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掌中的蓝光便如有生命一般,忽然膨胀开来,穿过了我的手掌,瞬间化做千百道光线射入那些小孔中去,一时之间蓝光大作,半球体的空间中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我与莫非花都看到了这种情景,我们两个立刻目瞪口呆,过了许久,她才问我:“你的手怎么样?”
我挥了挥手,全无异样的感觉。我说:“没问题。”
莫非花道:“你看这种情景像是什么?”
像是什么?我的脑海中忽然想到西游记中关于孔悟空的描写,其中有一段话写道:悟空将身一摇,立刻化做万道金光遁去。
这种感觉,便像是那一点蓝光,它不愿意离开这个半球体的空间,也将身一摇,化做万道光线遁去了一般。
我立刻回答说:“它光遁了。”
莫非花忍不住笑了,“看来土遁、水遁都不及光遁。”
我也笑了笑,土遁和水遁是神怪小说中常见的逃脱方法,只要有土和水的地方便可以借这两种方法逃跑。
我们重又回到半球体空间中,现在在那个空间中已经看不到蓝光,而那些孔洞过于细小,实在看不出来里面的状况如此。
我叹口气说:“刚才应该不要冒险将它带出去,现在它生气了,连现身都不愿意了。”
我不由自主地用了现身一词,现身的意思通常是用来修饰一个有生命的物体的,虽然这点蓝光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个生物,但我却觉得其实它是有智力,能够明白人们想做什么。
我与莫非花只好又回到外面,刚才半球体内蓝光大盛,外面的人并没有任何感觉,看来并没有半丝光线透过孔洞射了出来。
莫非花立刻又命人设法勘测这些小孔,但结果仍然与前几天是一样的,无论何种仪器,在进入这些小孔后便马上失灵,看来,这个东西天生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是一筹莫展,那个半球体虽然就在那里,但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发现,我与莫非花又不止一次地进入过半球体的中心,可是那点蓝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必它是真的决心不再现身了。
我们也加紧了对徐定邦的盘问,然而徐定邦的反应却始终一至,总是以不知道,不明白为借口推脱。
便在这几天间,四架战斗机在提印边境坠毁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虽然双方都曾经颁布命令,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在未经同意的前提下,绝不能对外界泄露分毫。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保密工作做得不好,也许是世界间谍组织的活动过于有效,发生在提印国境的事情,还是慢慢地泄露出去。
一时之间,来自各方的压力便忽然出现了。
随着时间的变化,莫非花的脸色也越来越是阴沉,而迪鲁帕拉,自从坠机事件发生后,人要比以前收敛许多,显然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也是日益增加,这几日的时间,他的神色也同样是越来越沉重。
由于莫非花和迪鲁帕拉事实上指挥着两国在这件事上的一切行动,他们的心情也同样影响到了研究员的心情,以至于研究员们也同样沉默寡言,面色阴郁,我每天和他们在一起,自己都觉得郁闷。
消息泄露出去以后,各国的新闻记者几乎全体出洞,小孩复活的事情不仅被人侦知,更进行了添油加醋的描述,有一些电视台的新闻居然说,在提贝发现了一个有着特异功能的孩子,他在一次死而复生后,便具有人类所不拥有的能力。
这些能力包括,预知未来,隔空取物,解读他人思想,甚至有人说他有反重力的能力,能够一下子飞到天空中去。
对于徐定邦的发现,报道更是离奇,有人说他被外星人抓走了三年,如今被放了回来。而那个半球体,就是外星人基地。
连日来,各国记者通过不同的途径抵达这里,虽然被隔离在半球体二百米外,但他们每天都不分日夜,从早到晚派人轮流监视着我们的活动,这种感觉真是奇特以极。
而且,在这个临时建的考察营地,本来就没有修建过厕所,大家要方便的时候,便会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这在提贝是很普通的事情,许多到过提贝的游客都知道,提贝人是以大地作为他们的厕所的。
在这些记者没有到来之前,这也没什么不妥,但是这些记者来了以后,大家就连方便都不得不提个小心,要不然说不定就被谁拍到了摄像机里。
这种混乱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承现出越来越甚的局面。而两国的政府显然也受到来自其他国家的压力,每日都发出急电催问研究进展得如何。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本来与其他的国家无关,然而,此地发现了极强列的核辐射,而那一大团金属,虽然无人知道是什么,但核辐射却一定是从金属中发出来的。而核射线的强度,相对于同等条件下镭与钚的核辐射强度,绝对是有过之无不及。
无论这个东西是什么,即使是这么大一团的放射物质,也是各国十分头痛的东西,如果被提印两国发现了一种新的物质,因之制造出来一种新的武器,那么对于全世界都是一个可怕的威胁。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许多新闻记者中也夹杂了大量各国间谍,他们的目的,当然也是尽早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迪鲁帕拉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主动表示愿意合作的意向,他与莫非花两个人几乎每天轮流地逼问徐定邦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几乎要动用各种逼供的刑罚了。
