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是已经要下雪的日子了,但是在这偏南的阿尔法营地却刚刚入冬,午后的阳光倾斜洒下,照着阿尔法营地主干道大街上起起伏伏的灰尘隐隐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主干道北端的尽头是平安客栈,过了客栈再往北走便是前往灰雾部落的道路。
温暖的冬日阳光照耀在平安客栈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熠熠生辉,客栈里面传出的一阵阵叫好声显示着它的存在。这间客栈并不大,在这阿尔法营地人来人往的边界上,更显得有些小气,但是却并不影响它的火爆,相对来说能够在这边界上拥有这么一间客栈,那这间主人下半生便可无忧无虑过下去,丝毫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在一队人马没有丝毫停顿闯过了阿尔法营地城墙的时候,诺伊斯走进了这家客栈,轻轻扶着搭在墙边的厚重的帘子环视着大厅,而后便朝着靠窗的位置走了过去。
诺伊斯从不小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是与主干道垂直的用灰白色岩石铺就的弯曲的小道,弯弯曲曲的小道在小雨滋润后有一种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感觉,可惜现在却是冬天,那种诗画般的情景却是看不到了。道路看起来年代并不久远,但是被时不时从这里路过的背着不同武器各色行囊的行人踩踏,已经磨损出古朴的风华。
小道的两边种植着树木,所以虽然有从密集的树叶中穿透过来的阳光,但是却并不耀眼,反而照在身上很是暖洋洋。这种树木是猎鹰高原才有的稀缺树种,人们称呼其“叶不落”,但并不是真的叶子不掉落,而是能够经受住猎鹰高原这种严寒的气候,不会大规模的落叶,阿尔法已经是在猎鹰高原极南部了,所以这种树木在这里也并不多见,只在主干道以及与其相邻的小道种植了些许。
诺伊斯从窗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刚从营地外跑进来的那一队人马,一共三个人,他们的面孔都隐藏在暗金色兜帽里,白色的袍子在风的抚摸下无规律的摆动着。
刚刚被风吹下来的平安客栈的帘子顺着诺伊斯的目光被掀了开来,正是刚刚诺伊斯看着的那三个人。与诺伊斯一同看向那三个人的还有珀金。
珀金额头上系着的红色丝带束缚住了一头浓密的黑发,洗得发白但是整洁的服装让珀金看起来有一点干练的样子,袖子被挽到肘部露出了小麦色胳膊,手臂上结实的肌肉随着珀金的一次次叫好鼓掌一张一合。
阿尔法营地并没有固定的人员居住,但是阿尔法营地却是商人和游人们出入猎鹰高原的要道,所以人来人往看起来阿尔法营地一派繁荣的景象。珀金是在十五年前跟随着老爹萨洛扬来到这里的,据老爹说当时第一次见到珀金是在摩哈特比的森林里,当时正是深冬,鹅毛般的大雪仿佛不要钱一般下着,狂风在怒吼,远处被大雪积压的树枝在不停折断,树枝断裂的声音不断传来,萨洛扬当时便在森林赶路,正好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萨洛扬一直在说幸亏他的听力好,在那种环境下都能听见珀金的哭声,不然换一个人珀金肯定就死在那里了。
尽管萨洛扬把当时的场景描述的淋漓尽致,但是对于老爹的话珀金是一向不信的,因为摩哈特比距离猎鹰高原十万八千里,而萨洛扬一个老酒鬼怎么可能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而且当时还是在下着大雪的深冬赶路,不过这些疑问珀金问了十二年都没有得到答案,最终随着三年前萨洛扬的逝去成为了谜底,而珀金的身世也成为了谜团,萦绕在他的心头。
三个暗金兜帽进来并没有影响到平安客栈,在台上说书的先生依旧在讲述着不知是真是假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与英雄之战,底下的人依旧在卖力的叫好,客栈老板那个胖子依旧趴在前台计算着今天的盈利,除了诺伊斯一直在注视和珀金好奇地观望这种帅气的服装,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三个人的到来,但是下一秒却让整个平安客栈安静了下来,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着一层死亡的阴影,眼前灰蒙蒙一片几近不能视物,几乎所有人在瞬间的安静过后尖叫着跑出了这座客栈。
珀金在灰白色的世界里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跌跌撞撞的跑出客栈,双腿竭尽全力想要跟着冲向后门的人群浪潮一起远离这个恐怖的死亡世界,但是却怎么也迈不开双腿,身体不停的颤抖,珀金明显感觉到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浑身麻木冰冷,逐渐放大的瞳孔显示出了珀金内心极尽的恐惧。
“乐音,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啊。”诺伊斯苦笑着端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还在散发热气的茶水,慢悠悠的饮了一口。
依旧站在门口的三个人白袍猎猎作响,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坐在了靠着门口的座位上,与此同时珀金仿佛感觉到灵魂又回到了他的体内,冷汗顺着珀金的额头流了下来,扑通一声珀金麻木的身体倒在了地上,瞳孔逐渐的恢复正常但是血丝却布满了他的眼睛,浑浊的目光终于对焦,苍白的脸由于不敢大声喘气而慢慢涨红。
坐下的那个人缓缓除去了兜帽,露出了一张精致的面孔,珀金躺在地上斜着眼睛望过去,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年岁的女孩,乌黑的头发绾在脑后,凌厉的剑眉为她姣好的容颜添了一些英武,把珀金都看痴了,甚至忘了刚才那恐怖的气势就是从这个女孩子身上发出来的。
“当然了,毕竟我们乐氏的商团也不少,想要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还是很轻松的。”她看着诺伊斯下巴的胡茬,眼神出现了一丝迷离。
诺伊斯没有接话,一杯一杯喝着茶水,整个客栈寂静无声,大堂外冷风呼呼地吹着,带起了地上的落叶,飘飘扬扬向远方飞去,冬天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