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抱着小花狗玩耍的男童贵儿,听到两人吵的激烈起来后,啊啊的哭了起来。
江子殷也被这些家长里短的声音闹的脑仁发疼,忍不住大声道:“都给我住嘴!”
正厅中郑夫人和清姨娘这才惊愕的意识到,面前站着的还有外人。贵儿也被这一声吓得不再哭泣,而是睁大着两只小眼泡看向江子殷。
江子殷总算是明白郑大人为何要出门会友了:“属下实在不应该置喙府中杂事,夫人还是请郑大人回来,查明真相。”
“江捕快,你等等,”郑夫人急忙叫住了他,“今日实在是让江捕快见笑了,还请江捕快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
“你不能走,”清姨娘张开双手,霸道的拦在门外,“你要事不查清楚府中丢失的东西,我明日就叫郑敞将你打入大牢!”
江子殷气极反笑:“好啊,那我明日就在衙门等着,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郑夫人面色不佳的看向清姨娘,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将这个家完全毁了:“清姨娘,别忘了你要找江捕快的目的!”
清姨娘正感觉说的爽气,忽然醒悟到自己的目的,又接着拦在门口:“如果你不查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不让你出府!”
“江捕快,”郑夫人轻蔑的看了一眼清姨娘,向江子殷道,“还请江捕快查明丢失物品,也好不再让某些人在我府中继续兴风作浪。”
这一下,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江子殷直叹自己犹如看见孩童戏耍玩笑一般:“郑夫人,只是两件衣服,一些吃食罢了,实在没必要请我过来。”
“江捕快,你有所不知,我又何尝愿意将家丑外扬。管理家事又谈何容易,”郑夫人心中酸涩,“从来都是挑刺的,哪里有称赞的。事情虽小,但是却容易给人以可乘之机。”
说到这里,郑夫人看向一脸傲慢的清姨娘:“如此,也好给我家老爷一个交代。”
江子殷无奈的抬眼看去,房梁上一个人正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
沉思片刻,江子殷道:“郑夫人,我表哥恐怕还在府外,他素来聪慧,不如郑夫人请我表哥进来一起过来参详参详?”
梁上那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恨恨的看向嘴角些许上翘的江子殷。
郑夫人连忙着人去请:“自是不能让江捕快的表哥在府外久等!”
江子殷点点头,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房梁道:“那请郑夫人先带我去看看丢失东西的地方了。”
派出去的人果然在门外找到了江捕快的表哥,郑夫人一看人请了过来,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一处院落。
早有一个穿着粉褂罗裙的姑娘等在院门口,那姑娘一看见清姨娘就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姨娘,你怎么才来啊?”却对一家主母理也不理。
江子殷认出那姑娘就是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梦宝儿,此时看她不见过主母,反而拉着自己的姨娘亲昵,便看了一眼郑夫人。
郑夫人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一手扶着怜紫,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清姨娘拍了拍梦宝儿的手,慈爱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绝不会让那些偷鸡摸狗的家伙混了出去。”
那姑娘点点头,看到江子殷后,冷哼一声:“当初千请不来,现在还不是赶巴结着上来了。”
明月夜惊奇的看向那梦宝儿,没想到知府家的小姐居然有这么大的脾气。
郑夫人面带歉意的看了江子殷一眼,江子殷面色冷淡,只是不语。
“好了,这就进去看看吧。”郑夫人首先引着众人进去。
明月夜拉住江子殷留在最后进去,偷偷的在江子殷耳边小声说道:“这一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江子殷看向前面走着的郑夫人,此时她正笑容满面的扶着怜紫先行进院,紧随其后的是黏在一起的清姨娘母女,此时她们的脸上都浮现出得意的颜色。最后是郑大人唯一的儿子贵儿,正死死的抱住那只花皮小狗的脖子笨拙的向前走着。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江子殷看向他。
“我可什么都没发现,”明月夜连连摆手,“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好个有感而发!”江子殷斜看了他一眼,跟着进了院门。
明月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也跟着进去了。
一进院门,郑夫人就指着院外一颗红艳如血染的枫树道:“院外墙边巷子种了一棵几十年的枫树,时间一久,枫树几乎有大半都在这院中。现在依然茂密,虽然每日都有落叶,但是枝头红意却不见减少,老爷有感而发,就将这个院子命名为红枫斋。”
江子殷和明月夜都抬头向上看去,此时夕阳已落,只留余晖,满树枫叶犹如火焰般摆动。
“前院正房是小儿卧房,”郑夫人边走边介绍,穿过前院后,指着左边道:“那里是这院子的小厨房,”又指着右方道:“那里存放小儿的一些杂物,再后面就是仆人居住的地方了。”
郑夫人刚进院门就有两个匀称的丫鬟和一个极其枯槁瘦弱的婆子走了过来。
郑夫人又指着她们道:“那两个丫鬟是服侍贵儿的,那个婆子是刘嬷嬷,因精于小儿饮食,是我娘家特意送过来的厨娘。”
江子殷看向那贵儿问道:“他没有嬷嬷看照?”
