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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寂寞

自从在柳叶黄落的村头,送走了女儿,送走了郭祥,杨大妈心里就空落落的不好受。是担心儿女们的远行么?不是。是想把孩子拴在自己的身边么?更不是。大妈不是这样的母亲。当战争与革命的风暴在这块土地上旋卷的时候,孩子们也有来有去,有时候,连丢到锅里的鸡蛋没煮熟就匆匆走了,大妈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心境。

可是,自从轰轰烈烈的土改斗争平息下来之后,尤其是自从她心爱的“八路”离开她远征他方,就好像把她的心,把她的生命带走了一多半。此后,随着革命的发展,一批又一批的老干部、老伙伴,也随军南下,更使她觉得村子空旷冷落了许多,生出了一种深深的寂寞之感,仿佛人们把她生命中最繁华的年月也带走了。这次女儿和郭祥的离去,只不过使她这种寂寞的心情更加难挨罢了。

此外,村子里的工作状况,也是她心情不愉快的一个原因。按理说,全国解放了,强大的敌人打倒了,事情应当更为顺手;但情况恰恰相反,有许多事情是叫人不满意的。例如,地主谢清斋利用美军出兵朝鲜的时机,大造谣言,反攻倒算,如果放在过去,支部一定会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果断的对策;可是大妈找到村长兼代理支部书记李能的门上,得到的却是漠不关心的回答。这个村子里的“大能人”,更关心的却是个人的发家致富。大妈觉得同志们过去半宿半宿地坐在一起,热情地、亲密地研究问题的情景,仿佛已经很遥远了。这一切,究竟在起着一种什么变化?这一切变化,究竟说明了什么问题?大妈虽然说不清楚,但这种景象带给她的却是忧虑和不安。她仿佛觉得在村子里的什么地方,生长起一片黑森森的暗影,在威胁着人们。

每逢大妈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小契谈谈,就觉得畅快一些。可是最近几天小契也不来了,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按照历年情况,秋后庄稼一倒,小契最快活的节气就算到来了。他常常不等庄稼打完,就擦好了火枪,准备了足够的火药。这时候,你们谁也不能再责备小契懒散了。天还不亮,他就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在黑影里摸着饽饽篮子,抓两块干饽饽掖在怀里,然后就背起火枪走了。窗户纸似明不明的时候,就可以听见他那充满情致的枪声。平原上,林不密,草不深,庄稼一倒,狐狸、野兔只有钻到菜畦里躲藏。小契,这位热情的业余猎人,对这个规律抓得很紧。顺手的时候,一天能够打到二十几只。如果拿到集上,能换不少钱,可是,小契有小契的看法:“人对东西不能看得那么值重。”在他闪着快乐的红眼睛,哼着梆子腔回来的路上,不等到家,他的收获物就剩不下多少了。因为一路上,总是会碰到赞美他枪法的人,或是赞美野兔肥美的人。剩下一两只,他就拿到卖卤煮鸡的老头那儿代煮,然后同他的朋友“下酒”。从凤凰堡到梅花渡,三里五乡,有多少人尝过小契的野味啊!尝过野味的人,免不了要热烈地称赞;越称赞就引出小契越多的诺言。这种循环法就不断促进了这种“不取分文”的业务的发展。这样,他一天比一天出去得早,一天比一天回来得迟。并且常常怀着未能按期完成的遗憾心情,把猎获物送到别人家里,向人致以深深的歉意。由于我们的治安员这种热情非凡的性格,用他的话说,从县区干部一直到剃头的、修脚的、劁猪的、镟驴蹄子的,都有他的朋友。谈起这一切,小契是多么的惬意啊!……可是,今年当这个快活的季节来临的时候,却不仅没有听见他的枪声,连面也没有露。

这天中午,大妈耩完麦子回来,忽然想起,早些时,小契叫给他留几升麦种儿,想必他的秋播还没有插手呢。匆匆吃过午饭,就让大乱撑着口袋挖麦种儿。大伯连着摆手说:

“不用喽!”

“为什么?”

“看!我说不用喽就是不用喽!”大伯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妈觉得话中有因,就停住手追问。大伯只是咂巴着小烟管,不言声儿。急得大妈把口袋一摔:

“你这个老家伙!倒是说呀还是不说?”

大伯这才吞吞吐吐,神色凄然地说:

“他又卖了地了!……”

大妈顿时心里一惊:“你干吗不告诉我?”

