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们并不知道其实是棋手
伸舒手臂主宰着自己的命运
棋子们并不知道严苛的规则
约束着自己的意志和退进
黑夜与白天组成另一张棋盘
牢牢将棋手囚禁在了中间
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
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祗设下
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
原大陆的最中心,不朽庭院入口的石碑上,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用诺伊语刻着这些话,那撒身为十二人中唯一的诺伊族,手掌轻轻摩挲着石碑,一字一句的念道……
2000年前,一场大雨笼罩着原大陆的整片天空,十二位来自不同种族的勇者结伴而行,踏上了探索这个世界本源和寻找神袛的道路。
而此时他们经过无数的困难险阻,终于来到这大陆最神秘的地方,不朽庭院。
他们的脚下是仿佛无底的深坑,扔下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传不出丝毫的声响。
无底洞中无日月,他们沿着狭窄而又危险的石梯一步一步向下,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到了筋疲力尽,突然,我们漂亮的幻灵法师潘塞一脚踩空,险些跌落,幸好兽灵族的图恩伸出有力的手将她救起,大概,从那时起,潘塞就已经怦然心动。
虽然图恩对待那少女涌动的情愫无动于衷,但一旁的那撒却已经燃起了一片妒火。
妒火像是燎原的火星,谁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卷起冲天的烈焰。
不知行了几天几夜,就算这无底洞,也终于走到了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了众人的去路,而那门后,便是勇者们苦苦追寻的结果。
即使已经脱力,众人还是兴奋不已。
他们激动而又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扇门,只是门的后面没有遍地的鲜花,也绝对不是世外桃源。
石灰簌簌的坠落下来,是何时遗落的文明?就算积满尘埃也看得出曾经的华丽,吊灯摇曳的光芒似乎永恒,四周散落着能叠起十人高的书籍,蒙灰的金酒杯,银烛台。
只是在这些之前,勇者们看到的却是累累的白骨,是断的匕首,是借着鲜血生长在石板缝隙中的妖异的红色花草。
天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勇者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这大厅比他们看过的最大的宫殿还要大上十倍,四周是巨大而又鲜艳的壁画,和大殿中其他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们一幅一幅的看过去,一段尘封而又扑朔迷离的故事慢慢浮出了冰山一角。
“何等卑微的人啊,你来到这世间,无不遵守着等价代换。”
从故事开始,角落中的一隅,又是一段繁复的诺伊语。
“伟大光辉的人啊,生命和鲜血换来,当你得到贤者之石之时你便得到永生,颠覆真理。”
直到故事的结尾,那撒站到那段只有他走动才能全部看到的发光字体前,摇了摇头道:“没办法,我也不认识。”
潘塞怀疑的看着他,心想着他是否真的不知道。而图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这大殿的中央,一个不起眼的石台上,一个被封印的匣子开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生长在这里的花草一般的妖异颜色。
图恩小心翼翼的打开,光芒散去,其中是一块他们从没有见过的宝石,如同流水石一样有流动的光芒,像血精石比鲜血更红透的色彩。
难道一群人苦苦追寻的不过是一颗宝石?他们苦笑,他们决定将宝石带回大陆,请最有学问的学者来研究。
十二人历经千辛万苦,杀过恶龙,穿过残暴的矮人洞穴,现在他们又再次启程了,他们很累,但是白骨如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详的预感。
又是不见天日的盘旋石阶,又是不知走了多久多久,拿着红宝石的图恩身体轻轻一晃,跌入无尽的深渊。
“图恩!”潘塞跪伏在石阶上大喊,而那撒在身后紧紧的拉住了她。
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来到底层的时候,眼前的图恩连骨头都已经碎裂,只有一颗流动着光芒的红宝石,仿佛在吸允着他的血液。
“图恩……”潘塞跪在他的尸体旁边,眼泪滚进土里,一旁的众人也无不是眼神悲恸。
那撒从血液中捡起那颗红宝石,用他努力酝酿很久,用自以为最哀伤的语气说道:“你是兽灵族永远的英雄……”
不朽庭院外的星夜很美,金熊星座永远指着最北的天空。一个身披猩红色风衣的女子,奔跑在夜色下,她是十二个勇者之一,精灵族的苏亚。
离图恩坠落已有几日,那天,他们决定在不朽庭院的底层休息,而只有她一人趁着别人熟睡的时候逃了出来。
也只有她一人清楚的知道图恩的坠落并不是偶然,而是被诺伊族的牵引术生生的推下。之后那撒那双染血拿起红宝石的手,让她彻底看清了他的野心,他一定知道那画卷故事最后的结果,于是胆小的她逃离了,她不敢告诉别人,害怕遭到那撒的报复,即使她现在后悔着自己如此的不争气,自己如此的没有义气,眼泪也一刻没有停止过,她心中一直用最难听刻薄的语言咒骂着自己,可是她的脚步没有停下,她越跑越远,从日出到日落,没有一次回头。
