪痕,他的心里突然充满了悲伤,他很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
被母亲紧紧地抱了一下,便又被龟爷爷一把抱在怀里,耳边突然刮过一阵疾风,自己已经跟母亲离了三丈有余了,龟爷爷抱着自己如风般疾掠而去。
继而便听到一声愤怒的龙吟声,母亲手中突然多出了两把红色的刀刃,那是母亲的佩刀,自己还经常拿来把玩。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母亲,突然间感觉到自己马上就会失去母亲,一股难以抗拒的悲痛涌上心头,自己终于哭出了声,然后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贪仇……”
拾寒努力地张着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龙天仇,很艰难的从口中蹦出了他的名字。
“不是贪仇,是天仇,天,天仇!”
龙天仇一脸疼惜的看着自己怀中的拾寒,微笑着纠正道。
“天……仇……”
龙天仇笑了,鼓励般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示意她坐好。
拾寒依依不舍得离开龙天仇的怀抱,自己乖乖的蹲在他的身边,但是看到边上的火堆脸上仍旧涌起了一股恐惧。
龙天仇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了,自从自己捡到她以后,她便是这样,怕火,四肢着地行走,不会说话只会像狼一样的啸叫。
“拾寒,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了,爷爷跟我说过,在神源大陆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叫做居山书院,我想带你到那去,也许他们可以教会你说话,可以让你像一个人类一样直立行走,这三年来我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做到这些,可是……”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仰头看着洞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拾寒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的仇家狠强大,强大到我的母亲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要变得跟加强大”
龙天仇眼睛依旧盯着洞顶,这话他是对拾寒说的,他知道拾寒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或者说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
……
“将军,那个少年,在这里住了三年了,不知道杀了我们多少族中兄弟,您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把他杀了?”
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一个身着黑袍,满脸愤怒的中年人,一脸岔岔不平的看着高殿上坐着的那个在他们心中神一般存在的人,或者是说……魔!
听到属下说的这句话,那个人沉默不语,他斜倚在豪华的椅子上,右手不停地在揉着自己的额头。
在他的头上两只粗壮的犄角,蜿蜒着冲天而起。
“时境变迁,自从军师死后,我们的实力大大的削弱,或者说是主人的实力大大的削弱”
那个头生犄角的人慢悠悠的说道。
他欠了欠身子睁开了一双红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属下,突然暴喝一声道:“本座的话,在你们眼中何时变得如此轻微,还是说在这座魔殿中你红魔将军的话已经可以代替本座的话了,可以代替住主人的话了!”
听着如惊雷般暴喝的声音,下边的一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怒火烧的不知所谓,低头沉默着,不知道这位位高权重的将军在发什么无名火。
此人乃是这片大雪山的主人,魔域的主宰,通天魔尊属下的右翼护卫右将军,他说话一向是不怒自威,何况今日……他怒了!
受到呵斥的红魔将军并不畏惧,因为他知道魔尊不会杀他,即使是右将军,也不会轻易地怪罪他,所以他只是微微弯腰低头道:“属下不敢”
“不敢?本座看你敢得很!”
右将军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看着自己下面的一群属下接着道:“这个小子来这里呆了三年了,三年来除了杀一些低等魔物,什么都没有干,我不确定是不是那座山中派来的,在没有搞清楚她们的真实目的……”
说到这里右将军不再说话,他想到魔尊大人那天说的话便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右将军,主人闭关三年,还差两天便要出关了,到时候请示一下主人即可,将军不必为此大动肝火”
这时,分别站在右将军左右的四个妙龄女子微微颔首齐声说道。
右将军身子一斜,又靠在宽敞的椅子上揉起了额头。
“我再说一句,不要动那个少年人,红魔,不要以为你身后站的是左将军就可以擅作主张,后日主人出关,我不希望主人出关后,会发什么不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