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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败北

桌子上的碟子和碗不断地发出乒呤乓啷声,碗里面的粥在不停地打转,像是随时会泼洒出来的样子。阿木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尽管桌子已经像是抖筛子一样左右摇摆,可是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每次都能够精准的将饭菜送到嘴里。

“阿木叔叔,你早上是不是去给巨人爷爷做饭去了?”杨小布来到阿木的身旁开口问。

“是阿兰告诉你的吧!”阿木笑着说。

“嗯”杨小布点了点头说,“你每天都去吗?”

“没错,我每天都去,早上一次,晚上一次。”阿木喝了一口粥说,“巨人力气大,能够帮我们很多忙,可是他们的身体太大了,不方便种粮食,所以需要我们给他弄吃的,当然有时候巨人也会去打猎,如果他能够捕捉到野兽的话,也会给分给我们吃。”

“不过巨人已经很久没有去打猎了!”阿木看了眼远处战成一团的巨人,脸上浮现一层化不开的愁云,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自从另一个巨人来了之后,我们的守护神,已经无暇照顾我们,他们每天都在战斗,我们种粮食的效率下降了很多,春天来不及耕种,很多土地都成了荒地。即使种下去的粮食,收成也远远不及往年,到了秋天,没了巨人的帮助,很多粮食来不及收,在地里发了芽,都毁了。尤其是今年,天气干燥,粮食歉收,总共收回来的粮食还不及三年前的一半。”

阿木将碗里最后一点粥喝完说:“我先去睡一会,早上起得太早,犯困了。等我睡醒了,再和你们一起找一找回家的路。”阿木说完,回屋子里,搬了个竹子做的躺椅,找了个向阳无风的位置放下,然后又抱来一床薄被子,躺倒在躺椅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三个小娃娃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他们的身后,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来,因为两个巨人的战斗闹出的巨大动静,周围鸟兽绝迹,对危险十分敏感的他们,早已远远地逃离了此片区域,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真不知他们还要打多久!”陈晓颖对打斗提不起兴趣,她提议说,“既然牛头人让我们抓的‘老鬼’不是鬼,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那么早干什么!”杨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激战正酣的巨人,时不时呐喊助威上一句,他听到陈晓颖说要回去,立刻反驳说,“就算是回去,我们也回不了家,难道你们不想靠近点看一看巨人?”

“等他们打完了,我就去找那个巨人爷爷,我要站到他的肩膀上!那感觉一定爽死了!”杨石头眼中闪烁着金光说,“小布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杨小布也同意说,“太早回去,又得待在那个阴森森的地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现在是二比一,所以就这么说定了,等他们打完之后,我们一起去找巨人爷爷!”杨石头打断陈晓颖说。说完也不理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的陈晓颖,继续给巨人们加油助威去了。

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杨石头不同,身为村中一员的阿兰洗完衣服之后,便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巨人们的战斗。当然,紧张这场战斗的,并非只有阿兰一人,村子里其他的人们,上至耆耄老人,下至刚刚懂事的孩童,全都满脸紧张地关注着天边的那场战斗,他们替那位从他们出生就已经在守护着这个村子的老人担心。老庄稼汉们回想起了他们一起耕种的时光,那个大个子只需要用他手上的剑,轻轻地在地上划拉几下,那些原本需要耗费他们许久的活计,眨眼间就耕作完成了,简直像是在变法术一样。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个大个子,总会露出傻傻的笑容,等待着比他小好多倍的小人们的夸赞。老人们更会想起他们秋天收获的时候,他们将割好的稻子,平铺在地上,那个善良的大个子,总会用他那厚重的盾牌,敲打铺开在空地上的稻谷,只需“砰砰”两下,就轻而易举地将上面的谷物全都敲下来。老猎人们也时常想起他们一起打猎的时光,那个大个子总是轻而易举就干翻了一头大象般的野猪,让村子里男女老少全都能够享用鲜美的肉食。

然而如今,他们的守护神已经不再年轻,不再灵活,经历了许多风雨的他,即便是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郁的沧桑感。虽然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由衷的希望,他们的守护神能够平安地度过这场危机,对于那位老人,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尊敬和感激。这也是为什么,村子里即使已经没有多少富余粮食了,仍然每一天,毫不间断地将他们辛辛苦苦劳动得到的食物,分给老巨人享用。

