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人巷在什么地方?”延觉问。
恒明、恒远两兄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摇头道:“我们都未曾参与过罗汉堂的考核,所以并不知具体所在,但据说是在罗汉堂后山的一处秘密所在。”
延觉感觉在少林寺呆得越久,就越感觉此千年古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和惊奇。虽然少林寺面向游客开放,但那只是一些可以对外开放的地方,在寺内依然存在不少禁止游客拜访参观的禁地。
就像谁也不知道戒律院后山耸立着一道罪壁,上面竟开凿了数百个戒洞,有“行”字辈,甚至“德”字辈的高僧在此枯坐面壁,多年不出;不知道供世人参观游览的千佛殿只不过是一座殿外之殿,在天王殿、韦驮殿、紧那罗殿三殿拱卫的中央,还有一座占地不足五百坪的“毗卢千佛殿”。传言该殿内刻画着少林流传千年代高僧所悟的佛理和拳术精粹,里面的五百罗汉雕像均蕴含着少林内外功的武道至理,若能悟透,便可以“禅武合一”,达到初祖的武学境界,成就罗汉之境。只有修为最强大的少林武僧才能入殿修行,在这座千佛殿演武阁的地面上,有着数千只深陷地下半尺的脚印,宛如刀刻。
就如同延觉来到寺内已近一年,今日方知罗汉堂有“十八铜人阵”,甚至还有更加神秘的“木人巷”,此前他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影视小说当中的虚构。
“除了要过十八铜人阵和木人巷,还要考核什么?”延觉决定今天问个清楚,否则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参加考核,到时候一点准备都没有,十有八九要吃个大亏。虽然在考核之前,自己还要经过“破障”和恒宇这两关,但也要以备万一。
“在这两关之前,小师叔必须与少林寺在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分支派出的杰出弟子较量,其中包括莆田南少林、南洋少林分院、北美少林分寺、澳洲少林分寺等等。最强的三十人再进入下一个环节的考核。”
“有这么多人?”
这下延觉的脸色是真变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罗汉堂考核如此艰难,难怪去年就连恒元这样的高手都被刷下来了,难怪就算是功夫如恒宇、恒静等弟子也要谈虎色变。
“我还听说今年还有三大少林武校的俗家弟子参加。”
恒远将自己所知一一相告,他们兄弟一向和延觉交好,既是同龄,又是来自一个省份的老表,自然亲近许多。
“少林武校的那些人不都是交学费来学武的世俗学生吗,他们来凑什么热闹?是方丈主持允许的?”
延觉感觉奇怪。少林这些年办了不少武校,不过那都是商业运作,招收的也不过是世俗好武的年轻人,在里面学习的少年根本就接触不到真正高深的少林武功,他们学的一些武功套路和体练的方法,可以参加国家和国际上的武术比赛,甚至拿个奖项名次什么的,但真正与少林本寺这些真正的练家子比起来,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
“方丈同意让他们参加,肯定也是为了热闹一些,这些家伙纯粹是来凑数的,第一轮就要被淘汰干净。”恒远撇撇嘴,他很清楚这些武校学生的水平,所以说话时的语气颇为不屑。
“往年罗汉堂招新都是悄悄进行,这次为何如此大张旗鼓?”
“不止呢,我听说这次演武大会,方丈还广发了请柬,邀请三山五岳、各门各派的拳术名家前来见礼,规模空前。”恒明还透露了一个劲爆消息,语气兴奋。
延觉闻言却暗暗撇嘴,自己这位不谙武功的师傅对经营还是非常擅长的,善于抓住每一次机会宣传少林。
“小师叔,少林本院的名额稍多,尤其是咱们达摩院,一向被誉为少林武僧团的‘第二梯队’候补,去年我们达摩院有六个名额,恒虎、恒德、恒信三位师兄进入罗汉堂,可谓力压众院,因此这一次大家都摩拳擦掌,卯足了劲准备在罗汉堂演武会上大大露一番脸,小师叔,这次你被定为达摩院参加演武会的人选,可是拉了不少仇恨啊。”
延觉脸上微微抽动,想到永智首座那似乎千年狐狸般的笑容,不由得带着些许恶意揣摩:老和尚不是想把我送到火上烤吧?
一语成谶,就在三人刚刚结束了阶段性的谈话,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振荡着屋内三人的耳膜:
“延觉小师叔,请您出来,恒法有事请教。”
恒法师兄?
