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次郎掏出一个类似糖块的东西,递给了欧阳浩天。欧阳浩天接在手里,左看右看,在小泉次郎的注视下,慢慢朝嘴巴里塞,塞着塞着,突然转了向,塞进了小泉次郎的嘴巴。欧阳浩天袭击成功,高兴得在小泉次郎的头上使劲地拍打着。小泉次郎吞下了那枚药丸,很想发作,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笑嘻嘻地对欧阳浩天说了几句话。欧阳浩天再一次睡着了。小泉次郎借此机会,就想接近设备,却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死死地挡在他的面前。他骇然发现那是一批军人,一个个身手不凡,且举手之间,就可以拿出一支枪。他越来越感觉到要想把这批设备毁掉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了。
在不停地来回走动之中,他已经跟每一个手下都联络过了。他们仍然分辨不清哪些是设备,哪些是民用物资。中国人真他妈的鬼。怎么办?还得召唤飞机前来轰炸。可是,距离拉得太开,得出动多少飞机呀。是了,前面的悬崖绝壁可以帮助大日本帝国的精英把兵工厂的设备和人马全部抑留下来,然后召唤飞机过来轰炸。
他迅速离开,暗地里向同伙发出了将前面的道路全部炸毁的命令。
于是,日本间谍飞快地朝前面奔去。雨继续瓢泼似的向地面倾倒。沿途有不少路段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断了。很多人在奋力清除路障。日本人猛然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良机,马上冲上前去,明地里是帮助那些人推掉障碍物,暗地里却想趁混水摸鱼,引爆聚能炸药,把道路全部炸断。谁知日本人刚刚俯下身子,中国人就一起猛地扑了过来,两三个人压倒了一个日本间谍,灵敏地搜出了藏在他们身上的炸药。
“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没门!”裴运祥轻蔑地冲日本间谍吐了一口痰。
原来,裴运祥一发现有日本人在跟踪,为了引开日本人的注意力,就率领那些工人和宪兵军统特务如飞一般地朝前面开去。天下起了大雨,他意识到日本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就会将道路炸断,然后召唤飞机前来轰炸。因而,先是把一台汽车推下了悬崖,紧接着就在道路上布设了许多障碍物,军统和宪兵就装作清理路障的样子,静候日本人自投罗网。
里面没有自己熟悉的那双眼睛。裴运祥心里一沉,不知道还有多少日本间谍混进了搬迁大军。抓紧审问,却不管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也没审出一个结果。
“为什么还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呢?一路上,更加险峻的悬崖峭壁不知道有多少,只要日本人炸毁一处,整个兵工厂就会彻底玩完。得迅速冲过这一段悬崖峭壁,然后兵分两路,进一步分散目标,只有这样,才能迫使日本人难以得手。”裴运祥想道。
于是,他留下一部分工人和宪兵,说道:“你们嘱咐沿途跟上来的车队暗中提防日本人,我继续带队前去探路。”
曾几何时,小泉次郎竟然发现队伍越走越快了。滂沱大雨之下,中国人为什么突然迸发了力量,如飞一样地朝前奔去?奔到前面去干什么?他不知道中国的地形,疑惑之间,突然意识到:派到前面去的间谍已经全部被中国人活捉或者击毙了。为什么自己的每一个步骤都会落入中国人的眼里?中国人到底具有怎样的魔力?跟中国人打交道的日子不短了,他清楚,除了裴元基,其他中国人根本没有那种魔力。也就是说,是裴元基识破了自己的企图。裴元基真是一个魔鬼!还没露面呢,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他接下来会干什么?一定会暗中部署新的行动计划。自己也许随时都会落到中国人手中。离开这里,向司令部报告,让中国人尝一尝更加猛烈的炸弹和炮弹。可是,中国人不会再使金蝉脱壳之计吗?那样一来,大日本皇军的战机就会扑空,就会再一次投向模拟目标。为了大日本皇军的胜利,自己就是玉碎,也要留下来,继续跟踪这支队伍,并伺机制造混乱,让他们再也难以向前行进。这样,大日本皇军的飞机就会把一颗颗美味无比的炸弹准确地投到他们身上。
他已经观察得很清楚,欧阳锦华控制不了所有方阵。利用欧阳锦华,绝对制造不了太大的混乱。他得另找目标。他找到了欧阳浩天。他不时朝欧阳浩天身边蹭,试图再一次接近欧阳浩天,故意让他发疯。欧阳浩天一看到他,老远就大声喊叫着“姑姑”,张开双手,扑进他的怀里。小泉次郎不再让他安静,而是进一步逼疯他,让他疯得更加彻底,然后牵动着他的思维,轻轻地命令他朝着每一个小型方阵里跑去。
欧阳浩天听话地跑前跑后,却每到一个小型方阵,都遇到了阻拦,一样进不去。欧阳锦华看到孙子越来越疯狂,既焦急又痛苦,赶紧哀求小泉次郎:“先生,请你快一点让我的孙子安静下来吧。”
小泉次郎说道:“我只是一个玩杂耍的,虽说不知道怎么治病,却知道一些治病的道理,令孙是在玩耍中疯狂的,只有让他玩耍够了,才会安静。”
这是什么逻辑!欧阳锦华气昏了头,可是,一听小泉次郎下面的话,就不得不信:“欧阳先生,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小泉次郎征服了欧阳锦华,就引导欧阳浩天往每一个小型方阵里丢石块。
欧阳浩天把石块扔向第一个小型方阵的时候,宪兵围拢过来,提起他就朝一边扔。欧阳锦华连忙求情:“孙子正在犯病起见,多有得罪,一切敬请海涵。”
宪兵也就真的海涵了,看着欧阳浩天丢石块的滑稽模样,前合后仰地大笑不止。地上的石块被欧阳浩天扔光了,他就抓起泥巴,扔向打从身边经过的方阵。中国人再也不注意小家伙的行动了,小泉次郎拿出一颗颗微型炸弹,就朝欧阳浩天跟前扔。欧阳浩天迟疑了一会儿,捡起它们,就要扔向一个小型方阵。
殷雪儿一直在暗中留意欧阳锦华和那个陌生人之间的动作。她看出来了:那个陌生人是日本间谍。不过,她不知道欧阳锦华到底跟日本间谍有多深的关系,正像祖父一样,对欧阳锦华怀有深深的歉疚感,就默默地留心着欧阳锦华的一举一动。
她亲眼看到陌生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什么,故意扔到了欧阳浩天面前。她心里陡然冒出一股寒意,一见欧阳浩天要将那东西扔向一个方阵,本能地大喊一声:“浩天,我是雪儿。”
欧阳浩天手里的东西扔不出去了,偏了脑袋,看向殷雪儿,疑问道:“雪儿,你是雪儿?”
