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不多久,头上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莫非花用电话指示着我们的方位,我与莫非花都已经下了车,站在路中间,直升机很快便飞到我们头上,垂下一条绳梯。
莫非花率先爬上绳梯,她动作敏捷而灵活,似乎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我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幸好我没有恐高症。”
莫非花在绳梯上居然还好整为暇地回头对我笑了笑,大声说:“感觉比跳伞差很多。”
我耸了耸肩,跟着她爬上了直升机。
飞机便向着贡嗄方向飞去,看来这次事件一定是引起了严密的关注。
三个小时后,飞机便飞过了扎达县城,陀罗遗址离扎达县城不远,我们是又回到了自己离开的地方。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飞机终于抵达了那个发生地震的山谷。
刚刚进入山谷,我与莫非花便都看见了谷中那个十分显著的东西。这个东西,应该如何来说呢!它看起来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质地是纯金属的,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个半球形的物体看起来非常规整,从目测上看,任何一个地方的圆弧都是一样的,照道理讲,天然形成的东西,都不会是完全规则的圆球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偏差。
就比如说地球是一个球体,但事实上,地球的南极与北极的弧度也并非完全一样,这其间同样存在着偏差。
这个半球形的物体非常巨大,高度大概有一百米左右,横跨在山谷的中间,不远处便是一个国界牌。
半球体的表面有着许多小点点,错落地分布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与莫非花下了直升机,地质学家已经在这里建立了临时的帐篷作为考察基地,而对面不远处,便是印度地质学家的帐篷。
双方都有工作人员在观察着这个球体,但是工作人员绝不超过国界线,只在自己这边观察,这种感觉就像双方隔着楚河汉界一般。
我们进入帐篷后,一个姓陈的主任立刻向莫非花详细地汇报了地震的情况,尤其是对于那个孩子死而复生的事情,讲得十分具体。
我则一个人走出帐篷,不远处便是几个牧民的营帐,他们对于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人,一定觉得莫名其妙已极。
我走过去,有一个小孩子站在一座帐篷前,我对着他招了招手,他立刻露出十分可爱的笑容,也对着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回答:“我叫达瓦。”
原来他就是那个达瓦。这个孩子脸色红润,身体健康,真是看不出曾经死而复生,我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我听到一个故事,人们说神重新给了你生命?”
达瓦笑了,他说:“我阿妈是这样告诉我的,是神给了我健康和生命,不过我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像是睡了一觉一样。”
这时,莫非花也走了过来,她显然听完了汇报,亲自来看一看这个孩子,我与她交换了个眼神,显然她对于这样健康的孩子曾经死而复生,也觉得疑惑不已。
那个巨大的圆形东西,就在我们的面前,银白的光线照得大家眼睛有些生疼,莫非花忽然说:“你觉得这是什么金属?”
我摇了摇头:“很难讲,但看起来这种光芒有些奇怪。”
莫非花点了点头,她说:“他们正在对这种金属进行测试,但这个东西非常坚固,他们想了许多办法,也无法弄下来一点儿进行化学测试,连钻石都被它磨损了,真是奇怪。”
我笑笑说:“不会是人类所不知道的金属吧?”
莫非花也笑笑,“不无可能。”
我耸了耸肩,这时,有一个研究员忽然脸色苍白地跑了过来,莫非花马上迎了上去,那个研究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我们便大声喊,“快走,这金属能致人死命!”
“什么?!”我与莫非花惊呼出声。
那个研究员喘了两口气接着说:“这金属有极强的放射性,我刚才测到了超过八千万居里的放射线。”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赶快疏散这些牧民。”
莫非花却握住我的手说:“等一下。”
我回过头看着她:“这里太危险了,必须得马上离开。”
莫非花笑了笑说:“空气中有超过八千万居里的放射性,这些人应该早已经死去了,为什么还能够站在这里?”
我愣了愣,是啊!如果空气中有如此高的放射性,应该可以在一分钟内致人于死,为何我们都能够健康地站在这里,全无所觉。
那个研究员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他说:“但是仪器是不会错的。”
莫非花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的仪器绝没有出错,但是,也许这件事情另有神秘之处。”
我说:“虽然如此,但还是应该疏散这些牧民。”
莫非花点了点头,对那个研究员说:“请你通知陈主任,让他派人送这些牧民去扎达的医院,接受全面检查,另外,所有无关紧要的工作人员,也必须撤走,剩下的人员穿上防辐射衣,在无法确定辐射对人体的影响以前,不能脱下。”
莫非花冷静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她在变故面前的镇定真是令人佩服之致,刚才她首先便想到了辐射很可能对人的身体不存在影响,而我却一听见空气中强辐射便惊慌失措,我不由得有些惭愧。
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怎么样?你要不要穿防辐射服?”