恒明、恒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们用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依然端坐、脸色倒也沉静的小师叔,心想这仇恨也拉的太快了吧。
没办法,人家都在门口叫阵了,自己总不能躲在屋里吧。
延觉走出僧舍,却见一个高大的光头和尚正叉着腰站在僧舍院子里,脸上怒气冲冲。
不远处,还有许多少年僧人正翘首观看热闹。
看到脸有疤痕的少年和尚出了僧舍大门,身形高大的恒法倒是头脑稍稍冷静了下来,按耐住心中怒气,朝着延觉单掌行礼。
“小师叔。”
延觉淡淡点点头,单掌回了一礼,清澈嗓音问:“呃,敢问恒法师侄有何事?”
恒法看到延觉拿大的样子,不由得怒火又蹭蹭起来了,臭小子,不就是因为仗着自己是方丈的弟子吗,居然就这般夺取了一个考核名额,达摩院以实力为尊,你这样的吊车尾凭什么夺取这个宝贵的机会?
“小——师叔,听说你被首座点名参加罗汉堂演武大会,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有这事,如何?”延觉淡淡回答,反问。
“我达摩院以实力为尊,不知道延觉小师叔自认为有没有实力代表咱们达摩院参加考核?”
恒法目光炯炯,开门见山有些咄咄逼人。
“恒法师侄,你是在质问你师叔我吗?”
“你——”恒法一时被气的语塞。
延觉踏上前一步,脸上神色严峻,语气强硬:“少林寺的上下尊卑难道都不要了?恒法,你如此态度叫上门来,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叔放在眼里?漫说首座只是一个意见,还没有最终确定,就是已经下了法谕,你作为达摩院的弟子也只能接受,何敢质疑长辈之决定?哪有你这样直接叫上门来,要师叔给你一个说法?你算老几?”
本来延觉就心中有气,虽然他年龄小,但毕竟辈分摆着这儿,被一个后辈叫上门来挑战,威望何在?好吧,也许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威望,但至少不能给人孬种的感觉吧。
若是今天不把恒法的气焰给压下去,那自己以后在这些师侄面前,可就什么尊严都没有了。
恒法血色上涌,脸涨的通红,神色甚是骇人,他想要说些什么,所有的话却尽数化为憋屈,堵在了嗓子眼。
“我不服——”
终于,一声大吼声在僧舍上空炸响,恒法双目通红,看着延觉缓缓道:“我不服,就因为你是方丈的弟子,所以辈分比我们高,因为你是方丈的弟子,所以可以抢走达摩院的考核名额,我不服——”
“你扪心自问,延觉,你的武功在我们达摩院排第几?你是吊车尾,你是老末,你有什么可以自傲的?你真有资格代表我们达摩院去参加演武吗?”
“你是去给我们达摩院抹黑!小师叔,若是你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找到首座推辞掉……”
“恒法,你大胆!”
一个低沉的呵斥打断了恒法情绪激昂的质问,一群身着灰色麻布僧袍僧人鱼贯入僧舍,为首的少年僧人浓眉大眼,年约十七八岁,上身不动,垫着步子一步一步来到恒法面前,气势凝重,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山峰,气势逼人。
他身后跟着的少年僧人全部站定,噤若寒蝉。
延觉双目微眯,双手笼在僧袍袖子里,冷眼旁观。恒明恒远也从僧舍出来,见到少年僧人,战战兢兢的叫了一声:“恒元师兄。”
“你二人就知道躲懒,一天两个时辰的练功你们完成了?我不过是去见首座一会儿,你们两人就溜走了,等会去戒律院领十戒棍罚!”
恒元冷着眼睛扫了两人一眼,顿时让恒明恒远一哆嗦。两人苦着脸答应。
“晚上你们两人去后山竹林,砍一百株竹,否则就不许回来睡觉。”
延觉眸光一闪,正要说话,一旁恒明急忙一拉他袖子,连声答应:“是!师兄,我们认罚。”
恒元漠然点头,转头又对一旁垂着头,脸色颇为沮丧的恒法呵斥:“恒法,你身为达摩院弟子,竟然如此不分尊卑,胆敢当面斥责尊长,你胆子太大了!”
恒法抬起头,脸上依然有恨恨之色,梗着脖子强道:“师兄,恒法认罚,但是咱们达摩院的声誉却不容破坏。”
恒元大怒,一拳砸在恒法脸上,将其打倒在地,恒法的鼻子流出鼻血。
恒元这才冷声道:“延觉师叔已经摸到了‘知觉障’,一旦破障,你就是三两个绑在一起,也不是师叔的对手,你敢如此猖狂?”
恒法懵了,过了一会,他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吭哧道:“障哪有那么好破的?演武大会就在眼前……”
“你还敢多言,恒静、恒宇,你们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夯货带去戒律院,亲自施以五戒棍的责罚。”
恒静、恒宇答应下来,上前一左一右将恒法拉起来。
“且慢!”
延觉终于看够了热闹,他再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