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低映欲迷人,闲倚东风无奈困——
烟姿最与章台近,冉冉千丝谁结恨。狂莺来往恋芳阴,不道风流真能尽——
乱花渐欲迷人眼,一路上繁华似锦,绿水青山,空气中带着甜美的花香直沁人心肺,能让人目旷神怡,心情愉快!
离家最初是作为和亲的郡主,仪仗随行不必说,自然走的都是官道,逃婚之后走的基本都是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在最后离开寒梅国后走的是热闹的大城市,从未想过竟真的有路由冻死骨的现象发生——
沿途而行,走的村村寨寨,到处可见乞讨之人,衣不蔽体,甚至路有饿殍,让一直泡在温柔富贵乡的黛玉不能接受。
这里是霜菊国边界之处,地少人多,又以农耕为主。生产出来的粮食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又加上今夏雨水不多。这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真的是致命的打击!加之本地封邑霜菊国大皇子横征暴敛,贪官横行,真的是民不聊生——
在遇到父母亲之前,也是寄人篱下的孤儿,虽然是风刀霜剑严相逼,但是吃穿衣食无忧,温饱问题从来不用考虑。到了新家之后,更是身在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哪里曾见到过这般真实到可怕的现实生活。
虽然以前想过穷困人家生活的情形,但是如今看到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死忙的边缘挣扎,黛玉的心里不由泣血抽痛——
是啊,现今不是乱世吗?乱世之中,人们的生活怎么会有保证呢?历来,平民百姓是战争的最大的受害者,无论兴亡,都要受苦——
优越的生活都让她差点忘记了世上还有吃穿皆愁的人,那高高在上酒池肉林的皇家权贵,更加的不知道了吧!
“真的不知道这霜菊国的朝廷在做什么?百姓都困苦成这样了,怎么不想办法?”民不稳,则朝纲不稳。
自古君王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般的道理,难道当政者真的不明白?!
“哪里不都还是一样,如今各国形势变幻,最苦的就是这些百姓了,况且霜菊国大皇子残暴狠毒,这里是他的封地,他想怎么样?谁敢过问?可怜百姓苦成这样,可笑那些贵族还在歌舞升平?”难得如月这般认真的语调说话。想想也是,任是谁看着国家衰弱,人们困苦,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各国都一样吗?”黛玉忽然觉得自己对生活的世间了解太少!
“也不全是,比如寒梅国就很富裕,虽然也有穷人,但是也不至于这般光景。听说紫竹国这几年也在九皇子的提议下采取轻徭薄赋的政策,民生安稳。至于汀兰国,地处南方,物产丰富,皇帝虽然采取高压政策,但是对于百姓还算照顾,倒是一片太平之象。倒是霜菊国,老皇帝虽然英明,毕竟老了,太子无能,所以——”如月讲的兴致勃勃,却在讲到霜菊国时忽然住口,小心翼翼的观察李牧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小丫头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胡乱说一通!”李牧脸色深沉,不以为然。
“什么嘛?离哥哥,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离哥哥准备——”
“如月,不得胡说!”李牧忽然打断如月的话,眸色一凌,如月只感到一股寒意刺骨。
太大意了,怎么可以把他的身份泄露呢?虽然待自己如妹妹一般,论身份,毕竟是自己的主子!
如月缓了一口气,一吐舌头,闭嘴不再说话!
黛玉这会儿却是愈加的迷惑,没有看出两人的异样,只管开口问话,“李牧,你知道什么?看你天天嘻嘻哈哈的,从不关心天下大事!空有一身的本领,却打算独善其身么?”
天下动荡,生灵涂炭,这时黛玉不愿看到了,虽然是一个闺阁女子,但却有胸怀天下的情怀——
“黛儿怎么知道我没有抱负?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独善其身!”紫衣飞扬,长发随风,宽袍卷风,褐色的眼眸光华灿烂,那一身的潇洒从容竟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雄心壮志!
看着眼前的意气风发的李牧,黛玉忽然生出一种错觉,这样的李牧才是他的真实本色,也是他身份所归!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回应他——
“事在人为,这万里江山尽为我掌握也只是愿意与不愿意罢了——”
好大的口气,好狂的姿态,一股浓烈的唯我独尊之气迎面扑来,却让人有种从心底折服的气度!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李牧吧!
如月也有些眩晕,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傲视一切的主上,可以主宰天下苍生的主上。
“小岱岱,怎么不说话?”李牧看黛玉有些出神,忍不住出声呼唤。
被唤醒,黛玉有些许的恍惚,似乎在轻叹一般,“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兴亡都是百姓苦!无论说当皇帝,只希望可以心存百姓!”
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朝四国混战,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也在所难免——
“也许,天下统一才是最好的方法!”
李牧眼睛一亮,像是被点醒一般,兴奋问道,“小岱岱何出此言?”
“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四国鼎力,哪个国家没有逐鹿之心?只是不敢想不敢做罢了。但是哪一个不是在积极的备战!如今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只怕太平的日子不长了!对于百姓来说,有吃有喝就是太平,一朝一方掀起动乱,这本来动乱的世间会更加动乱。如果天下统一,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动乱和不安了!只是希望无论是谁主天下,能够设身处地的为百姓考虑,做一些实实在在造福民生的事情,所为得民心者的天下,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得民心者的天下——”李牧小声的重复,眼中光芒璀璨,“小岱岱,你真的不像是一个千金小姐,胸中劲竟有这般心情坏!”
