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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永州永远动我心

对永州的钟爱、留恋和沉醉,源于我出道当记者的“成名作”——《安得广厦千万间》(此文入选报告文学集《情满潇湘》,时任湖南人民政府副省长的潘贵玉在序言中称其为“湖南卫生文库中一份不可多得的珍贵史料”,该文曾评为全国首届农村卫生好新闻二等奖,湖南卫生好新闻一等奖),写的就是永州为“抢救农村卫生”所作的努力,是永州的山水和人民给了我创作的灵感;但更源于我对柳宗元在永州写的诗文特别地酷爱,千百年来,他穿透岁月的眼光,让我怦然心动。

记得上初中时,柳宗元的《捕蛇者说》是语文老师指定的必背课文,至今,我还可断断续续诵出文中精彩的句子。有一天,长沙芙蓉区某城管队员之妻生崽,请帮忙出力的妻子吃饭,我应邀作陪。席毕,城管执意开车送我们回家,我就坐在前排的城管旁边。左弯右拐,车进麻园岭小巷,这条繁华的小巷子,小摊小贩云集。见城管的车子来了,如惊弓之鸟,吓得四处逃窜,慌不择路。一下子,就让出一条宽敞之路。我感觉自己是上级首长一样,有警车开道,好不威风;而城管的感觉更爽,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却笑不起来,下车后,脑子里冒出的就是柳公《捕蛇者说》所描绘的:“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憎恶面目。

公元1198年9月,柳公用蛇的毒害和赋敛的毒害作比,揭露官吏征敛的凶悍和人民遭殃的深重,诠释了孔子“苛政猛于虎”的要义。回想城管中午请客吃进的饭菜,我如吞苍蝇般的难受,真想全部呕吐出来……从前,我听过一个笑话,说是谁家的小孩子不听话,只要大人说出“城管来了”,孩子便乖乖听话。我曾经不信,如今果真如此,叹服柳公的目光如炬。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首五言绝句,我做细伢子启蒙时,大人就叫我背诵。当时,年幼无知,囫囵吞枣,不解其意,但向往其景其境。当青春年少,爱好文学的我,曾用“蓑笠翁”作笔名,发表了一些小小说和诗歌。有些读者以为我是一个老头儿,为赋新诗强说愁,批评我“扮嫩”。1992年,我第一次去永州采访,得知柳公写《江雪》的出处就在永州,我顿感永州二字好熟悉,好温暖,如我梦中萦绕多年的永州。我寻其踪迹,沧海桑田,却无觅处。

近日,我去永州采访,忙里偷闲,抽空再去了柳宗元曾生活工作的愚溪等地寻访,在热情的湖南日报有限发行公司永州发行站站长、被誉为“能干美女经理”的许红波引导下,既觅到了踪影,也寻到一代文学大家被贬谪永州十年的灵魂所在。

柳宗元从小生活在书香之家,父亲柳镇为一介书生,谙熟古籍诗文,精通儒家经典。得天独厚的家教,使柳公从小受到熏陶。他21岁考取进士,26岁任命集贤殿书院正字,开始他在长安仕途生涯。31岁升任为礼部员外郎,33岁成为朝廷要员,仕途上可谓官运亨通,一帆风顺;文坛上呢,也是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其与之交。他想实现自己“少时陈力希公侯”的梦想。

然而,严酷的社会现实使柳公的梦幻化为泡影。为维护大唐帝国的统一和强盛。他参与了以王叔文为首的永贞政治革新,不久,革新失败。柳宗元被贬永州司马。从春风得意的朝廷命官,倏忽间贬为政界罪人,且被流放南荒,身陷窘境。不到半年,随同而来的母亲病逝永州,雪上加霜。戴罪之身不能送母回归故里,以尽孝道,更是悲愤至极。但他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他相信时光的流逝会洗去旧迹,失落的痛苦和负罪的心灵会慢慢抚平。他在痛苦中摸索,在绝望中挣扎,寻找摆脱苦海的办法,他四处托人求情,期望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弃瑕录用,重返朝廷。望眼欲穿的他意识到前途的渺茫,柳公终于从绝望的孤寂中醒悟过来,面对现实,正视现实。他重新打量永州这块神奇的土地,重新认识土地上受压迫剥削的人民。为“荣于后世,利安元元”,他要“尽意于笔砚”,更要像屈原一样,上下求索,虽九死其犹未悔。他钟情于永州的山山水水,写下著名的《永州八记》,“聊从田父言,款曲陈此情”表达他与农民兄弟的手足情深。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傍晚的环境,灵性的有无,对垂钓的渔翁来说,都似乎毫无关系,他所追求的是“独钓寒江雪”,不管鱼之有无,雪之可否上钩,这个渔翁不因年老、境寂、时晚、人孤、天寒而专心垂钓,不为任何外物所动,“不与蚁蝼为类”睥睨一切的人格,令人景仰。在这个冬天里,站在柳子庙前的愚溪旁,我反复默念着柳公的《江雪》,直到近天命之年,我才读懂了诗人负罪盼归的心语,触摸了诗人失望孤寂的情结,颖悟了他执著豪放性格,柳公,成为我心中永远的永州。

留言荟萃

梅子:柳宗的文,从小就喜欢,除《江雪》之外,我印象最深最喜欢的就是《黔之驴》。

珍奇:柳子的《渔翁》诗中的两句,我常常挂在嘴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环肥燕瘦:清人王日照在《愚溪怀古》这样评价柳宗元:一官匏系几何年,一代文章万古传;山水得名从此始。

蝴蝶: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多美的意境呀!难怪老师空间名为“爱与风景同在”你的空间也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山高水远、幽深寥寂的神秘境界。

江南雪舞:柳宗元的诗美,你的文亦好。

随缘:人如其文。我是一位永州的读者,迄今为止,是我读过的写柳宗元最美的文章。永远的永州,我喜欢!

宝宝:“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种意境只有柳公写得出来啊。作为永州人,对永州了解得还没有作者多,惭愧啊!永远的永州,俺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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