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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暗石盘根(十二)

别馆外。

江子殷提剑出了门,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背对着自己站着,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

看身形,是位姑娘。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背后用红绳扎着一个粗麻花辫,右手还挎着一个小包袱。

“是你找我?”江子殷上前两步,开口问道。

那姑娘听见问话,回过头来,莞尔一笑:“是我找你,江捕快。”

“江捕快应该还记得我吧?我是赵府的侍女,凝香。”

江子殷点点头,上下看了一眼凝香,掩饰住内心的惊讶,答道:“我当然记得你。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赵府婢女,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恢复了原名原姓,应该说你是朔城通判宁荣修之女宁香才对。”。

江子殷到现在还记得初见凝香之时,身体瘦弱,一眼看去便知凝香应是有不足之症。但是现在的凝香和当时赵府的婢女凝香又有些不同,不止是身份上的不同。现在的凝香脸上少了原先那病态的潮红色,多了劳苦后的累乏苍白,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不错。

当初凝香被下旨发配来宁州充军时,自己都以为她会活不过多久,没想到她撑过了一路上的艰苦,顽强的在宁州活了下来。

凝香笑道:“看来江捕快有些惊讶,其实我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那时本已万念俱灰,后来将书信……还请江捕快勿怪那天凝香的失礼,当时的确有些迫不得已。”凝香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歉意和感激。

“将书信托与江捕快后,我心中就一直有个希望,江捕快一定会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的,这才一路坚持了下去。我是姓宁,叫宁香,为了方便起见,才叫了凝香现在的这个名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必江捕快也不会介怀我这小人物的真名假名了。倒是江捕快好心帮我这小人物的一个忙……”

江子殷摇摇头:“你不必感谢我,我并非帮你,只是顺便而已。”

凝香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明白面前的江捕快不想要自己的感激,便道:“江捕快不必如此推辞,昨天一早,有个送信的大哥给了我一封信。我已知道父亲的案子已经了结,杀他的凶手也已经落网了。今日来这里只是想要亲自当面谢谢你。过会儿我就走,不会再来打扰江捕快了。”

江子殷看着凝香,问道:“我记得信中我并未说过,我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凝香笑了笑:“江捕快不要多想,不是送信的大哥说的,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江捕快你现在在哪里。是我运气好,我一到宁州,就被发配到一处官家的教坊里伺候姑娘。这才知道有钦差大人来宁州城奉旨查案。听人说,钦差大人身后跟着一名侍卫,手中握着一把细长无比的宝剑。我想着正好这送信的时间差不多,便试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江捕快!”

凝香又是一脸的笑意,“我就知道,江捕快心地好,面上虽然冷淡,但是心中却是不忍,所以一定会帮我的!”

江子殷似是没有听见凝香口中夸赞自己心地好,而是留心看了看周围的行人。因为是钦差大人所住的别馆门前,所以行人甚少:“我已经将案件的始末写在信中,想必你都已经知晓了凶手是谁,且凶手已经伏法,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事情应该已经说清了,你没有必要再来找我了。”

听见江子殷明显驱赶自己的话,凝香轻轻的笑开了,并不准备离开:“江捕快,我过来的目的不是要问你我父亲的案件的,而是想要谢谢你,让我父亲在九泉之下得以含笑。”说完,就递出自己手中的小包袱,脸色有些微红,“这是我连夜赶出来做的一双鞋,用的是上好的缎面,底子也是纳了许久的千层底,正适合江捕快行走远路。”

江子殷看着凝香手中的小包袱,没有伸手接下来,而是拒绝道:“不必了。你父亲的确是有人故意杀害的,况且我毕竟还是一个捕快。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几天不要再靠近这里了。”江子殷说完,又看了看四周,转身就要离开。

凝香一看,急忙抓住了要走进别馆的江子殷的衣袖:“江捕快,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江子殷疑惑的回头看去,凝香正一脸焦急的拉着自己的衣袖,见自己回头后,又连忙放开,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来:“我……我听教坊里的姑娘说……说……似乎有人要对你们不利!”

“你说什么?”江子殷看向凝香,一双眼睛带着些许惊讶之色,又仔细观看了四周,接着问道:“这件事情,你可有和其他人说过?”

凝香急忙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事情不简单,并未敢和其他人说。”又有些迟疑不好意思道:“我可能还要江捕快帮一个忙,赵公子自从来到宁州便失去了消息……我本来想找满霖捕快打听一下,可是满霖捕快也不见了踪影。我感觉宁州这里有些不对劲,听说好像总会发生丢失人口的案子,所以我平时素来不和人多讲多说,加上教坊管的严,不容易出门。今天我还是和教坊的姑娘说了好久,才出来的。”

凝香又道:“说这话的那个人是姑娘的老客,名字我不知道,只是听姑娘一直叫‘爷’,我本来以为是那个人喝醉后的戏言,后来想想,终是放心不过,这才想要过来告诉你一声。”

江子殷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现在赶紧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里,路上注意别让人跟着,以后——不要再过来这里了,无论发生什么。”

凝香有些惊怕的点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那赵公子和满……”

江子殷却已经迅速的回头走进了别馆。

凝香看着紧闭的大门,想着消失的不见踪影的赵公子和满霖捕快,叹了一口气。再转念一想,想必江捕快不会放弃查找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悄悄的看了看周围,抱着跨在胳膊上的小包袱,低头快步离去。

***

“总感觉今天的夜来的有点晚。”

