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达马在汩罗山跟老道学了十几年武后,一面做着骗人的道法,一面来到了容阳。先到巴山峒,听说仙花已来到容阳王宫,便又到了容阳,因无法进宫,只好上回生崖暂住回生阁。有一天,西后与几个丫环奴仆去同生阁烧香许愿,他们相见了。西后命丫环、奴仆退下,说要与玄音老道去后山许愿。于是两人来到后山草地上,狠狠地许了次“愿”。之后,西后给了古达马一块腰牌,说凭此可以入宫。但又规定不能经常去宫里找她。有空她就来回生阁向他“许愿”。就这样,他与西后用很少的相会预谋了一个很大的阴谋,作了夺取容阳江山的一切准备。
然而没有想到,一直失宠的西后很少接近象征王位的虎钮金印,而且把这件权力之宝给忽视了。所以导致了他们的儿子大哥俾登基未成。反而给另外的野心家提供了方便。落了个玩火自焚的下场。如今,古达马最大的心愿就是救出仙花和大哥俾,然后逃离容阳。去哪里落脚,他还没想,至于是否真有个隐士山庄,纯是用来骗野大松的。若真有那么一个去处,那里真有那么多行侠仗义之人,还搬不来救兵吗?还要去江湖上找那些根本不守信用的朋友吗?
当然,还有些西后与他的预谋他是不会告诉野大松的,但野大松听到关键处竟也流出了口水。越听越觉刺激.竟在膝头上一拍,“古达马!你真他妈有艳幅啊!就象你还这么年轻,人家就称你老道一样!好!这仙花我一定帮你救出来。不然,你这辈子再也别想尝那种滋味儿了!”
“这就太好了!”古达马又跪下,。只想叫野大松一声爷爷。
37
古达马亲自领教了野大松的高超武功,现在又亲耳听见了野大松说愿帮他救出仙花,他简直感激得不行,恨不得从身上扯块肉下来让他尝尝。可古达马感激的话还没说完,野大松站起身要走,古达马也站起身来,说:“是该走了。”
野大松便问:“你现在去哪里?”
“跟总管大人走呀,总管大人去帮贫道救仙花,我可助一臂之力的嘛。”
“啊!对对对!你那仙花如此多情,我真想救她出来,只是救出来后,能否让我也艳福艳福呢?”
“野总管,你------”古达马差点气昏,差点又放了飞刀。
“哈哈!”野大松大笑起来。“既然没有我的份,我又救她作甚?”说着扬长而去。
“野总管!”古达马连忙追上,又一次跪到在野大松面前。“总管大人,我答应,只要你能帮我救出她来,我答应让你------”
“去你妈的!”野大松一脚将他踢开。“你喝头杯,唐德喝二杯,王爷喝第三杯,那酒糟水我还喝吗?送给我我还嫌味淡呢!”
古达马绝望了,眼角挂出两行泪来。
野大松望都懒得再朝他望,狠狠地朝容阳方向走去。他觉得这老道对他实在毫无用处,还是只有去找贺世恩,扳倒廷奇称王称霸才是正经大事啊,他边走边想见了贺世恩该怎么说。他觉得贺世恩这人实在高深莫测,不好接近。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显出神秘,令人费解。说他是在主持正义吧?为何在法场上那样迫不及待地要斩六哥俾?为何廷奇把位一篡他就倒向了他?你说他想掌握容阳大权吗?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可能,汉人怎可以当土王呢?真难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他决心去找他。他仍相信贺世恩决不会心甘情愿效劳廷奇。他玩弄的招数那样不可捉摸,也许正是为了搞垮廷奇才那样接近廷奇的呢。如果是这样,我去找他,他必会利用我。那就让他利用吧,他利用我时我才能利用他,互相利用。同睡一张床,各做各的梦,到时候就看谁先得手了。只要他肯答应去巴山洞借兵,只要能造成混乱局面,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大黑森林终于有了尽头,容阳也就在眼前了。野大松看了看太阳,停了下来。天不黑下来他是再不敢往前走的,他怕廷奇在到处找他。这家伙见我突然从宫中消失了,一定早把我当成了大敌,决不会放过我的。
野大松来到跳鱼坎时,已是夜深人静,他轻轻地敲响了贺世恩家的门。
覃氏首先听见了响声.为不惊动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丈夫,连忙起来开门,往门外一看禁不住“阿”地惊叫了一声,几摇几晃便倒了下去。因为她刚刚知道那天晚上的蒙面人就是野大松。
贺世恩被这叫声惊醒,忙穿衣提剑冲出大门,见是野大松,举剑便剌。
野大松慌忙躲闪,叫道:“太傅大人饶命!小人是专程来请罪的。”
贺世恩收了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深更半夜来我家,有这么请罪的吗?”
“小人的确是来请罪的,小人只敢在这个时候来呀!”
贺世恩一想也是,他悄悄溜出了王宫,廷奇正到处找他呢!于是问:“来为何事?”
“贺大人,能容小人进屋说吗?”
贺世恩没作答,因见覃氏从地上爬起来了。“夫人,不要紧吧?”
覃氏慌忙躲到丈夫身后:“老爷,他------”
“他就是野总管呀!”贺世恩温柔地对覃氏笑道。“找我怕是有要事相商,你先去睡吧!”
覃氏紧盯着野大松,向后退着:“老爷,可要当心啊!”
贺世恩又笑了笑说:“夫人,你说到那里去了啊!快去睡吧,野大人是我的好朋友呢!”