而徐定邦则誓死不开口,每天大量进食羊腿、酥油茶,看他那个样子,我真是要忍不住相信他有三年没有吃过东西了。
我虽然也急于知道徐定邦这几年的经历,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逼供,还是不敢苟同,所以当他们逼供的时候,我通常只是袖手旁观。
徐定邦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极严密地看守着他,因此,虽然他不肯说什么,却也无法离开,在莫非花与迪鲁帕拉这样的逼问下,总有一天会忍不住说出来的。
本来我们以为,在这样严密的看守下,徐定邦是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我们仍然低估了那些间谍的实力。
我们都知道在那些新闻记者中,有许多是世界上最顶尖的间谍,他们绝不是什么相貌出众,英俊潇洒如占士邦的人,通常他们都长相平庸,你即使看见过他们十次,在第十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也仍然认不出他们来。而当他们刻意要藏在人群中,那更是绝无识别出来的可能性。
徐定邦总是要方便的,在他方便的时候,会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起出去,找到一个草深的地方。但那个人便是要离开徐定邦一会儿时间,他总不能在徐定邦方便的时候也陪着他。
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机会,徐定邦居然被人偷走了。
那一天,我与莫非花迪鲁帕拉正坐在帐篷中发呆,莫非花与迪鲁帕拉都神色不佳,他们刚结束一次对于徐定邦的逼问,当他们问问题的时候,徐定邦只是不停口地吃着羊腿,什么也不回答。
我看着莫非花的神色,知道她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动手打上徐定邦一拳,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而迪鲁帕拉则是爆跳如雷,一边不停口地臭骂着徐定邦,一边不停地在帐篷中走来走去。
但在迪鲁帕拉走到第二十九圈的时候,徐定邦忽然说:“我要去厕所。”
他说完了,立刻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而门外的人也只得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迪鲁帕拉被徐定邦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不让徐定邦去厕所。我拍了拍迪鲁帕拉的肩膀说:“算了,别那么激动,慢慢问吧!”
迪鲁帕拉满腔怒火立刻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慢慢问?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国家的间谍都等在外面,而且各国都已经通过外交途径向我国施加了压力,我哪里还有时间慢慢问。”
我耸耸肩,指着莫非花说:“她也是一样的,不光是你一个人。”
迪鲁帕拉扫了莫非花一眼,脸色才总算稍微好看一些,却仍然嘀嘀咕咕地说:“如果你让我带走他,说不定我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
莫非花看也不看他一眼,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懒得与迪鲁帕拉争执,选择用极冷漠的态度对待他。
便在这个时候,陪着徐定邦去厕所的那个研究员忽然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说:“不好了,徐定邦不见了。”
我们三人立刻同时一跃而起,莫非花首先问:“怎么回事?”
那个研究员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刚才,我带他到那边的草丛,他让我在外面等着,我只走了离他十步的距离,后来我一直听不到声音,等我叫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莫非花二话不说,率先冲了出去,我与迪鲁帕拉紧随其后,到了研究员所指的那片草地,研究员指示着徐定邦刚才的方位,他是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而研究员就站着石头前面不远的地方,他是背着身子,因此对于石头后面的动静是无法看见的。
大石后面有一块草地被踩得倒了下去,我们三人仔细地观察着那块草地上,草地上积雪已溶,有徐定邦一双脚印,在徐定邦的脚印旁边,另有一双泥泞的脚印。
显然,徐定邦并不是自己走的,刚才在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我们立刻沿着脚印追下去,脚印在走了一段时间后,进入山中,便消失不见了。
迪鲁帕拉大声说:“他去山上了,我们追上去。”
我与莫非花同时说:“这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
迪鲁帕拉愣了愣,“那么他在哪里?”