这之后的故事,她便本不该知道,可是她却偏偏的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至少,在很久之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
那撒用了各种阴险的手段,一个又一个的杀死了其他的勇者,除了逃跑的苏亚,可是他不在意苏亚在外面传言,只有她一人,如何能让别人相信她,况且她还是逃跑,到时候那撒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她杀了其他人。
只是他算漏的却不是苏亚,,当他不需要也再也掩饰不住的时候,他大开杀戒,但是在他曾深深爱慕的潘塞面前还是没有痛下杀手,即使潘塞爱的是图恩,那也没有关系,因为图恩已经死了,而她又怎么可能拒绝即将成为世界之王的男人的邀请,于是他伸出一只手。
“跟我走,和我成为这世界的神袛。”
不知是否所有的悲剧都会与雨有关,天空泼墨的大雨。潘塞看着倒在地上的其他人,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
一朵残败在雨里的红玫瑰,将一切都染成血红。
那撒一拳打碎身边的巨石,眼中是无法宣泄的怒火。他离开了,而他绝对想不到的是潘塞却从泥中艰难的爬了起来。
她捂着心窝,那一刀是真的,血也是真的,即使他是幻灵法师,拥有一等一的幻术,想必也瞒不过那撒的眼睛,于是她拼上生命刺进自己心口,只是刀锋很斜,没有伤及要害。
她重新站了起来,这一切都说明他赌赢了。
她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在雨中艰难的前行。她要去一个地方,去兽族,到那个最爱战斗的种族去,她要带去图恩的死讯,她要将那撒的野心让世人知晓,她要去掀起一场战争,这原大陆上最强大的两个种族不死不休的战争。
“贤者之石”那个用无数人的血肉生命炼化而成的宝石让那撒拥有了不死神力,让他自称神坻,让他成为诺伊族的领袖,在原大陆卷起了腥风血雨,带领诺伊族开始偷偷蚕食小的种族,只是一切并不那么如愿。
兽人族的来势汹汹,这个简单粗暴的种族携着让大地都颤抖的力量,即使在得到了神力的那撒面前都丝毫不惧。他们挥舞着比巨石更重的铁棍,肌肤比钢铁更坚硬,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毁灭诺伊族。
而这一切疯狂的源泉,却是我们美丽的幻灵法师,他有着一双比天还蓝的眼睛,就算不用幻术也足以让所以男人心动惊艳,但是为了让兽人们相信,她褪下自己的衣衫,以自己作为祭品,大雨倾盆,她孤零零的站在数不清的兽人前,她举起的雷电权杖指引了他们的方向,而她倒在血泊之中,她艰难的笑了,眼中滑下一行蓝色的眼泪。
大地在颤抖,连远古巨兽都蜷伏在自己的巢穴中发出恐惧的低鸣。没有种族可以逃脱这场末世浩劫,究竟谁对谁错,在那些抱在一起颤抖痛哭的孩子眼中,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流离失所,他们失去双亲,他们抱在血雨里,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有太阳出来。
“这一切便是我所希望的吗?”
苏亚自己问自己,整个原大陆所有的种族都被这场战争波及,有人加入诺伊,有人跟随兽人,没有一人可以独善其身。
“如果当初我没那么懦弱,如果我揭发了那撒的阴谋,是不是这世界又是另一番模样,是我毁了这个世界,是我毁了这个世界,我该怎么办,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
苏亚跪在精灵族的信仰神像面前,已然泪流满面。
神像碎裂,一段绿色的清风吹进她的身体,那是风之女神的神力,还有勇敢的意志。
战争还在继续,硝烟从未停止,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苏亚召集原大陆的幸存者,用尽所有神力为他们打开了一条通往新大陆的道路。
温暖的风在人们身边轻抚,苏亚看得见回头对自己展颜欢笑,挥手告别的孩子。她没有一丝悲伤,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原大陆,而她却神力耗尽,化成一缕春风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悲伤,只有真心的微笑,像是最暖人的阳光洒向了人间。
战争终有结束,这次也如同每一次邪不胜正的结局一样,以诺伊族的惨败告终。
诺伊族接近灭亡,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族人乘着木舟,毫无目的的在大海中飘零,大海无边,更像是吃人的蓝诺色巨兽,绝望和苦难弥漫,但是上天没有抛弃这个已经遭到众人唾弃的种族,不知又死了多少人后,诺伊族的人们终于抵达了一片新的大陆,他们感天谢地,不足百人的诺伊族,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大陆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此,这世界雏形初现,北部是被战火洗礼的原大陆,越过辽阔的寂静之海,东南是被苏亚接引而去,新生的哈里克大陆,而哈里克大陆西部,越过黄金海峡便是荒芜的诺伊大陆。
不死那撒被封印在寂静之海最深处,封印之地矗立一块百丈高的石碑,石碑上是一段大陆通行语。
“图恩,兽灵族永远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