吴子诚坐在卧室的一张小几前,眉头紧皱的看着窗外渐沉的月色。

小几上放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小包,每一个小包都比拳头略小,几乎摆满了整个小几。另一边,奇多瑞摇着鹅毛扇坐在那里,看了看吴子诚,又看了看站在窗前不住观察的江子殷:“年纪大了,就是有好处,我这耐性也跟着增加了。年轻人啊,就是嫩。该来的不会跑,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等待!”说完,奇多瑞轻轻端起面前的茶盏,深吸一口气,一脸享受的慢慢啜饮起来。

吴子诚抽了抽嘴角,瞟了瞟奇多瑞手中几乎都要被拔秃了细毛的鹅毛扇,刚要出口反驳,眼角就看见站在窗前的江子殷阻止自己说话的手势。

“噤声。”站在窗前的江子殷突然出声小声警告,桌边的坐着的两个人立即停止了手上所有的动作。吴子诚立即闭紧嘴巴,好奇兴奋的看向屋外,像是一点也没有大难临头的紧张感。

周围没有发生任何的动静,一切都是依然静悄悄的。正当吴子诚准备开口询问时,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猫着腰出现在门前,吴子诚和奇多瑞两人立即屏气凝神观察起来。

黑影先是看了看周围,又侧身细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屋内虽然有三人,但是三人都压缓了呼吸,没有动作,所以一点响动也不见。黑影这才放心的拿出一道锁,轻轻的在门外上了锁。

吴子诚忍不住兴奋激动起来,可是还未等他再高兴,就听见门外一道道的黑影鱼龙而入,每个人手中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一样,全部都丢到了房间周围,吴子诚忽然有些不安:“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们不进来和我们厮杀一场?”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就听见外面一个人将一股油液对着房屋周围泼了过来。

奇多瑞看着外面的情形,摇了摇手中差不多秃了的鹅毛扇,深叹一口气:“唉,看来大人是估计错误,敌人原来并不想乱刀砍死你,而是是想用火烧死你。”说罢又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可惜……”

吴子诚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有乱刀砍死我,你又可惜些什么?”

奇多瑞“嘿嘿”笑了两声,不怀好意道:“我一是可惜咱们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这些炸药小包。”说完对着小几上摆满的小包努了努嘴,“唉,一个也没用上,说不定大火一烧起来,我们没烧死前,就会被炸死。二是可惜敌人居然连个全尸都不想给大人留下。三是可惜,昨日我夜观天象,这几日老天爷都不会下一滴雨!”

吴子诚又瞪去,对奇多瑞的话嗤之以鼻:“你什么时候又成为神棍了,有雨没雨难道还是你说的算?倒是你可惜来可惜去,不就是不想死吗?我现在允许你出去,如果你真的能出去的话,就赶紧回京都报信,让皇上派个几十万大军过来,保准这宁州的官员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奇多瑞听到外面稀稀拉拉泼油的声音,又笑了两声:“怎么逃,恐怕现在外面围满了人,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如何出得了门?说不定刚从窗户跳出去,就被箭雨扎成了筛子。倒是你说的,让皇上派兵宁州的主意倒是不错。早知道,我就不过来送死了。”

“皇上不会派兵过来宁州的!”听到这句肯定无比的话,两人一起惊讶的看向窗边的江子殷。

“怎么不可能?”吴子诚有些不相信,“宁州官员确实是太过于胆大妄为,仅靠那些暗卫,根本没法撼动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员。我这次将命都赌在了睿统领身上,万一稍有差池……”想了想,吴子诚又道:“就算是逃过了这一次,谁知道宁州那些官员会不会想着鱼死网破?一次刺杀还好,若是多了几次,我们一起玩完了,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江子殷转头看了过来:“皇上真的不会下旨派兵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而且就在刚才,有人已经悄悄把窗户钉死了。奇大人恐怕无法跳窗逃走了。”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悉悉索索的轻响声,江子殷顿了顿,又道:“有弓张开的声音,又加了一排弓箭手。”

奇多瑞笑了笑,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今天要葬身于此了。将来,说不定都没有人会为我报仇。”

吴子诚尴尬笑道:“他们一定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说不定是威胁威胁。就算是将我们都烧死,若是惹恼了皇上,皇上一定会派兵过来的,这不是为你报了仇?”

一转眼,吴子诚看到奇多瑞对着自己怪异的目光:“胆敢放火烧死钦差大人,这还不够明目张胆,还要如何胆大?你也不要指望皇上了,还是想一想如何逃得了这一劫才好!”

吴子诚笑了笑:“这手段当然不够明目张胆,若是那些人被逼到无路可走,那咱们见到的就不会是这夜间的火了,那时候说不定直接去见阴间的兵了。”

奇多瑞但笑不语,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忽然一个人拿着一个火把丢了过来,通红的火光映在三人的脸上——明明灭灭。

奇多瑞看着吴子诚,惆怅的长叹一声,丝毫没有义气的抱怨道:“这根本不是威胁,是真的危险,那些人真的想要将你烧死。唉其实他们想烧死的只有一个人,我开始又为何呆在这个屋子里找死呢?”

吴子诚看着他,咬牙切齿:“想要跑,晚了。如果这时我们闯了出去,你以为外面的那些弓箭手是吃素的吗?”

奇多瑞又看了看外面成扩大趋势的火苗,感受到周围不断上升的温度,问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吴子诚眼中有火光闪现:“等到睿统领来支援。我倒要看看,是我们先烧死在屋里,还是猎物先上钩。”

奇多瑞看着被火光完全映亮的屋内,又叹了一口气:“宁州官员心中的这把邪火烧的,真是旺啊!”

吴子诚看着外面的火光,想起说不定正在浴血的睿志,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幕夜下,先是一点如豆的星火,然后慢慢蔓延扩大,一点如豆的星火转眼便成为漫天大火,火势不可阻挡

没过一会儿,火势便赫然照亮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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