我们同时回过头,远处是一大堆采访车,在这样的车中藏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迪鲁帕拉说:“但是,如果他真的跑入山中,现在不追,可能就来不及了。”
莫非花点了点头,此时,她已经从附近的驻军借调了二十名士兵维持这里的秩序,她马上把这二十名士兵分成两组,一组人沿着山路追下去,看看会否有所收获,另一组人封锁这个地方,阻止一切人离开。
她这样安排了以后,立刻引起了记者的一片哗然,许多记者大声叫着,“你们无权这样做。”
一大堆记者,至少有几百个,同时在喧闹,这种情景真是蔚为壮观。我一看到这种场合便头痛不止,却还得勇敢地迎上去。
莫非花站在一块大石上,大声说:“请大家安静一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内家的真气,因此,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么吵闹的情况下,却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的。一直到莫非花说了三遍之后,人群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但人群一安静下来,立刻便有一个女记者大声说:“你们无权搜查我们的采访车。”
莫非花高声说:“目前我们有一个重要的证人被人绑架,我知道各位都是守法的新闻记者,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违法律的事情,但是,各位的采访车很可能被这个人利用作为藏匿证人的场所。虽然我相信每个在场的记者都是清白的,可是,我们也必须得找出这个人,请大家务必要合作。”
莫非花说完这句话便从大石上一跃而下,毫不停留地打开了一辆采访车。
便在莫非花搜查采访车的时候,我则冷眼旁观,那些记者的神情各不相似,有些不以为然,有些急急忙忙在拍照,显然是想留下被侵犯的证据,有些则神情激动,愤怒异常。
便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悄悄地溜出人群,慢慢地向着一辆采访车走去,我一看到他的行动,立刻吹了声口哨,这是我与莫非花约好的暗号,她一听见我吹口哨便知道我发现了可疑的人。
那个人走到一辆采访车前,左右张望了一眼,正打算拉开采访车,我与莫非花已经用极快的速度扑到他的面前。
我们两个都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因此,当我们两人用极快的速度扑上去时,那速度真是不亚于奔马,那个人被我们两个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莫非花微微一笑说:“先生,你的采访车能不能打开让我们看一看。”
那个人虽然被我们吓得呆住了,但马上又恢复了过来,他十分镇定地说:“当然可以。”
莫非花立刻拉开车门,采访车内一目了然,陈设着摄像所需要的一切物品,却并没有人在。
莫非花跳上车子,在里面仔细检查了一番,这车子里的东西全无可疑之处。这时,那个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先生,你要不要也上去看一看。”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极之可恶,我几乎忍不住想打他一拳,但我只是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对不起。”
那个笑了笑,“看个清楚,不要以后再来麻烦我。”
此时,他比我们有理,我与莫非花只好沉默不语。很快所有的采访车都搜查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徐定邦。莫非花自言自语地说:“奇怪,难道是我估计错了。”
而此时记者们自然是不依不饶,大吵大闹,我与莫非花一边道着歉,一边几乎是落荒而逃。莫非花仍然命令士兵们严密看守着那些记者,如果有人要离开,便马上通知我们。
到了晚上,那些去山间搜查的士兵也都回来了,他们也同样并无所获。
徐定邦就仿佛是三年前一样,又一次从人间蒸发了。虽然我知道他绝不可能是回到了半球体内,但我仍然又到半球体内去了一次,里面空空如也,徐定邦不在其中。
这一下,我们三人真的傻了眼,如果失去了徐定邦,莫非花与迪鲁帕拉就更加无法交差。
我们三个坐在帐篷中愁眉不展,我从头到尾思索着徐定邦失踪的经过,他的脚印旁边另有脚印,当然是另有人在,而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且周围又有许多人,绝不可能将徐定邦带到很远的地方,照道理说,他应该还在附近。
那么他到底在哪里?这附近能够提贝人的地方,只有那些采访车,而我们也已经搜查过一遍,并无所获。
我又想到日间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应该就是那个劫走徐定邦的人,但偏偏在他的车中也没有发现什么。
这个时候,莫非花忽然一跃而起,她说:“不对,那辆车不对。”
我这个时候也猛然想起来,那辆车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当时我们匆匆一看,并没有十分在意,现在回忆起来,我便想到,那辆车的底盘,实在是太厚了。
我们当时只以为他们会利用采访车来夹带徐定邦,没想到采访车根本就是谍报人员的工具,事实上,那辆车子里并没有记者,那辆车子就是谍报人员开过来的。
我说:“快去,要不然恐怕来不及了。”
莫非花说:“他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应该是不会今天把车子开走。”
虽然这样说,但我们仍然马上来到那间采访车旁,那个人,坐在采访车前的一堆火堆旁,正在烤着羊腿。
我与莫非花对望一眼,我走过去说:“先生,很对不起,我们还要看一下你的采访车。”
他皱了皱眉说:“你们日间不是看过了吗?”
我笑了笑说:“日间看得不仔细,现在想起还漏了一个地方。”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还是打开了采访车,我跃上车子,在底盘上东敲敲西敲敲,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这车的低盘是另有一个夹层的。
这时,那人也知道无法隐瞒,他居然是一个十分爽快的人,他马上笑着说:“果然还是瞒不了你们,燕先生和莫小姐真是厉害。”
我与莫非花对望了一眼,那个人居然能够清楚地说出我们的底细,看来也是来历不凡。
莫非花微微一笑说:“请先生放了我们的朋友吧!”
那人立刻点了点头,在车上什么地方摸了一下,车底便发出“咯”的一声轻响,那人掀起车底,果然下面有个暗格,徐定邦就躺在暗格中,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眼睛则睁得大大的,鼓鲁鲁地乱转。
看见他这种情景,我真是忍不住好笑,那人解开徐定邦,一边道歉说:“真是对不起,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