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这片山峦突然的造访者。整座被大雪覆盖的大山上,只有这么一间小木屋,木屋里存在的男人和小姑娘让人不由得就想到为了避开仇杀而隐居的高人。事实上从杨勿云教授我的剑法就知道,这个想法不无道理。
如今,眼前的这个留着毛躁大胡子,带领一群手中提着冷兵器的人物突然闯进被大雪封存中央的这间小木屋,对峙着杨勿云和我两个人,所有武器都在门边的角落,我们没有办法过去。
“师兄,好久不见。”面容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的壮汉脑袋上的头发都脱了一大片,手中一把扯开黑布露出一把大刀。
杨勿云把手上的木棍丢掉,四平八稳地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甚至没有瞥那壮汉一眼。
“杨勿云!”壮汉突然就瞪着眼睛扬起大刀扑了上来。
“杨大哥!”我伸出木棍想要稍微替杨勿云挡一下,可是男人那股子风清云淡的劲儿好像一点儿都不急。
一只手侧伸到我这边抓住木棍用巧劲把我推回来,另外一只手掌竟然就这样直直地伸向了对方的大刀。
五指准确地捏住了来势凶猛的刀尖,立时让对方的身形定在原地不能动弹。随后全身猛然一震,剧烈但微小的震动延着刀尖传到了对方身上,壮汉一个没防备放开了刀柄。
“既然你来了。”杨勿云面无表情地反手把大刀抛回到了壮汉手里,完全忽视掉其他人径直走向了角落堆放武器的地方。顿了半晌挑捡出来一根看来稍长但是结实的棍子走到空无一物的门洞处。
“那就做个了结吧!你知道只要我动手,这里没一个人可以活下来。我们单打独斗,只要你赢了我,你想怎样,就怎样。”说完杨勿云走出门洞在那片空地上背对着众人。
壮汉脸色铁青,手中的大刀微微颤抖。所有跟随来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不时回头望向傲然立于白雪中的杨勿云。
“好!”壮汉大喝一声,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再次定眼看去壮汉已经狂奔到了门外挺刀而立。
一群人和我一同冲出门外分散两旁戒备,只不过对面是一群人,我这边只有一个人。
“我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会是你,薛不良。”杨勿云猛转过来,长棍直指被称作薛不良的壮汉,面容抖动眼神狠辣,“但是如今看来,果真是你杀了师父和师妹。”
“杨勿云!我虽然年长!可是对那个老不死的也算是够好了吧!对你也尊敬有加!对师妹礼遇谦和!可是为什么!十八般武艺尽数传授给你!我呢!我十几年来只学习了这一套稀松平常的刀法!而你正值美好年华和师妹结婚!我一个老光棍!如何服气!”薛不良的唾液在空气中飞舞,脸色涨红愤怒,全身颤抖随时都会爆发。
杨勿云此刻愣在原地一言不发,许久待薛不良讲完才开口。
“没想到真的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着全然不顾什么棍法招式喊叫着就冲了上去,薛不良明显早走防备,可是耐不住对方气势突然之间的爆增,手中的大刀竟然被发狂的杨勿云一棍甩到了地上。
杨勿云双眼通红好像野兽一般,口鼻中呼吸出来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晕染出来浓重的烟雾,手中的木棍用力地甩向远方,沉重的步伐靠近着满是恐惧的薛不良。
“杨勿云!杨勿云!”薛不良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没法抵抗这个野兽之人,双拳紧攥对着杨勿云狂喊。
梁野带着小雨走出来,我一步冲上去把他们俩推了回去。
“捂住她的耳朵,别出来。”我的内心也异常沉重,咬紧牙关对梁野说。
梁野点点头,我转身又冲回空地戒备。对方人多势众,只要他们敢对杨勿云不利,即使不要命我也要挡住。
杨勿云抬起一只脚重重地踹在了薛不良的腹部,薛不良两只手想要抓住对方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敦厚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杨勿云冲上来骑在薛不良身上好像小学生打架一样狂喊一声打一拳。
薛不良刚开始还在挣扎喊叫着杨勿云的名字,可是没一会儿就没有声音和动作了。那张被拳头攻击的目标面孔已经看不清楚形状了,可是杨勿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地挥动拳头。
“够了~”我冲过去蹲下来抓住杨勿云的胳膊轻声说到,这个男人的样子看起来让人怜惜,人会变成野兽可见经历了何等惨痛的事情。