“是的,我是雪儿。”殷雪儿想出其不意地夺过欧阳浩天手里的东西。
小泉次郎见势不妙,赶紧就要上前去抢夺。可是,分明看到宪兵围拢过来了,小泉次郎身子一扭,躲进了人群。
欧阳浩天一看有人来夺自己手里的东西,越发觉得好玩,激烈地挣扎着,嘴巴一张,看见人的手就一口咬下去,咬得一个宪兵鲜血淋漓。宪兵一被咬,越发气愤不过,劈面猛地扇了欧阳浩天几个耳光。欧阳浩天马上把手里的东西朝着小型方阵里一丢,回身就去咬那个打他最凶狠的宪兵,却一声剧烈的爆炸,把整个小型方阵的人全部炸翻了天。
殷雪儿手疾眼快,一闻到从那团东西里冒出一股异味,心知大事不好,立即把欧阳浩天一抱,同时卧倒在地。一声爆炸过后,随着滂沱大雨,落了一地模糊不堪的血肉。
欧阳锦华一听爆炸声,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浩天”,飞一样地朝着爆炸中心跑去,却没跑出两步,就扑倒在地。
“有日本间谍!”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人群更加混乱。好几个人把脚踩在欧阳锦华的身上。欧阳锦华奋力地爬起来,一面跌跌撞撞地继续朝欧阳浩天奔去,一面声嘶力竭地喊叫道:“浩天!”
小泉次郎神情轻松,显得非常镇定。他还有几个手下,正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朝一个个小型方阵扔着炸药。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在空中不停地鸣响。
前面的一辆汽车被炸翻了,横卧在道路中间,冒出剧烈的浓烟和火光,阻拦了人群的行进。许许多多人被挤下了悬崖绝壁,惨叫声不绝于耳。军统特务朝天放了一阵枪,把人们震慑住了,连绵几十里的道路上,都是肃立的人群。军统特务严厉地清查开来。
小泉次郎和日本间谍再也不敢下手了,和逃难的人群一样,瑟瑟发着抖。军统特务和宪兵们端了枪,仔细地搜查可疑的人。
小泉次郎眼睛胡乱一转,赫然发现欧阳锦华就在身边,不由大喜过望,低声说道:“你要是不跟我合作,我会立即告诉宪兵,你是我发展的间谍,是你把炸药交给欧阳浩天,让他炸毁兵工厂设备的。”
“混蛋!”欧阳锦华连孙子是死是活现在还搞不清楚,哪里管得了小泉次郎的威胁,怒骂道。
立即,他听到了孙子的喊叫声,再也骂不下去了。
军统特务双眼如剑,凝视着他,问道:“欧阳老先生,你发现什么情况吗?”
欧阳锦华一个激灵,马上明白过来,生死就在一瞬间,赶紧说:“对不起,我在为孙子担心。”
军统特务说道:“欧阳老先生担心令孙,这是人之常情,不用说对不起。”转身去搜查其他方向了。
欧阳锦华松了一口气。
小泉次郎更是大松一口气,轻声说道:“欧阳先生,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我们永远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还是跟我合作吧。整个支那很快就要成为大日本帝国的疆土了。你难道要陪着那些抵抗分子一块丧命吗?炸毁了兵工厂的设备,令孙就会完全恢复健康,你也会得到大日本皇军最高的奖赏。”
裴元基正在后面压阵,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接一阵爆炸声,心一紧缩,脸色铁青,立即吆喝担架工人把自己抬了过去。他亲眼看到了一片狼籍的现场,心变成了一块铅,不住地下坠。
他连忙传出命令:“火速清点炸毁的装备。”
结果很快报给了裴元基:主要设备都没有毁坏。
宪兵和军统特务接到了裴运祥传来的消息之后,就提高了警惕,自以为只要暗中盯牢行迹可疑的人,就可以使日本间谍的企图无法得逞。谁知还是出了天大的纰漏,马上采取措施,一方面把逃难的人群从搬迁大军中分离出来,再也不准任何人轻易地靠近任何一个方阵;另一方面从当地搬来一支队伍,牢牢地看管着逃难的人群。
欧阳锦华嘘了一口气,可以不必为小日本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裴元基的心里却一直轻松不下来,思维早已飞驰到了另一个境界:日本间谍根本没有被清理出去,要是他们跟着去了辰溪,新的兵工厂怎么经受得了日本飞机的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