“他怕你再批评他,叫我千万别对你说。”

大妈脸色发黄,无力地坐在炕上,低垂着头,心中十分难过。这小契家几辈儿都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贫农,他本人曾经同大伯一起在谢家扛活。自从八路军来了以后,手里才有了七八亩地。可是他今天卖去一亩,明天卖去二亩,已经卖了三次,只剩下不到四亩地了。他分的三间房子也卖给了别人。要不是他哥哥参军在外没有回来,他搬到他哥哥分的房子里暂住,连个遮蔽风雨的地方也没有了。小契每次卖地,大妈的心都像刀割一般的疼,曾经含着眼泪对他进行过多次的批评。小契也发誓照大妈的话做,可是现在又第四次卖地了。眼瞅着他又回到从前赤贫的境地。他同他的孩子今后可怎样生活呢!……想到这里,一向坚强的大妈,不由得飘下一点泪来。

“我一定要去问问他,看他倒是怎么想的!”

大妈拾起她那个蓝褂子的前襟拭拭泪水,走出门外。大伯在后面说:

“你可别净跟人家吵啊!”

大妈理也不理,走出院子去了。

她脚步沉重,觉得走了很久,才望见小契那个你走遍天下也难得遇见的大门——没有任何院墙的大门。大妈每逢看见这个大门,没有一次不叹气的。

她正要进屋,听见小契仿佛给什么人劝酒:

“来,来,再喝一盅!”

“不,够啦,够啦!”

“你想想,咱们多少日子不见面了?”

“好好,再添一丁点儿!”

“真没治了!”大妈懊恼地想,“刚刚卖过地,就又同人们喝起来了!”

大妈进了当屋,正想冲进去呲打他几句,揭开门帘,见小契陪着的是两个生人,正围着小炕桌兴致勃勃地喝着。小契的儿子小旦儿也守着一个桌子角,两只手抱着一个猪蹄儿正在啃呢。小契见大妈进来,急忙抓起酒壶斟酒,满脸堆笑地叫:

“快上来坐,嫂子!没有外人!”

大妈勉强压住火,打量了两位来客一眼。一个二十多岁,乡村干部打扮,穿着紫花布的庄稼小褂,戴着顶蓝色的解放帽儿;另一个却是六七十岁的白胡子老头儿。真奇怪,这么不同年龄的朋友,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一个炕桌上来的。

小契见大妈不动,又跳下炕来,端起酒盅劝说:

“嫂子,快上去!我说没有外人就是没有外人,这位是——”他指了指那位乡村干部模样的青年,“这位是大楼底的治安员,我的同行。我们认识好几年了。”他又指了指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这一位大伯是,是……”他显然忘记了老人的名字和村名,卡住壳了。

“我是河那边小王庄的。”那个老头挺有精神地接上去说。

“对对,他是小王庄的王大伯,织铜箩的。”小契说到这儿,又对那老者一笑,“我们认识也快有一年了吧?”

“可不是,我今年春天过你这儿……”老头也哈哈一笑,“这才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哩!”

大妈一听,这大楼底,这小王庄,一南一北,都在三十里以外。心里又急又气,当着人不好细问,又不好发作,勉强笑一笑,然后对小契说:“今儿晚上,你到我那儿去一下。”说过,就回身走了。

傍黑时候,小契来了。他头发长长的,穿了件破黑褂子,少了两三个扣门儿。他往炕上的被摞子上一仰,懒懒散散地说:

“嫂子,你喊我什么事啊?”

大妈把头一扭,没好气地说:

“你出了这么大事,都不告我一声儿!”

“没什么大事呀!”他眨巴眨巴眼。

气得大妈用烟袋锅冲他一指:

“我问你,又卖地了没有?”

“哦,是这事儿呀!”他像儿童一般羞赧地笑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是,又去了他娘的二亩!”

“小契!”大妈沉痛地说,“你今天‘去了他娘的二亩’,明天‘去了他娘的二亩’,你有几个二亩?我问你现时还剩下多少?”

“还有亩半。”

“是村北那一亩半不是?”

“是。”

“那地紧傍着大路,还有一条小道儿,一亩半也不够了。”大妈叹了口气,“你就没想想,你就是不吃不喝,孩子还要吃呢!你让他跟着你喝西北风么?”

“这有么法儿!”小契神色凄然地说。

“你就非卖地不行?”

“你说可有么法儿!”小契又苦笑了一下,“前年你弟妹得了那么一场大病,请先生吃药,欠了好几十万。临死,用了一个材,又欠了好几十万。最近一天价堵住门要账,弄得我门都出不去了,还怎么搞工作呀!气得我一咬牙就把地卖了……唉,车到山前必有路,像咱们这种主儿,也就是走一时说一时吧!……”

小契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大妈也难过起来,沉了沉说:

“这事儿,你怎么就不事先告我一声儿?”

“你一家紧抓紧挠,还不够吃哩,”小契叹了口气,“告诉你,不是叫你白替我难受么!”

