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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朱威从邢云涛在父亲面前说话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出来,她在家中很得父亲的宠爱。

朱威笑着说:“我正聆听邢叔叔的高论呢,精神世界的饥渴不是你手中茶水能够解决的。”

“行了,你不要拍我爸爸的马屁了,赶紧把砚台拿出来。”

“对了,邢叔叔,给您淘了一块歙砚,我不懂行,您来鉴定一下,也让我长长见识。”

邢德铭刚要批评邢云涛两句,一听歙砚就顾不上了:“呵呵!这肯定是小涛的主意吧!还说朱威拍老爸的马屁,我看最会拍马屁的就是你。”

邢德铭对着砚台端详了一会儿,嘴里直夸好,随后用手又抚摸了一会儿,说:“歙砚品相以厚重轻薄分高低,此砚厚过五寸,实属珍品;水波纹丝清晰,摸上去有如婴儿肌肤,而且雕工细腻,独具匠心,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歙砚。”

三人品茗评砚,说古论今,气氛相当融洽。看得出来,邢德铭对朱威的谈吐学识都非常满意。时近中午,邢德铭让邢云涛去厨房看一下阿姨的饭菜做得怎么样了,她刚推开客厅的门,就见母亲许庭芳扭着肥胖的身躯走了进来。邢云涛急忙给母亲介绍了朱威,许庭芳看了一眼朱威,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人摸不透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朱威心里恍然大悟:原来邢云涛这门“冷功夫”是遗传她妈。

“妈,您喝茶,一会儿就开饭。”邢云涛一边给母亲递杯子一边示意朱威,把送给母亲的礼物拿出来。朱威还是一套与送砚台给邢德铭时差不多的话,把装有翡翠的小盒子打开,很恭敬地捧到许庭芳的面前。许庭芳眼前一亮,把那件翡翠举到头顶,对着窗外的自然光仔细端详起来:“不错!这是缅甸老坑的金丝种。”

朱威脸上堆出一幅幼稚的神情问:“阿姨,金丝种是什么档次的翡翠?”

“金丝种历来都是饱受争议的一种翡翠,有的说好,有的说次,很难确定它在翡翠中的地位。”许庭芳看朱威听得入神,自己脸上的表情渐渐活络起来,便开始如数家珍地说起翡翠的品种来,把朱威听得很是入迷,这一会儿他是真的感兴趣。朱威自己也没想到,他以后竟然也迷上了收藏翡翠。朱威很真诚地让许庭芳评价一下他买的这一块翡翠,许庭芳说:“这块翡翠抛开种质不说,但就水头、色泽二品来看,还是不错的,通体没有邪色,是一块上品。雕工细腻,创意也不错,只是,只是图案稍显俗气了一些。” 许庭芳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她最近正在运作提正局级。

有了砚台和翡翠的铺垫,家庭午宴的气氛融洽了许多,许庭芳也不似刚进门时那般面无表情了,这倒不是他们看重砚台和翡翠有多值钱,而是自己生活中一项重要嗜好,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后的愉悦。但许庭芳对朱威最终要成为自己女婿这件事情上还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其实,让朱威来家里吃饭,邢云涛在此之前给母亲做了许多工作。许庭芳毫不讳言地指出朱威家庭出身与他们邢家不般配,被外界知晓后,人家会瞧不起邢云涛。邢云涛说自己不在乎,许庭芳说她在乎,还从现实的角度提醒女儿:我们的圈子里为什么这么重视儿女的婚姻?因为儿女门当户对的婚姻就等于把一家的势力扩大成了两家,这样的婚姻的实际价值可是实实在在的……。邢云涛说母亲的思想太陈旧,是封建社会的遗毒,把儿女的婚姻当作筹码,气得许庭芳的胖脸上竟然露出了久违多年的青筋。为此,母女二人几次把话说僵,数天都互不理睬。最终,在父亲邢德铭的干预下,母亲才勉强同意朱威来家做客,但对二人的婚姻还是持保留态度。