覃氏走后,贺世恩才说了个“请”字·
贺世恩点燃蜡烛,放上灯台,转身时发现野大松“扑通”跪在了地上。
“贺太傅!你真乃宰相之腹啊!我野大松对不起你,对不起先王,对不起东后,愧作田氏子孙了!这就向你请罪,请赐惩罚。”
“总管大人,快快请起!舍人怎敢受大人如此重礼?你对我何罪之有?应该去宫中向王爷请罪嘛!”贺世恩把野大松扶了起来。
“王爷?哪个王爷?”野大松不认识似的盯着贺世恩。
“廷奇王爷呀,他登基时你去了何处?”
“哼!”野大松气愤地一甩袖。“这窃位之贼也配我称他王爷!实话对你贺大人说,窃贼登位时我已去了巴山峒。”
“哦!”贺世恩暗暗一惊,“你去了巴山峒?是不是------请问野大人,巴山峒知道廷奇王爷登位之事了吗?”
“当然知道,怎会不知道?”野大松决心干脆说谎说到底了。“巴山峒主气得差点昏倒,要出兵讨伐窃贼,可是------”
“可是什么?”贺世恩忙问。
“可是容美坚决不出兵,还大骂西后活该如此呢!”
贺世恩觉得很好笑,在心里说,你骗人也不看看对象,容美早不在巴山峒了。但他还是很认真地问:“那么就是说,巴山峒表示沉默了?”
“贺太傅!”野大松说:“我正是为此来向你讨教的,你说廷奇篡位,合乎天意,顺乎民情吗?我容阳土司大难临头了啊!如不除掉这窃权大贼,历代先王励精图治创建的江山,不就四分五裂毁于一旦了吗?据我看来,巴山峒也要独立了。容美不愿出兵绝不是不恨廷奇,而是想独占巴山峒,重建一个土司,扶六王子为王。巴山峒一旦独立,其他各峒也就都要独立了。那么,容阳还叫容阳吗?不就五马分尸了吗?如果巴山峒率先出兵,力讨窃贼,那么,各洞也就会纷纷响应。廷奇虽窃取了王位。又能控制得住吗?不就被赶下台了吗,”
“啊!”贺世恩假意奉承道:“野大人真是高赡远瞩啊!依你之见,容阳不能分裂,只能统一?而统一的关键又是推翻廷奇,推翻廷奇的关键又在于巴山峒出兵讨伐?”
“对!”野大松激动地叫道。“贺大人想的和我不谋而合了!所以,我相信先王的心腹之人是决不会顺延奇而倒的。所以,我今天就来找太博大人了。”
“哦!那么说,野大人必是有了妙计,此来是为了要老夫帮忙效劳?”
“不!太傅大人,你千万别想到别处去了,我是来向你求援的。”
“求援?我有什么可援助的?我乃一个汉官,虽受先王宠爱,可手里并无一兵一卒啊!”
“可是------”野大松又一次望着了贺世恩,“在眼下的容阳,你太傅大人是最受宫内宫外敬重的人,所以你最有号召力呀。尤其是巴山峒容美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只要你一出面,容美还会不调兵讨伐窃贼吗?”
贺世恩见野大松的目的越来越明确。于是,在心里说:原来你想打内战啊!想趁内乱之机扳倒廷奇,取而代之。的确是妙计呀!笑了笑说:“容美是个疾恶如仇的烈性子姑娘,并不见得就能听我的。再说,我乃一个汉人,虽已入土为民,却不好插手宫内之事啊!”
“可是——”野大松忽然严肃起来:“贺大人,你虽是个汉官,却已和我们比兹卡成为一家了,你家在容阳,妻子儿子都是比兹卡人,决不会眼看着容阳大难临头而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吧!再说,朝廷派你来容阳进行文化交流,你就是朝廷派员了,怎可以不履行职责而放任自流呢。廷奇窃位,朝廷能够容忍吗?”
贺世恩暗惊,想不到这家伙还真会讲大道理!真是能说会道啊。畜生也会说人话啊!你既然有如此雄辩之论,又是一幅正人君子面孔,怎还蒙面行窃呢?便又笑了,说:“野大人真不愧先王器重之人!为容阳前途想得太多了。观你的意思,要老夫干点什么呢?”
“太傅大人果然是个有识之士,磊落之人,只可惜是个汉官,的确不便出头露面大干一番。我只想请你帮忙办一件事,说服巴山峒容美,请她马上出兵讨伐窃贼。这个忙你是完全可以帮到的。”
贺世恩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就凭野大人这一腔热情,我的确该助一臂之力了。巴山峒我可以去。只是,我去了就一定能行吗?那天在法场上,容美那样骂我,总管大人是亲眼目睹的。所以,我只能去,但不敢说就有把握。”
野大松更加显出了正人君子面孔:“贺太傅,别推辞了吧!我为先王的在天之灵在这里求你了。一旦说服了巴山峒,你可就为容阳的大业立了一大功啊!’
贺世恩见火候到了,忽然咬了咬牙说“好吧!总管大人,把话说明白吧,老夫这可是看在你对容阳一片赤诚的分上,帮你去巴山峒走一趟啊!你为容阳,我为你,我觉得这样说就好说一些。不过,老夫也有一件事,需请野大人帮帮忙,就不知总管人人肯不肯动动大驾?”
“太傅大人请讲吧!”野大松暗暗激动了。他原来就这么想过,只要贺世恩肯帮他调兵,他什么都愿帮他干。贺世恩便把他要办的事也讲了。野大松一听更是激动了。暗骂自己:我为何就没有想到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