“啊!”杨勿云大喊一声甩起胳膊,我没想到这股力气竟然把我撞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许久身上的骨头仿佛都碎裂才停下来。
我强撑着爬起来踉跄地回到杨勿云身边,依然抓着他的胳膊。
“够了!”这次的声音稍微大点,可是依然不敢过分严厉。
杨勿云停下来扭头看着我,突然就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我迅速摆正位置让杨勿云躺倒在我的怀里,这个男人满是疲惫地颤抖着,虽然还有意识但是很虚弱。
我扶着杨勿云向房子里走过去,薛不良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一大片空地上全是鲜血和碎肉,若是普通人看见的话,这样的场景估计会引起轰动吧。
“这货看起来不行了!”我本以为杨勿云的模样会吓傻那些跟班,可惜当我们前脚踏进房子里的时候,跟班中一个面色阴沉的年轻人说了一句,扯开黑布露出其中的砍刀向我们靠近。
其他人还有一些犹豫,直到我把杨勿云放下来转过身面对年轻人的时候那些人才发觉杨勿云确实不行了,嘈杂地想要一拥而上。
我从旁边捡起那把长剑横在身前,面色阴冷地盯着带头的年轻人。
“你们想要对我师父怎么样?!”梁野和小雨已经围在了杨勿云身边,我一个人守在门边挡着众人。
“只要你们交出所有武功的练习方法……”对方还在说话,我扬起长剑就横扫上去。
所有人都跳脚向后退去,我赶紧从旁边拉着一个破门板挡住了空洞。然后在梁野抵挡的时候把桌子等所有东西搬过来挡住大门。
“从那里走~”杨勿云指着里间对我们说,门外那些人的喊叫和气势越来越足。我冲进里间胡乱地寻找,发现了一个小门靠在床后。
艰难迅速地搬开床铺冲出去扶着杨勿云,招呼梁野抱着小雨从小门狂奔出去。
小门出去是一条十几米的小路,然后是一个被大雪盖住的狭道。我扶着杨勿云我们一路狂奔,幸好这里只是半山腰,很快我们就到了能够看见村落的地方了。
我感觉还好,路上不断地有光点出现,我一把抓住就感觉力气涌了上来。很多的时候都是把光点拍进梁野身体里。
“村子最边缘的那户人家就是我们家。”我扶着杨勿云直奔他说的人家,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我们拨开白雪野草才挣扎着走到门边。
把杨勿云放在房间里,梁野已经累的不行了。我带着小雨在收拾房间,为了不让小姑娘感到有什么事情,我还要平常一样笑着跟她说话。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杨勿云都不说话,只是有事没事就抛给我一件武器让我练习。其中有一天他离开了村子自己出去了,晚上回来之后看了我一眼。
“从明天开始,我教授给你所有我的功夫。”不由我拒绝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有一天村子里开进来了许多小轿车。在这个年代能够有这种排场基本上可见身份地位了。
“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吧!”我们在房间里商量的时候杨勿云说。
“对啊!大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吧!”小雨可怜兮兮地求我,这种样子明显要让我臣服。
我和梁野已经商量好了,他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可是就在我们准备开门的时候,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笼罩在我和梁野的身上。
我的内心满是恐惧,心想这就是杨勿云说的该离开的时候吗?可我舍不得这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和这个小姑娘。
“大哥哥你们怎么不走了?”小雨转过来奇怪地看着我,我的眼眶里竟然开始涌出了让人羞愧的眼泪。
杨勿云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小雨。
“会再见面的,不用太伤心。”这个男人为什么看的这么开,显得我异常蠢笨。
“大哥哥要走了吗?”小雨瞪着大眼睛盯着我,突然挣脱了杨勿云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
“以后小雨就不是小雨了,我要叫小雪。因为下雪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两位哥哥。”
小大人一般笑着抬起头看着我们俩,我的眼泪更加制止不住地疯狂流淌。身体已经被那股强劲的吸力拉扯的有些虚幻,手掌里的小手也有些恍惚。
“以后我就叫杨雪。”
“我叫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