邢德铭坚定地站在女儿这一边,他觉得儿女们感情上的事情应该由个人来做主,再说朱威给他的印象也不错。许庭芳觉得女儿从小就被丈夫宠坏了,“父女联盟”总能在女儿的一些重大抉择中起主导作用,比如邢云涛上大学的专业选择、大学毕业后的职业选择、到美国工作、回国开办公司、现在的婚姻选择……,父女俩人怎么总是与自己作对,难道自己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自从正式与父母见过面后,邢云涛和朱威就已经开始讨论结婚诸项事宜了。说是讨论,其实主要是由邢云涛做主,她习惯把各种事情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安排,当然也不会忘记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朱威的意见,朱威基本上没有异议。只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会提一些不同建议,而邢云涛也会顺水推舟地采纳,两个人显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朱威能够看出来,邢云涛是爱自己、喜欢自己的,作为她那样一个家庭出身的大家闺秀,能够为了让自己讨她父母的欢心,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邢云涛只不过就是长相稍微差一点,其他方面,不论能力还是智商,才学还是品味,都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她那显赫的家庭背景,在朱威的认知里,那曾经是高不可攀的。尤其是在处理欧阳鹏这件事情上,她也表现出了一个女人难得的大度。人无完人,长相差点有什么,自己找的是老婆又不是情人。陕西老家不是有句俗话,叫做“家有丑妻是个宝”嘛,再说,邢云涛绝对说不上丑,只是不好看罢了。结婚前夕,朱威把自己劝说的服服帖帖,把心态梳理得顺顺当当。

当朱威的父母得知他要结婚的时候,老两口在电话上高兴得老半天都没讲出话来。为了便于和父母联系,朱威去年就给家里装了一部电话,在父母的意识里,这部电话就等于是朱威,因为电话铃一响就能听到儿子的声音。这两年,朱威对自己家里的亲人们帮衬颇多,大哥和两个姐姐家里的所有家电几乎都是他寄钱买的,而且,他还承包了所有外甥和侄子侄女的学费。朱威的作为儿子,在缺衣少穿的陕北农村、在村长家里还看12寸的黑白电视机的家乡,的确值得父母炫耀。亲人们跟村里乡亲们说起朱威的时候,每个唾沫星子里都充满了自豪,乡亲们也会纷纷回以唾沫星子,每个里面都满含着羡慕。

最近,朱威还在电话上跟四叔商量,要帮他投资建一个种猪场,用他多年积累的配种经验造福黄土高原。光棍四叔兴奋得差点哽咽了,他说自己这辈子没“配人”净忙活着“配猪”了,自己没有留下个种,可方圆百里的猪圈里,几乎都是自己配出来的猪仔,一再声明自己的配猪技术绝对没问题。四叔是一个跛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村里人都管他叫“四瘸子”。朱威小的时候,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见到四叔就会在他背后齐声喊:“四瘸子,四瘸子,只会配猪不会日婆子。”为此,朱威和小伙伴们大打出手了好几回,每一次,他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四叔每次看见后都会很心疼,他劝说小朱威:“娃儿们叫得挺整齐的,再说他们又不全是骂四叔的话,不是还说我会配猪嘛!”

当朱威扬着鼻青脸肿的小脸,问四叔的腿是怎么瘸的时候,四叔就会疼爱地抚摸着他小脑袋说:“你现在还小,我说了你也不明白,等你长大了我再说给你听。”

许多年以后,四叔也没有把自己腿瘸的原因告诉他,但听别人说,四叔的腿是因为一个女人致残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四叔没有说,朱威也不好再问了。

光棍四叔听朱威说马上要结婚了,他很是高兴,但听说要在北京结婚,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光棍四叔觉得黄土高坡上的媳妇就应该在自家的窑洞里结婚,在北京结婚那还叫把媳妇娶进门吗?但他想到,朱威与他们这些黄土里长的老一辈人不一样,既然在北京置了自己的房子,在北京结婚也说得过去。朱威听出光棍四叔有些失落,就急忙安慰他说,等自己结婚的时候就把他和父母接到北京来,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三位连省城都没去过的老人,听说朱威要接他们去北京,兴奋得几乎一夜没合眼。光棍四叔不理会哥哥和嫂子的反对,坚持要去镇上的裁缝铺里做一套西装,穿上去北京参加侄子的婚礼。