巨人老了,这一点祝荣自己的心里也十分清楚。原本,19年前,他会和他的先辈们一样,在他00岁的时候,睡上一觉,做上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结束这一生。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却醒了过来。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些担心他的小人们全都高兴极了,他听到了他们的欢呼,看到他们一个个喜出望外的样子,祝荣自己也跟着开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活得更久,但是,他十分享受他这多出来的时光,不,正确的说来,他享受着他此生的每一天。也许正是他的乐观给他带来了好运。

祝荣大口大口喘着气,拳头大小的汗滴从他的脸颊上落下。他已经很累了,尤其最近一个月来,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不知道还能够撑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对面的那人就会将他打败。然后呢?他会杀了我吗?祝荣心想!

祝荣苦笑一声,重新站直了身体,眼睛缓缓闭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此时秋高气爽,空气中一尘不染!

“活着真好!”老巨人重新睁开眼时,眼角一滴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而出,泪水混合到汗水中,滚滚而下,滴落到地面,让人以为那仅仅是有一滴汗水。接着他一躬身,脚下一蹬,又将自己射了出去。他右手挥舞着利剑,狠狠地砍向祝长山手中的木头上,欲将他眼中的那根烂木头拦腰砍断。

可是,他真的已经老了,力气大不如从前,事情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一剑砍断他眼里的那根烂木头,而是深深地卡在了木头里。

祝长山见此良机,挥舞右手,手中的木桩猛然击在了剑身上。祝荣顿时觉得,剑身上传来一股磅礴的力量,震得他五指一开,握紧的剑瞬间脱离了手心,祝荣见势不妙,赶紧跳开,同时将手中的盾牌竖在自己的面前。

祝长山没有乘胜追击,他将右手中的木根扔掉,拔下左手木头上的剑,右手一挥,将剑尖指向祝荣说:“哈哈,老鬼,没了剑,我看你还怎么打赢我,今天就先饶了你,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祝长山大笑着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输了,这一天还是来了,也终于来了!”祝荣心想,虽然输了,但他的内心十分平静,就像是面对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与他的坦然相反,村子里的人们却已经炸开了锅,乱作一团。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全都惊慌得不知所措。

“阿木,阿木,快点起来,快去看看,你快去看看!”阿兰焦急的喊声响起,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显然她一时间没办法面对这件事,尽管她的心里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可是当真正发生时,她还是觉得太过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家里的老母鸡似乎也知道大祸临头,咯咯咯的叫唤个不停。

“怎么了!”阿木从睡梦中惊醒。

“你快去看看,荣爷爷今天败了!”阿兰语气急促地解释说。

“什么?他有没有受伤?”阿木焦急问道。

“不知道,你快去看看!”阿兰催促道。

“好,我马上去。”阿木知道事情紧急,飞快地朝着巨人的方向跑去。

“走,我们跟过去看看!”杨石头对杨小布和陈晓颖说,说完也没等他俩回应,紧跟在了阿木身后。

杨小布和陈晓颖没敢耽误,也快速跟上。

“阿木叔叔,你慢点,等等我们!”杨石头发现他跟不上阿木的步子,这里人生地不熟,为了避免走丢,他不得不出声叫住阿木。

“你怎么跟过来了?”阿木停下皱眉问道。

“阿木叔叔,你别太担心,巨人爷爷应该没事。”杨石头说。

“你是不是一直看着他们?”阿木急切地说,“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我和小布他们一直在看,他们打着打着,巨人爷爷一不小心,手中的剑被夺了!”杨石头说。

“之后呢?”阿木急忙问。

“之后,另一个巨人就离开了,没有伤害巨人爷爷!”杨石头说。

“呼..”阿木松了口气说:“那还好!”

“小石头,阿木叔叔,等等我们。”他们身后,杨小布和陈晓颖边跑边喊道。

“你们怎么都来了!”阿木皱着眉头说。

“我们也想起去看看巨人爷爷!”杨小布说。

“那好吧,一起走吧!”得知祝荣没有受伤之后,阿木的心也没那么焦急了,和杨石头三人一起朝巨人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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