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圣路与宝环路的十字路口。
时隔五年,何北再次站在这里。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背后是晋城火车站,看样子五年了也没多大变化。倒是旁边的德克士重新装修了一番,店面的规模更阔气了,几个老外在里面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车站前面的广场上,每走几步就会有三十来岁的阿姨过来殷切地问一句:“小伙,住宿不?”几个等着进站的民工大喇喇躺在自己的编织袋上,里面鼓鼓囊囊装满足够四季用的衣服,一截迷彩服的袖子从袋子缝隙中露出来,下午三四点的太阳很是温和,这样仰躺着倒也惬意。围栏外面的水泥地上跪着几个小乞儿,身前写着“跪求赞助车费”的粉笔字。
“这算是重游吗?”何北耸耸肩,转身看向车站,五年前的回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
“你牵着我女朋友的手干嘛?”说话这人一脸学生模样,一米八的大个头,壮实的胸膛让他看上去底气十足。
他对面站着的,正是何北。“你女朋友?谁告诉你我们分手了?你挖墙脚的功夫很厉害嘛?”何北阴阳怪气道。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何北体型瘦削,对方高塔一般的身材充满压迫力,他只有仰头才能和这不速之客对视。场面看上去有点滑稽,但何北却一点也不怯场。在他看来,对面在强,也不过是个可恶的小三,自己没理由落了下风。
旁边那高挑女孩一头秀发如瀑布一般流淌至肩头,黑色的眼线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可人。但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恰似风中雨荷,凄然无助。
这女孩是何北异地恋的女友陈羽桐。高考完后,何北远在重庆,女孩却选择了北方的晋城。大一大二相安无事,两人电话粥煲了不少。大三时却是争吵不断,何北无奈,国庆也不旅游了,做了二十四小时的火车希望见她一面。
然后就发生之前对峙的一幕。正主与小三的会面,却成了小三上位的里程碑。
“呵呵。”那段回忆太过深沉,何北不想再多回忆,摇摇头苦笑一声,意图甩去那不堪的回忆。
尽管如此,那些片段还是一股脑涌了进来。一米八的咄咄逼人,女孩的失神无助,散场后自己跑落的白色运动鞋,失魂落魄跌坐在德克士门前大哭小叫,忍着不哭却咬断嘴唇的鲜血淋漓。。
一切清晰如昨。
“看来还是忘不了啊!”
何北几乎逃也似的钻进计程车,赶往目的地,留云路晋宜小区。
“我和我们寝室的女孩闹别扭了,他们都不欢迎我。”说着羽桐便小声抽泣起来。
“想住外面?”何北抱着她轻声问了一句。
“嗯。”羽桐点点头,长长的睫毛上泪珠滚落,我见犹怜。
“包在我身上!”何北轻拍着她的背,看着羽桐点头,他的怀抱又紧了紧。
当时,何北第一次来晋城找羽桐。羽桐的想法他一猜就透。一切他都愿意顺着她的意思,“谁让你这么有魅力呢!”何北如是说。
打开门的那瞬间,何北的心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立刻觉察到这里最近是有人住的。“会是她吗?”
屋内没人。何北这才放松下来,看来是住在这里的人还没回来。“如果真是她的话,我该怎么说?”
环顾一周,屋内凌乱不堪。草莓味的奶茶盒子堆在茶几上,粉色的吸管斜斜倚在杯壁,茶几旁边的蓝色垃圾桶里装满快餐盒子。
何北知道贸然进来实在太不礼貌。何况直觉告诉他,她直到现在还住在这里。真遇见了还不知如何面对。
鬼使神差的,何北开始收拾起这片狼藉。直到无意中看到垃圾桶里用过的一盒杜蕾斯,他的动作才为之一滞。深吸一口气,他还是继续收拾。有些事,早晚需要面对。尽管心有些疼。
收拾妥当,天色渐晚。何北提着垃圾袋乘电梯下楼,他一向不喜欢把家里垃圾放在门口等着别人收,而是自己主动扔下楼。
垃圾车在车库旁边,平时除了清洁工几乎没什么人去。何北丢了袋子便往回走。哗啦一声,刚放好的垃圾袋散落一地,那个曾经参与绕地球两圈的奶茶盒子滚了好远才停下来。
何北突觉异样。六月,无风,但是垃圾袋子却在动!窸窸窣窣,不像是老鼠,倒像是有人在那里扒拉。
何北暗自后悔,一定是哪个清洁工大爷在那里拾荒无意中被自己的垃圾袋盖住了。
此时他已经在准备自己的道歉台词了。
刚放好的垃圾袋已经完全散落,但是那个黑黑的角落并没有走出一个身影。只是露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何北心里咯噔一声,这袋子实在是太眼熟了,这不就是港剧中经常出现的装尸袋吗?
装尸袋?在学区房杀人?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藏尸?何北的想象力真不是盖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富情节性的电影桥段便完美演绎出来。
如果真是尸?要报警吗?
那尸袋却又是一动,这?这是没死还是诈尸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尸体,因此他只是慌了一下便恢复了理智,只是心里略微有点膈应。但是这会动的尸体,真真是有点刺激啊。。呸呸呸,刺激毛线!还不快闪!
正准备逃离现场,尸袋的裂缝里伸出一只森白的手。何北吓了一跳,难道真是诈尸?莫非我一直坚持无神论是错误的?
好在伸出的手毫无气力,软塌塌的只是毫无章法地摸索着。黝黑的尸袋伸出一只白森的手乱抓乱挠,这场景,是不是该取来一碗泡面出来体验一番?绝壁酸爽。
何北看的呆了,竟然不自觉地咳了一嗓子来掩饰自己的紧张谁知道这一嗓子坏事了,那尸体听见人声,挣扎的更加剧烈,残落的菜叶从纷纷从尸袋上掉落,新鲜的腐臭味一股脑散发出来。呛的何北一阵皱眉,但来自内心深处的好奇心还是促使他留下来想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