结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邢云涛让朱威把他邀请的亲朋好友罗列一个单子,以便于安排婚礼的规模。朱威在单子最前面列上了父母和光棍四叔,还跟邢云涛商量这几天就接父母和四叔来北京,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邢云涛毫不犹豫地否决了。邢云涛的这个做法让朱威简直无法接受,儿子结婚,父母竟然不能参加婚礼,这到哪儿都说不过去。尤其是三位老人都做好了来北京参加婚礼的准备,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事情,朱威想不出如何面对三位长辈失望的神情。邢云涛怎么能这样呢?自己在对待两个人的事情上处处礼让迁就,她怎么非但不体谅反而变本加厉呢?为了与一个家庭显赫的女人结婚,为了过一份上等人的生活,为了在北京搏一份前程,为了在北京体面的活着,难道要用伤害自己的亲情来换取吗?想到这些,朱威有点动摇了。他在心里问自己:值得吗?经过一夜百转千回的思考,朱威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值得!

邢云涛是一个考虑事情很周全的女人,她之所以拒绝朱威的父母来参加婚礼也是出于无奈,因为母亲许庭芳提出来不许朱威的父母来京参加婚礼。而且,这是母亲同意她与朱威结婚的条件。邢云涛也理解母亲的意图,假如朱威的父母来参加这个婚礼,将会在她们那个层面的生活圈子里产生巨大“轰动效应”。邢云涛知道朱威是一个孝子,这件事情肯定会对他心理和情感上造成伤害,但是母亲如果死活不同意他们结婚,将来对她和朱威带来的后患更大。两者相权取其轻,邢云涛只能选择前者了,因为她觉得能够驾驭朱威,但无法左右母亲。她爱朱威,喜欢朱威,为了能够和自己亲爱的人结合,做出一点牺牲也未尝不可。邢云涛觉得,对于朱威的伤害只是暂时的,自己以后尽力弥补就是了。

婚礼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露天花园里举行,花园中心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台,红色地毯从酒店大堂一直铺到木台上,花园四周摆放着自助食物和酒水。这一切都是邢云涛的主意,她觉得在室内举办婚礼太落俗套,而且中式婚礼已经被进化得不伦不类,司仪虽说不用像牧师那样神圣肃穆,但也不能像个说相声的那么嘻嘻哈哈。于是,邢云涛对婚礼的司仪提出了几点要求:一、气氛要轻松、愉快、随意,但不失神圣感;二、不能讲低级笑话,不要双方介绍恋爱经过这样的愚蠢话题,不要做那些无聊粗俗的游戏;三、无须介绍双方父母。

直到结婚的前一刻,朱威的情绪还不是太高,他感觉有些恍惚,还有些委屈,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委屈,是为父母感觉委屈?还是为自己感觉委屈?前天晚上,他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大概意思是说自己最近太忙了,只能领个结婚证不想举办婚礼了,等忙过这一阵子就接三位老人北京住一阵子。他从电话里就能感受到母亲的失望,而且,母亲对他结婚不举办婚礼的事情有些不理解,但老实宽厚的父母一句都没有多问。

《婚礼进行曲》的音乐打断了朱威的恍惚,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面部的表情,露出了外交官似的职业微笑,他曾经对着镜子无数次的这样微笑过。几年来的职场打拼,他已经练就了在瞬间调整自己心态和表情的功夫,何况今天到场的都是他和邢云涛的贵宾佳朋,这些人里面有很多人对他抱有好奇心的,在这样的一个重要的场合上他更要拿出精气神来,表演好他人生舞台上的华彩乐章部分。

婚礼如邢云涛所期待的那样,气氛愉快轻松而且不失庄严神圣。邢家的世交纷纷前来祝贺婚礼,有像邢德铭的老领导孙叔叔那样身份显赫的大人物,也有像查理张那样有头有脸的新贵,还有邢云涛和朱威在京的同学们,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一对心态各异的新人步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

安妮对婚礼创意大加赞赏,酸溜溜地说自己也期待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王小波说让她结婚的时候骑着一头克隆驴进入五星级大堂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安妮反唇相讥,说到时候就让王小波给自己牵驴坠镫,王小波说给新娘牵驴的都是新郎。

婚后的第二天,朱威退掉了蜜月机票,说公司最近业务太多走不开,就到公司上班了。邢云涛知道他是因为父母没来参加婚礼心里难受。邢云涛这次没有与他计较,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但她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向别人道歉的,包括丈夫朱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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