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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本心

一堆堆营火在荒奴们的努力下生起来,李清风看着被火光衬托的更为幽深黑暗的四周,心中生出一股苍茫感,万里荒原此时才不过露出了它的一角,却已经如此峥嵘。

李清风下意识的拨弄着火堆里的白肉,烤这玩意儿得注意火候,外焦里嫩才是最好的,瞥一眼旁边啃得正欢快的离草,李大爷自然不能和野人一样,毕竟李大爷也是要讲究生活品质的。

“甲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多白肉?”

李清风有些好奇的问,他之前找白肉只用供应自己和离草这个吃货,但每天还要花上大半天去找吃的,这也是导致两人迷路大荒原的根本原因,想到这里,李清风便气不打一出来,踹一脚啃得正欢的离草,只得到了两声哼哼作为回应。

“这是七圣人最后的怜悯,”甲子的语气有些萧瑟,“当年我们的族人被诅咒永世为奴,本来应该受尽饥寒,他们想让我们体会当时人族联军受到的痛苦,并且千百倍的还给我们。”

甲子苦笑一下,毕竟谁遇到这事儿都不会好过,更不用说是整个种族背上一千多万条人命的血债。

“但最终七圣人之一,原本对我们最敌视的罗德圣人突然网开一面,说服其他六圣给我们一族在荒原上留下这,”甲子停顿了下,想起李清风给这东西起的名字,接着说,“嗯,白肉的种子,给族人留下的一条生路。”

“罗德剑圣,三百年前成为大陆最年轻的剑圣,彼得堡的庇护者,性格嫉恶如仇,当年便是推动人族对地底各族发动战争的主要人物,死在他手上的各族精英不计其数。人类联军被坑杀后,他更是以一己之力,闯入元气大伤的地底联军中,一举杀死精灵王和矮人王,之后引领人族联军逼迫地底各族进入现在的深渊之中。”

“而且,之后更是让他麾下最强大的剑侍安德烈镇守在深渊出口,让地底各族至今不见天日。”

甲子说道这位罗德圣人时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但看看其他荒奴,就知道众人还是对那位有着不少的感激之情。

然而,李清风听到这里却心中一紧,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直叹道这个罗德是真恨甲子一族到了骨子里,真他母亲的好手段啊。

如果真的将甲子的族人赶尽杀绝,被逼上绝路的他们很可能为了种族不被灭绝而放手一博,当年甲子一族的地位肯定不会很低,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有着不俗的战力!弄不好,元气大伤的人族联军再也无法承受那样的代价。

但如果放出一条生路,再用一千多万人命做逼迫和七圣人的武力威慑,甲子一族就这样被请君入瓮,几代之后,甲子的族人们便再也不复反抗的血性,七圣人甚至还能得到荒奴的一丝感激,到底是有多恨,才用这样的手段和心性来对付荒奴一族。

“你们族群之前的名字是什么?”

李清风有些好奇的问,一个能在这场战争中扮演如此重要角色的种族,不应该是寂寂无名。

“我们已经丢掉了祖先的荣耀,不配再提起先祖们的称号。”

甲子神色黯淡的低下了头,两眼无神的拨弄着火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已经不再属于你原本的种族了!”李清风撇撇嘴,不太在意甲子的失落,“而且就算你们已经失去你们祖先的荣耀,那又怎么样?”

甲子听到这里,不由抬起头看着李清风,他想听听这个已经给过他太多惊喜的主人,还能给他带来什么。

“你们的先祖难道生来便是带着荣耀的么?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们的历史,但我也能猜到恐怕不是吧,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拼搏和奋斗得来的。”

“而你们的耻辱呢?”

李清风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声音,不少荒奴都看了过来。

甲子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抬起头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你们恨自己的父母么?”李清风放眼看过去,令他欣慰的是没有一个人回避他的眼神。

“你们中有很多人自觉是带着耻辱而生的,生而为奴,被人奴役,为人所欺辱,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却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你们心中有不忿,有怒气,有委屈。”

李清风说的来劲,干脆站了起来,接着说:

“但我并不这么觉得,你们所有感受到的耻辱都是你们自己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在我看来,你们的耻辱在哪里呢?你们的身体同样由血肉筑成,你们曾经以你们的印记为荣,现在它却成了你们的耻辱,说明错的并不是你们的印记,而是你们的本心,你们觉得那是耻辱,那便是耻辱,你们觉得那是荣耀,那便是荣耀。”

李清风宽大的道袍在荒原的晚风下飘飘而起,连带着他的声音都有些虚无缥缈起来。

“你们从现在起便依托在我的庇护下,我将给予你们的第一个教条便是,凡事问本心。”

甲子等人听完李清风的话,并没有如同醍醐灌顶般瞬间醒悟,只是一些人若有所思,还有一些人迷惑不解,毕竟这是真实的生活,被这么残酷的现实磨难后还能保持本心的又有多少?

李清风盘腿坐下,自己的遭遇离奇,一直以来一颗心就像晃荡在半空,虽然被系统逼着做下这些事情,但直到刚才他也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来自哪里。

心没有归属,何方又是归处?

李清风的脑海中闪过一张苍老的脸庞,那露出豁牙的笑容,还有那粗糙而温暖的手掌和那只被磕破的大碗,只一瞬间便打湿了他的眼睛。

“我想回去,小白。”

“完成最终任务,可以满足条件。”

小白的声音没有因为李清风的情绪波动有任何起伏,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那,就完成最终任务吧。”

李清风心里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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