她笑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我摇了摇头,这个女子就是太好胜了,我说:“你不穿,我就不穿。”
莫非花扬了扬眉毛,“我不穿,你可不要反悔。”
我耸了耸肩,“当然不反悔。”
我们一起走到那个半圆球体的旁边,对面的印度考察团也已经看出了我们这边的异样,正在向这边张望着,显然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辐射问题。
我便用英语向对面说了这种情况,他们一听之下,也大吃了惊,立刻乱成了一团,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从对面的帐篷中走出来,大声说:“干什么?”
一个考察团员走上去,向他汇报了情况,他立刻便下令让人去测试辐射,一边大声说:“那么高的辐射能够马上致人死命,你们都不要乱,这很可能是个谎言。”
对方的这个人也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他同莫非花一样,都想到了高辐射下人会立刻死亡的问题,但是,他的想法却是我在说谎,我扬了扬眉毛,高声说:“不信你自己去测。”
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大声说:“是你,燕楚。”
我倒是吃了一惊,他能够一下子叫出我的名字来,显然是我的相识。但这个人满面胡须,我真是不记得我的朋友里有这样一个人。
那人立刻朝我跑过来,跑到国界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站住了,大声说:“燕楚,是我,我是迪鲁帕拉!”
我立刻大喜过望,冲过去拉住他的手说:“是你,你怎么留了那么多的胡子!”
迪鲁帕拉这个人,也是我在哈佛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他那个时候所读的专业是地球物理学,我与他相识的情景非常有趣。
这也与徐定邦有关。当时,是在一个大学生的派对上,这种派对通常非常疯狂,参加派对的学生,一边喝酒,一边做各种游戏,打牌、打弹子、赌钱、躲在角落里接吻、甚至是群体性交,做什么的都有。
在这种派对,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不影响别人,是绝没有任何人会提出什么意见的,通常是从头到尾都放着疯狂的摇滚乐。
我虽然并不经常参加这种派对,但也绝不反感,甚至是他们的那些荒唐游戏,我都曾参加过。
而当我认识迪鲁帕拉的时候,正是他与徐定邦两人大打出手的时候。
说起来十分可笑,原来徐定邦一直暗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但他却始终不敢向对方表白,而那个女孩子,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美国女孩,喜欢参加派对,并且经常与不同的男孩过夜。
但她也同时是一个粗心的女孩子,虽然徐定邦对她的态度与众不同,她却始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就苦了徐定邦,他眼见着这个女孩如穿花蝴蝶一般出入于不同的男孩之间,他却过于腼腆,即不敢表白,也没有理由阻止。
那一次派对,我知道这个女孩子会参加,才特意拉着徐定邦出席,希望他在派对上能够有个机会向这个女孩表白。
而在此之前,徐定邦是从未参加过类似的派对的。在他们两个打架以前迪鲁帕拉正与一群男男女女的学生在打牌,其中也有那个女孩子在内。
他们所打的这种牌,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谁输了,必须得脱下一件衣服。
那个女孩子显然牌技不佳,已经脱到只剩下胸罩和内裤的地步了,如果再输牌,就要脱胸罩了,但不幸的是,她居然又输了。
当时,徐定邦一直在旁边偷看,那个女孩子输了以后,就故意抵赖,不脱胸罩,大家照例地嘲笑了她一番,也就罢了,然而迪鲁帕拉却不依不饶,一定要这个女孩子脱胸罩,他说愿赌服输,不能坏了游戏规则。
那个女孩子听了,无可奈何,正打算解下胸罩,却已经恼了旁边的徐定邦,他看见这个女孩子脱衣服本来已经十分不满意,而迪鲁帕拉居然全无怜香惜玉之心。
徐定邦二话不说,立刻冲上去对着迪鲁帕拉的面部重重地击了一拳。迪鲁帕拉猝不及防,被徐定邦击得摔倒在地。
这个时候,周围的女孩子们已经惊呼着跑开,男孩们也纷纷让开一个空间,徐定邦便和迪鲁帕拉在这个空间里大打出手,打到鼻青脸肿。
而参加派对的人们,本来就是无事生非之徒,大家看见有人打架,不仅不拉架,还在旁边呐喊助威,等到我赶到的时候,徐定邦已经鼻血长流,而迪鲁帕拉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眼眶都已经被打青了。
我看见他们两个人,真是哭笑不得,连忙上去拉开,两个人隔着我还在踢来踢去,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了一些中国武术上的功夫,才总算把两个人分开。
谁知道,这次打架以后,徐定邦和迪鲁帕拉居然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友,而那个女孩子也终于明白了徐定邦的心意,虽然他们两个没有成为终生的伴侣,却也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朋友。
我记得,在那个时候,迪鲁帕拉是最讨厌脸上有胡须的,他总是每天剃两次胡子,我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他说是他的女朋友不喜欢胡须,说是扎得脸疼。
为此,我们还着实嘲笑过他一阵子,想不到,他现在居然留了满脸的大胡子。因此,当我与他一见面时,并不提什么别后生活,却先问:“为什么留了这么多的胡子?”