黛玉赧然一笑,只是谦虚,“我也只是听说父亲说的而已!”
“是吗?那么令尊可又说如何得民心?”李牧似乎是十分好奇,又似乎不相信黛玉的话!
“这——”
“我说你们两个,别再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听得我都快要睡着了。离哥哥,莫非你志在统一天下?!”是啊,听如月这一说,黛玉才觉得李牧似乎有些奇怪——
“我怎么了,不成吗?”李牧摆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要不是脸上的促狭,确实尊贵天成,威严英挺,让人情不自禁的拜倒在地!
“成,当然成!可是请问你逐鹿的条件是什么?”虽然猜出李牧出身高贵,但是还是忍不住打趣!
李牧眼光一转,笑眯眯看了左右的两人,仰头大笑两声,然后,“我不是有你们两个吗?”
“李牧,以前觉得你虽然有时疯癫,但是也很聪明,今天才知道,哎——”黛玉抿嘴一笑,摇头表示惋惜!
一路行来,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行人不时停顿下来危重病在身的百姓医治。
三人没有觉有什么,可是百姓就是这样,你对他们残酷他们可能会忍受,但是有人对他们一点点小小的恩惠,他们就会感恩戴德,感谢不已——
这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他们这么的容易满足,可是当权者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三人被百姓奉为活菩萨,尤其是黛玉,神医之名传的天下皆知。
而三人的感情也愈发的身后和亲密无间,只是每到一个地方,李牧总是会消失一段时间,黛玉如月忙于救死扶伤,也没有时间详细追问
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苏水河畔,时间以至七月中旬,时间在飞快的流逝,初秋已经悄然而至!
头顶着烈日,只烤的人汗流浃背,这秋老虎的纹理果然不容小觑——
正午时分,人们都尽量少的外出,免得被灼伤!即使是不得已出门的人也尽快找个阴凉的地方劳作。
官道上,三匹骏马疾驰而来,所经之处,扬起阵阵不少的飞尘,直叫后面的人心生‘望尘莫及’!
“好热啊——”如月放慢速度,不停的用袖子给自己扇风,她这个一直以来养在闺阁的女子哪里受的了这样的苦!虽然这几天看到同样柔弱的黛玉丝毫没有抱怨旅途的艰辛,还救死扶伤,心中敬佩又多生一片——
“林姐姐,咱们休息一下吧,前面有个茶棚,去歇歇!”一边探寻的问着黛玉,如月舔舔干涩的嘴唇!
“小岱岱,我也渴了,咱们休息一会儿!”某人也用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她!
几人依次进入茶棚,几杯清凉的绿茶下肚,烦躁的心也跟着沉淀了不少!
“如果八月初五之前到不了莫升(汀兰国京城,楔子提到过,各位看官可还记得?),李牧,你就等着抹脖子吧!”八月初五是自己的生辰,无论如何也要在那之前赶回去,想不到一家人离别,竟然是大半年——
爹爹和娘亲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大哥?
前几天在一家饭馆遇到几人也是到莫升的,细细的打听之下,才知道以前竟然走了许多的弯路,本来可是取直接方向前进的,可是她却在李牧的带领下,曲曲折折前进。按照那几人的所说的行程,她估计早该到家了——
得到真相,黛玉直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被他带偏了方向,她此刻估计早窝在娘的怀里撒娇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风尘仆仆的赶路!
更害的一家人担心——
那天赶忙找人送信回家,告诉爹娘自己一切安好,叫他们无需挂念!所以才有了现在他们快马加鞭,大热天的赶路了!
都是李牧的错!
望着一边惬意品茶的李牧,黛玉没好气!
“小岱岱,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嘛,谁知道,我也对这里不熟悉的!不要——”小声的反驳,却在黛玉一记眼刀下自动消音闭嘴!
“好了,林姐姐,都齐了好几天了,也该消消气了吧,要不是你救那些难民,也不至于耽误——”如月连忙来劝两人。
“难不成是我的错,我就知道,你一直护着他!”在气头上,黛玉忍不住恼火道!
“他是我的离哥哥,我当然护着他了——”
“那我不还是你的林姐姐——”
“是,是,可是我只是说句公道话罢了!”如月也气恼!
“还公道?你那里公道了,心也不知道偏到哪里了——”
“我怎么了我,本来与我无关,我不过说两句,就这么倒霉,成了炮灰,我不管了——”有些恼羞成怒,如月狠狠地坐在椅上,不再吭声!
“好了,小岱岱,看你把如月气的,不要闹别扭了,不远就是码头了,肯定能在下个月初五之前赶到莫升城的,放心好了!”
“况且我还等着见岳父岳母大人呢!”
一直好笑的看着两人拌嘴,这会儿李牧看着势头不对连忙出口制止!
什么么——
他才是罪魁祸首!这会儿倒做起好人来了,黛玉转头怒目而视,“还不是你的错,都怪……”,‘你’字还没有说出口,黛玉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狂喜之情从眼中流泻,似乎要泛滥,跳起来直往门外冲去——
那种狂喜的眼神,是李牧从未见到过的——
谁,是谁?可以让他的小岱岱如此惊喜万分?!
怎么了?如月也忘记了和黛玉怄气,不知所以的看了李牧一眼,放下银钱,两人也跟着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