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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发落

赵媚儿和范曾谙都被秦氏关了起来,禁足三个月。

白芷被翠微搀了到屋子里,半夏得了秦氏的恩典,也跟着翠微回到了院里。

翠微把白芷安顿了,嘱咐她好好休养着,白芷却拉着她虚弱的说道:“姑娘万不可心软了。”翠微点了点头,让扶风搀到床上睡去了。

扶风得了令,安顿好了白芷之后想跟着翠微,翠微伸手摇了摇,示意扶风不用跟着她。

扶风虽然担心,但是也没有跟上去,眼看着翠微领着半夏出了去,她叹了一口气,转而去照顾白芷。

翠微领着半夏进了屋,半夏哆嗦了一下,屋子四角放的冰都已经化了,突然开门进来,一股寒气就这么逼仄而来。

“姑娘,你责罚半夏吧。”

半夏直直的跪在地上,依旧是原来那副沉闷的样子。

翠微眯了眯眼,想仔细打量半夏,半夏垂着头,头上一根素银簪子朴朴素素,一下就让翠微心中一动。

姑娘院子里面的丫鬟,很少有素银簪子的。姑娘前世虽然受到了二姨娘的压制,但是二姨娘也乐得将姑娘养废,因此姑娘的生活也算过得宽裕,连院子里面的小丫头时不时都有金簪子金镙子得的。

更别说是姑娘的大丫鬟了。

就拿翠微自己来说,上一世的她自从跟了小姐,就没有戴过素银的簪子。

而半夏,却带着银簪子。

翠微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但她选择了不说话,白芷的那句话让她心里很是难受,她不是小姐,不知道小姐发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她只知道她心里很憋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姑娘上辈子过得苦,这辈子还是改变不了么。

“半夏,我放你出府,我们的主仆情谊到这里就断了吧。”翠微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里面正是半夏绣的绢帕,腰带等物,她把匣子递给半夏。

半夏接过来,仔细的翻看,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姑娘,半夏对不起你。”说完重重的朝翠微磕了三个头。

“姑娘,你以后多加小心,半夏不能伺候在你的身边了。”半夏哭着说,“姑娘,半夏从小看着您长大,您一直好性儿,容易受人欺负。姑娘以后,可要多点心眼,别再被人害了去。半夏这几年,也没有帮助姑娘,实是对不住姑娘。”

半夏抽泣着,差点背过气去,半晌又抽了一口气:“姑娘,白芷和扶风是个好的,姑娘尽可倚重她们。半夏这辈子,可能是再也见不到姑娘的了。”

半夏又磕了头,转而起身在榻里面摸索了半天,拿出针线筐子来。

“姑娘,这是半夏为你绣的汗巾,手帕的香囊,原想着过了今年,姑娘就可以进学堂了,到时候进学堂的时候再绣,谁知半夏没那个福气了。”

说着摆弄起针线筐子来。

翠微心里很不是滋味,听着半夏这么讲,心情也是矛盾,虽然她不是小姐,但是毕竟都是共事过这么多年的,始终有着一丝不忍。

“半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翠微扫过她头上的银簪子,觉得刺眼得很。

半夏身形一怔,摇了摇头:“奴婢未曾。”

翠微心中叹了一口气,刚刚浮上来的不忍又强压了下去。她坐在榻上,两条腿悬在空中摇啊摇:“半夏,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半夏一听,哭得更伤心了,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蹒跚着往外面走。

翠微在后面看着点叹了叹,又看了身边的针线筐,里面放着半夏绣好的汗巾香囊,还有的没有缝合,就那么躺在针线筐里,翠微鼻头一酸,险些哭出声来。

正当翠微还在感伤的时候,便看见翠袖急急的进来,路过半夏的时候还莫名的看了两眼,然后才在翠微面前停下来:“姑娘,五姑娘醒了!”

“真的?!”翠微忍住眼泪笑了起来,拉着翠袖的手说,“走,我们去瞧瞧五妹妹。”说完也不顾半夏就在门口,拉着翠袖就往外跑。

半夏垂着头,眼泪不停的落下来,才从下人院赶过来的扶风刚好瞧见这一幕,也不知怎么安慰半夏,就只能静静看着,直到半夏走出了她的视线,她才急急的去追沈青然。

沈青明已经清醒了,翠微很是开心,坐在她的床边不停的说着话,要她好好的养着,最后才说到半夏的事情。

“五妹妹,你原来说,攘外必先安内,半夏是我的大丫鬟,我却把她发落了。”翠微有些沮丧。

沈青明不禁失笑,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个沈青然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同乡,现在听到她这么说话,还真有几分意思。

“四姐姐,你是主子。”

沈青明安静了一会,吐出了几个字,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沈青然。

翠微愣了愣,帮她掖了掖被角:“话是这么说,可是我……”

“四姐姐,你是主子!”沈青明又重复了一次,这次的语气很是严厉。

翠微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并不说什么,沈青明又伸出手来握住翠微的手,好言劝说:“四姐姐,说不定你发落半夏离开,是件好事呢,半夏的心不在这儿,你留下来只会让自己更危险。”

屋子里的幔子一明一灭,外面似乎刮起了风,芍药站在旁边瘪瘪嘴,然后去了一遍将幔子都拢起来,看了看天,回来跟沈青明说道:“小姐,外面似乎要下雨了。”

沈青明笑了笑:“去忙吧,我跟四姐姐说说话。”

芍药才躬了身,退了出去。

翠微很是惊奇这一幕,待芍药退出去,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五妹妹,这个芍药你不发落吗?”

沈青明笑了:“四姐姐,有些人,你看清楚了就可以发落了,可是有些人,是用来钓大鱼的,暂时还处置不得。”

翠微似懂非懂的点头,还是一股人畜无害的样子。

“四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落水吗?”沈青明看着她这样子,决定好好的刺激她一下。

翠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说出来了:“范曾谙想自己掉下去栽赃给我,谁知道让你掉下去了。”

“不对,四姐姐,你错了。”沈青明笑道,“范曾谙是想和你一起掉下去。”

翠微大惊,万万不能理解了。

沈青明看她的样子,又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还蛮可爱的,于是耐着性子说:“范曾谙和你一起掉下去,一来可以让你吃吃苦头,二来可以说是你拉扯她,她为了护住你才掉下去的,三来嘛,自然是为了吸引某些人的目光了,毕竟救了心尖上的妹妹。”说到后来,沈青明又狡黠一笑,“你说,她为什么不怎么做?”

翠微恍然大悟,再看沈青明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崇拜,好像看见了偶像一般,沈青明被这样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只好偏过头去,不说话。

过了良久,翠微才说:“五妹妹,你真厉害!”

沈青明又将脸转过来:“四姐姐,你要记住,这世上,不仅有千年做贼的,更有千年防贼的。”

翠微木然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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