迪鲁帕拉哈哈一笑说:“现在的女朋友最喜欢男人脸上有胡须,她说这样是威武的象征。”
我与他把臂而笑,我说:“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他也说:“是啊!我还以为你在美国呢,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时,莫非花也走了过来,在我给他们介绍的时候,迪鲁帕拉拼命地对着我挤眉弄眼,他那种神情,意思明显之至,无非是问我与莫非花之间关系是否暧昧,我耸了耸肩,打了他一拳说:“别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一个研究人员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在迪鲁帕拉的耳边低语了两句,迪鲁帕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怎么?证实了?”
迪鲁帕拉叹了口气说:“想不到真有那么大的辐射,奇怪,为什么全无感觉?”
莫非花说:“我想和那个孩子复活的原理应该是一样的。”
迪鲁帕拉扬了扬眉说:“你相信他们的话?”
我说:“难道你不相信吗?”
迪鲁帕拉叹了口气:“虽然他们都说得神乎其神,但我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个小孩子会死而复生。”
我笑笑不语,迪鲁帕拉又续道:“这个东西,我国的研究人员一定会好好地研究一下,看一看到底有什么奥秘。”
莫非花马上也说:“是的,我国的研究人员也会好好地研究一下,一定能找出这里面的奥秘。”
迪鲁帕拉看了莫非花一眼,莫非花了正看着他,我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暗潮涌动,我咳嗽一声说:“何不共同研究?”
迪鲁帕拉马上说:“不必了,我们有能力自己研究。”
莫非花也寸步不让,“当然,我们不想借且任何外来的力量。”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敌意真是让人莫名其妙,我奇怪地看了莫非花一眼,她虽然好强,却绝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而迪鲁帕拉的态度也十分奇怪,他个性执拗,但也绝不应该如此无理。
后来,我才想起,印度与提贝之间曾经存在过边境的问题,而这两个人都是极爱国的,他们在一到达边境的地方,便都对对方的人员采取了敌对的态度,真是何苦来的!
迪鲁帕拉忿忿然地走开,大概是向属下发布防辐射命令,我与莫非花则对那个圆球上的孔洞进行研究。
这些孔洞有大有小,但大的直径也不超过一厘米,小的直径在几毫米间。从外面看进去,这些孔洞都很幽深,看不到尽头。
莫非花立刻命人用微型摄像机伸进去看一看是否能够看出什么,摄像机一进入孔洞,立刻发出“啵”的一声,外接屏幕就变成一团雪花。莫非花连忙把摄像机取出来,摄像机内的电路已经焚毁,似乎是发生了短路。
我与莫非花面面相觑,这种情况应该是在极高的电压下才会出现,而我们完全感觉不到这个半球体上有电压,事实上,我甚至把手放了上去,在抚摸半球体时,与抚摸其他金属的感觉完全相同,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莫非花又用了许多种方法去测试这个半球体,但每一种方法都对它完全无效。用X射线扫描时,X射线一去无踪,被半球体吸收得干净,用声呐进行测试,也同样是全无结果。
这个考察站虽然只是临时的,但是设备非常先进,装备了能够想到了任何测试仪器,如果用这里的仪器都无法测出这个半球体是什么,相信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能够测试出来。
与此同时,莫非花又命人从扎达县紧急调来了许多设备,包括一些机械手,我问她这有什么用,她回答说,不知道,反正东西越多越好,也许有一样有用呢!
莫非花将整个半球体的各个部位都仔细拍了照片,每幅照片都输入电脑分析,经电脑计算,这个半球体是完全规则的半球体,任何一个地方都绝无偏差,或者应该说是偏差小到人类的计算机无法察觉的地步。
更要命的是,始终无法测试出这种金属是什么,事实上,这种金属的特性与人类已知的任何金属都完全不同。
看到这种结论,我忍不住对莫非花说:“你以为这样的东西会是天然形成的吗?”
莫非花叹了口气说:“至少我没有见过天然形成这样规则的球体,但如果不是天然形成的,难道是人造的吗?”
她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大概是外星人造的。”
我哈哈一笑,“造这么一个东西,又不能当飞碟用,造来干吗?”
莫非花笑道:“也许能当飞碟用呢!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
那几日的时间,迪鲁帕拉也进行着各种测试,他大概是受了莫非花的刺激,也从印度调来了各种仪器,一时之间,这个山谷内变得热闹无比,每天都有不同的运输队伍到达,送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以至于到后来整个山谷中都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仪器,只要是人类能想到的,在这里便能见到,这倒不像是进行科学考察,倒像是成了仪器博览会。
双方之间的敌意演变成了互相竞赛,且不说研究的结果如何,光是在仪器上先要比个高下。
这样过了半个月左右,还是一无所获,送仪器的队伍才终于消失不见了。
而双方绝不进行交流,有的时候我问迪鲁帕拉:“你进行得如何了?”
迪鲁帕拉就一定会反问我一句:“你那个小姑娘进行得如何了?”
我耸耸肩,表示全无所获,迪鲁帕拉才会叹息着说:“我也一样。”
双方都极不愿对方比自己先有成效,似乎觉得那样是有辱国体的事情,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使他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