大妈半晌不语,把小烟笸箩推到小契面前,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又劝说道: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是,小契,你也忒价的没志气了。你那胡吃胡喝,怎么就不改改?你刚卖了地,就又请人吃喝去了,我要不是亲眼碰见,你敢许还不承认哩!”

“嫂子,这你可就误会了。”小契从被摞子上抬起身来,一边卷着烟一边说,“这两个人,都是好几年的老朋友了。人家大远来瞧我,我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我小契宁肯自己挨饿,也不能把财帛看得那么值重!”

大妈把烟袋锅子一磕,说:

“兄弟,你别这么说,我并不是劝你小气。有人把一个钱看得比磨盘还大,那种人我最看不上眼。可是你那朋友多得像满天星,你想想,你一天到晚,还有干活的工夫没有?……再瞧瞧你那认识‘好几年的老朋友’,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我问你,那一老一少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说到这儿,小契禁不住笑了:

“要说也简单。前年有一回出门,刚出村一上堤坡儿,就碰见一个人守住辆破自行车子叹气。我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心里忽然咕容了一下子:‘他想必是车子坏了,人家走到咱这地方儿,不帮忙也得出个主意。’回转身一问,果然是车子上丢了个螺丝。我一瞅车上驮了一小捆烟叶,车把上挂着一个小手巾包儿,兜着四五个小窝窝头。我一想,这绝不是跑买卖的,那些投机倒把的家伙,在集上大吃二喝,用不着带这个。一问,果然是个村干部,生活有了难处,驮一点家里的烟叶到县城里去卖。家里孩子还等着吃哩。我就由不得自己,转来转去帮他找那个丢了的螺丝。找了一阵,没有找见。我就给他出主意,到马店集上去修。怕他走岔了道儿,就领了他一截儿,离咱这家门口就不远了。这时候,我这心由不得又咕容了一下子:‘我一天价玩车子,车子兜里,或许那个破抽屉里,说不定有这么个螺丝,要能找到,就省得人家到集上去了。’这样,我就把他让到家里。东翻西找,找了好半天,也就算是巧,把那种螺丝找出来了。也就到了吃饭的时候。他立刻推车子要走,我这心就由不得又咕容了一下子:‘他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集也散了,烟叶还没有卖,那几个小窝窝头哪里够吃?晚上回不到家,准得挨饿。何况这是同志们哩!’我就不管他怎么推辞,吃了饭才让他走了。”

大妈笑着说:

“这时候,你那心眼里就不咕容了,是不?”

小契也笑了一笑,又接着说:

“说起认识那个老头儿,那更简单。今年春上,有一天,我正在屋里吃饭,见一个人,老向我院子里张望,我当是坏人,就立刻放下饭碗,从小玻璃镜里仔细看他。原来是一个白胡子白眉毛老头,像个老仙翁似的,挑着一副担儿站着,脸上笑眯眯地正望我那月季花哩。看那样儿都出了神了。像他那样爱花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我就想,既是劳动人,请他进来看看何妨。我在屋子里招呼了一声,他竟没有听见。我就赶到院子里说:‘老大伯,进来看吧!’老头儿也不客气,就进来了,说他平生就是爱花,还夸这花千好万好。到这时候,你就不能那么小气,一共两棵月季,就挖给了他一棵。可就是忘了问他的名字,今天给你一介绍,就出了笑话:光知道他是织铜箩的。”

屋子里的空气和缓了许多。小契想必是喝酒口渴,从缸里舀起半瓢凉水,咕咚咕咚一喝,就立在当屋发表他的论点:

“人一穷,就有人戳脊梁骨。说我小契是好交朋友穷的。嫂子,你可别信这话。人交朋友怎么会穷?我交朋友是工作需要。我以前做情报工作,现在做治安工作,两个眼黑达糊的还行?言谈笑语间,情况就掌握了。再说,朋友们也没有亏待我。就说大楼底的治安员,人家听说我卖了地,怕我不痛快,走了三四十里来瞧我,这是你花钱也买不到的。那织铜箩的老头,养了菊花,就赶快给我送来了两盆:一盆紫的,一盆黄的,可喜欢人哩。要说我的朋友多,嘿嘿,是不少!说句逗笑的话,我在集上理发都不用花钱……”说到这儿,他的脸上走过一道自豪的笑纹。接着又说:“有人说我懒派。是,是有一点懒派,有缺点,你不承认还行?可不能说我全是懒派。一年到头,不管五冬六夏,为了防止出事儿,整个后半夜,我都在村里村外转悠。大白天,你不让我多少睡一会儿,我这身子骨能不能顶住?……”

大妈心如明镜,知道小契说的全是事实,不能屈他。就说:

“小契,你说的这些,别人不知道,你嫂子我还不知道?你心眼好,工作积极,对党,对群众,都是一百成,没有半点虚假。数九寒天,全村人都在被窝里睡得暖和和的,你穿着个小薄棉袄儿,挟着个单打一,大半夜大半夜地转悠,饿急了,就回去啃块凉饽饽。到底是谁在村里支持着工作,你嫂子嘴里不说,心儿里明白。”

几句贴心话,说得小契黑胡茬子都充满了笑意,连声说:

“嫂子,你也别净夸我。”

“不是夸你,这都是实事儿。”大妈接着说,“可是,小契呀,有一件事儿,我不知道你经心了没有。你想想,闹土改那时候,咱村分了地的贫雇农,这几年有多少户又卖地了?”

“总有个一二十户。”小契说,“反正头一份是我。”

“一二十户?三十户也出头了!”大妈说,“那天,我让你大哥帮我算了一下,全村三百二十三户贫雇农已经有三十三户卖了地,有卖一亩二亩的,也有卖三分五分的。你想想,咱们那‘八路’打了多少年的仗,死了多少人,才分到手里几亩地,每一亩一分地,都是用血换来的。可是没有几年工夫,那地又转到别人手里了,转到老中农、暴发户手里了。我一听说有人卖地,脑瓜仁儿就疼,就像割我的肉似的。要是听说党员卖地,不光难受,还加上有气。翻身,翻身,好不容易翻过来了,这不是又往人家磨盘底下钻么?年上秋里发大水,今年春上闹春荒,听说咱那贫农,东家卖地,西家卖庄窝,我这心就像地陷似的往下沉。这可怎么着啊?这样下去,不是要咱政府实行第二次土改么?小契,这些情况,你就不想一想?……今天,我一听说你卖地,我这气就大了,真恨不得把你抓过来,劈头揍你两个耳刮子!”

“嫂子,”小契在黑影里难受地说,“你当这卖地的滋味儿好受?前些时,我听说吕黑棍想要地,就托人去说,你猜这个老中农说什么?他说:‘那“翻身地”再好我也不要,我要就要正南巴北的“祖业地”!’我一听就火了,难受得我好几天吃不下饭。要不是怕犯政策,我,我……后来,听说咱们的村长‘大能人’想要地,又托人去说,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本来不想要地,可是同志们有了困难,我也不能瞪着眼瞅着,就算帮把手吧!’他买了我的地,给我最便宜的价钱,还算是帮我!要不是卖棺材的堵着门口要账,我就是把地白送了人,也不给他……”

“哦!他又买了你的地啦?”大妈精神震动,手指哆嗦着,半晌没有言语。停了一刻,才气愤地说,“党员买党员的地,你说说这叫什么!……我看他现在是变了,你跟他说句话,他哼哼哈哈,都不想睬你,会他也不想参加,你说怎么办?连个支委会都开不成!”

“他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咧!”小契把腿一拍,“他是‘大能人’,我也不是实疙瘩傻子。可是,人跟人思想不一样,我就是饿死,也不走他那条道儿……人不能叫财帛迷了心窍!”

天黑下来了,只有靠近窗口的地方,有一点微弱的光亮。大妈难受地低垂着头。

“算啦!算啦!”小契从炕上跳下来,“嫂子,你别难受。用不着费那么多脑子,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事情到时候就有办法!”

“你倒心宽!”大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父儿俩靠这亩半地真够吃么?现在车已经到了山前啦,你那路在哪儿呢?”

“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小契嘿嘿一笑。

“什么办法?”

“我去找周政委去。让他给我谋个事儿,给公家看仓库也行。”

“你是要离开这里?”大妈吃了一惊。

“实说吧,这乡村工作我也觉得没意思了。过去虽说残酷一点儿,干着倒挺有劲儿,这会儿种二亩地,交十斤八斤公粮就叫革命?”

大妈一听急了,身向前倾,点着小契说:

“哈哈,怪不得!你是想把地卖了,远走高飞呀!我问你,这村儿里的贫下中农怎么办?军烈属怎么办?让他们都去找周政委么?你工作还管不管?地主还管不管?”

小契闷着头不言语了。

大妈正要说服他,只听墙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

“小契叔在这里吗?”

小契走到屋门口,冲着墙外答道:“在哩。”

“快家去吧,你家小旦儿正哭着找爹哩!”

小契叹了口气说:“我回去看看。等安置小旦儿睡了,我还得查夜哩!”说过,跨出门去。

大妈急忙下炕,追到院子里说:

“小契!反正你不能走!”

小契没有回答,走出大门去了,脚步声愈来愈远。

一种无可言状的孤寂之感涌上心头,大妈悄悄地哭了。她哭,不是因为她不坚强,是因为她没有找出眼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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