郑夫人这下不说话了,旁边的清姨娘声音刺耳非常:“什么嬷嬷?都是些害人的东西,每个人都想要对我儿子下手,全都被我赶出去了。”
江子殷听后,面色淡淡,也不再说话。
郑夫人吩咐道:“小云,你来跟江捕快说一下,衣服是怎么丢的?”
“奴婢小云,是负责小少爷衣物的,”一个丫鬟站了出来,看了一眼清姨娘,有些紧张道:“那天我刚洗完衣服,把他晾在了竹竿上,然后就去服侍小少爷去了。可是等到傍晚去收的时候,就发现衣服不见了。”
江子殷问道:“丢了几件?”
小云想了想:“就两件。”
“两件一起丢的?”江子殷又问道
小云连忙摇头:“不是,两件衣服是分别丢的。”
江子殷打量着这个院子:“这院中可有其他人来过?”
一听这话,那个极其瘦弱枯槁的嬷嬷脸上就浮现出些许不安来。
“除了主子们,就只有我们三个会在这里。”小云答道,“往日里除了递话的丫鬟,也不会有人出入这个院子了。”
江子殷看向三人:“丢衣服的时候,你们可感觉到异常?”
三人都是摇头。
“这里的竹竿是做什么用的?”明月夜指着院中放的一排竹竿,忽然发问道。
小云看了一眼,紧张答道:“因后面的小院中有一口井,但是院子有些小,所以在帮小少爷洗完衣服后,我一般都会将这些竹竿摆在这个院子里,晾在竹竿上。那丢失的两件衣服就是,就是晾在这些竹竿上面没有的,”
明月夜问道:“那平时为什么要收起来呢?”
那婢女看向清姨娘道:“是因为小少爷爱动,奴婢怕不慎伤了小少爷,这才收起来,只在用的时候摆开。”
“嗯,还是老太太选的丫鬟细心,知道怕伤了贵儿。”清姨娘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厨房:“倒是那些老嬷嬷,做的东西连下人都不吃,要怎么给我儿子吃?”
小云听到这些话,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嬷嬷脸上却是有些灰白。
郑夫人听到清姨娘的这些话,刚想发火,却压住了心中的火气,盯着一脸灰白的刘嬷嬷道:“难道刘嬷嬷做的东西不合小少爷的口味?”
不等刘嬷嬷开口,清姨娘先行不满的叫道:“净是些青菜豆腐,想要饿死我家贵儿!”
郑夫人面色不佳的看向刘嬷嬷:“你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嬷嬷脸色虽然灰白,语气却是平静,低眉顺眼的答道:“小少爷体型过于臃肿,如若一直任其发展,时间长了,必定会引起消渴等各种病症。如果现在饮食清淡,多多吃些萝卜青菜之类,就可慢慢清养过来。”
“你不要在这里咒我儿子了,”清姨娘的声音尖利,“每一次吃了你做的东西,我儿子都会叫饿,你是想活活饿死他!”
刘嬷嬷跪了下来,镇定答道:“老奴不敢饿死小少爷,只是小少爷若再不节制饮食……”
“你还说,”清姨娘尖厉的声音刺耳,“要我说肯定是你这老货,不时克扣我儿的饭菜,留为私用。不仅如此,你还到大厨房去偷东西!”
刘嬷嬷一双眼睛坚定非常的看了过去:“清姨娘,你这话说的没有道理。我每日间的取用大厨房都是有记录在案的。再说,府中每人每日的饮食都是定时定量,每次我进厨房,都会有一大堆人在里面,如何偷东西?”
清姨娘冷哼一声:“你当然有你的办法,要是大庭广众之下偷东西,你早就被逮着了。”
刘嬷嬷的背挺得坚直:“清姨娘,你不要诬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