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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旧情里面没风景

动物和昆虫有没有记忆?科学上好像还没做出规范的解答。而人有记忆,不用科学解释,我们的记忆就解答了我们有记忆。

假如动物和昆虫也有记忆,它们记得什么呢?科学仍然没有解答。然而,它们具备人类称之为记忆的“东西”。这东西也许是磁场,也许是本能,或者是大脑里的定位系统,比如——燕子飞回旧巢。

人如果没有记忆,科学和艺术都无从谈起,甚至连回家的路都记不住。动物靠气味、太阳与地平线的夹角、触觉和声音记忆作为生存的参照物。人仅仅靠大脑记忆,比如,人记得清自己的丈夫或妻子,并记得自己前任男友或女友。

人类记忆的糟糕性正在这里——他们不得不记忆本该删除的人和事。这些人和事如同不必要的添加剂、瘦肉精、三聚氰胺渗透进每天要吃的食物里,让生活不再新鲜。

而宝贵的记忆,如童年、故乡、受恩,最容易忘记,想都想不起来。最难忘的是谁?昔日情人。

关于情人的记忆是装有妖魔的瓶子。而重逢是打开瓶塞的手。在阿拉伯神话当中,妖魔钻出瓶子,体积膨胀一百倍,任谁也不能把它再塞回瓶子里。

所以,重温旧情与倒行逆施没什么两样。以血液打比方,动脉与静脉的血只往前走,绝不后退。动脉血从心脏出来遍布身体,血管越来越细,最后像毛那么细。静脉血从身体组织返出,血管越来越粗,血回到肺与心脏。血压和阻挡回血的静脉膜瓣决定了血不回流。血液如果回流,人便完蛋。

然而,人的记忆没膜瓣,阻挡不了旧情重温。人的冒险心、苟且心、懦弱心都怂恿人试探旧情,悲剧开始了。

探寻旧情的人自卑。自卑的人不知道生活展开的那么多“新”摊在哪里,有勇气的人才能看到这些“新”。自卑是什么?是成见捆绑了自我手脚,习惯向后看,看到的只是些残山剩水。

爱占便宜的人贪恋旧情并吃亏。旧情人不是大街上不花钱白吃的大饼。兜里没钱的人白吃了大饼,总要以其他方式偿还这笔债务,接受羞辱也是还债的方式之一。

旧情里面没风景。风景不是山不是水,是眼里的新鲜,是每天升降的日月光辉带给山水的气象。旧情是什么?不过是一个中了毒的U盘。

爱生活的人要向血液学习,以吐故纳新为己任,携氧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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