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冷不防发自胸前出乎意料的话,让谢冰心头为之一惊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意图隐瞒心情,于是刻意摆出冷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坚定的陈述事实。“他是‘封龙鉴’,当事人的残渣。”
对于谢冰明确的回答,报以满意语气的月影,仍然继续问她。“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或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自己的存在并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再怎么说,残渣就是残渣,无论他对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却什么事都不能做了……没错,什么事也不能做了。”谢冰说道。
月影从谢冰顽强的答复当中,感觉到一丝不平与悔恨的语气。于是给了一个乍听无情,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的回应。“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实拥有各种不同的面向。一件事并不一定只出现一种现象,例外或意外这类超乎想象的事经常会发生。”
“话虽如此,看他精神奕奕,就表示目前的‘混沌之光’还很旺盛,总有一天,他的思考能力、意志力、存在感都会逐渐转淡直到熄灭。”月影深沉浑厚的声音成了意想不到的打击,让谢冰停顿片刻才继续接腔。
“哼!他最好是撑到我们歼灭杜拉戈斯为止。”
此时,铿锵一声,传来一个金属碰撞的声音。
谢冰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一隅出现一个突起的金属物品,是梯子的前端。
从梯子里冒出一把伞,接着出现秦浩的脸:“你果然在这里!”
谢冰毫不掩饰不悦的心情,短短回了句:“不行吗?”
面对她极其冷淡的态度,秦浩面露苦笑,只觉得她还真会记仇。“待在这里不会很不方便吗?”
“哼!不管你的……。”正欲说出口,谢冰随即注意到一点。“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只探出一颗头的秦浩歪着头,边想边回答:“该怎么说才好呢,应该说是一种空气的流动吧?感觉像是……例如今天的次空间迷你版。”
月影出声表示理解。“是吗?说的也是,多次亲眼目睹混沌之光体现的情况,应该慢慢会分辨得出来吧。”
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些,混沌之光就会逐渐被消耗、压榨殆尽,不过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
谢冰冷哼一声。“我现在忙得很,没事的话就快离开!”
“忙?看上去只是坐着而已,不是吗?”秦浩问道。
“是这样吗?”秦浩询问谢冰胸前的月影。
虽然万劫之影这个名号听起来很耸动,不过这个异次元的暗帝谈吐稳重,蛮容易亲近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这个答复不是敷衍秦浩的Yes,也不是对谢冰窝里反的No。
秦浩感觉自己开始欣赏这个既能顾及谢冰心情、又会暗示秦浩答案的“暗帝”。为了对他表达敬意,于是改变问题:“你一直在雨中保持警惕吗?”
谢冰无法对着肯定比自己正确的月影抱怨,遂绷着一张脸说道:“因为敌人的目标是你。”
“不过也不一定要呆在这里吧!”秦浩有些重心不稳的爬上屋顶,身上不知为何背了个登山背包。单手撑着雨伞,小心翼翼沿着湿漉漉的屋瓦爬上去,来到谢冰面前,不顾衣服会沾湿就直接坐下。
原本盘腿而坐的谢冰这时也合上双腿,调整坐姿。
胸前的月影说道:“你不需要担心我们。”
“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屋顶上埋伏?你们不在身边保护我就没有意义了。”
“你意思是要我们进屋吗?”谢冰拿起雨伞瞪视秦浩,实在不习惯这种太过亲昵的态度。
“让女孩子在雨中一整晚坐在屋顶上,老实说会让人睡不着觉。”秦浩一边挠头一边说道。
“说得也是,之前从来没有保护某样东西的经验。”谢冰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希望是‘某个人’,不是‘某个东西’。”秦浩明知是白费力气的抗议,却仍然姑且一试。
“好吧,进屋也行。”雨伞内的谢冰双眼圆瞋。
秦浩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拳把你打飞!”
“我还不至于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好痛?!”
喀的一声,装有咖啡的杯盖命中脸部,秦浩险些从屋顶滚下去。
“我们进屋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要跑去睡其他房间?”
“别挣扎了,就睡这里!”
月影完全以命令的语气下达指令。
此时谢冰把这个能够表达意志的坠子从颈子取下,塞进枕头下面。
“你在干嘛?”秦浩问道。
“看不就知道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快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谢冰没好气的答着。
话虽如此……秦浩心想,一边左顾右盼,正巧发现一个壁橱。
目光转向谢冰,只见谢冰颔首。
“一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不速之客,才会躲到这种地方吧?”秦浩面对壁橱,嘴上不停唠叨。
身后传来……“敢偷看你就死定了!”
听口气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威胁。
半夜,奇迹般似的只被揍得鼻青脸肿而逃过一劫的秦浩,痛得醒了过来。
凭借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路灯微光,颠倒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之中,仍然往床铺位置移动,只见一个裹着毛毯的小丘。
然而……
在床铺前方的地板,插着亮晃晃的武士大刀“邪刃”。
保持着滚落之际的姿势,眺望这个意思清楚明白的象征,秦浩低语道:
“下次,恐怕被看了也不会帮我治疗吧。”
“那当然。”月影不知从何处以鼻音回答。
翌日,天明之后万里晴空。
清新的晨光也透过窗帘映入房间。
由于顾虑到敌人有可能趁着拂晓发动攻击,月影在枕头下面一直保持警戒,不过整晚并未发生任何状况,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因此熟睡中的谢冰并未受到打扰。
另一方面,在“邪刃”对面墙边的地板上,于半夜再度入睡的秦浩像只蓑衣虫斑全身裹着毯子梦周公。
位于他以毛巾所卷成的枕头一旁,闹钟突然铃声响起。
秦浩在半秒内察觉声音来源,看也不看边伸手往闹钟的开关一敲,让它安静下来。
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所看见的物体是——金属球棒。
平时,他并没有抱着这种东西入睡的嗜好。纯粹出于预防万一,亦者可是白费力气的小动作。当然他所提放的对象,并非床铺上的少女。
秦浩猛地坐起身,本想伸伸懒腰,不料全身到处酸痛
“啊,好痛……”是睡在地板的关系吗?感觉身体特别痛。相反的……昨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地方,已经不再疼痛了。是谢冰手下留情的缘故吗?还是自己年轻力壮,恢复力强的关系……恩……就当成是后者好了。
秦浩目光移动向床铺上的小丘。大概是闹钟的铃声只响了半秒就被关掉的关系吧,完全没有醒来的动静,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如果除去矗立在前方、令人触目惊心的武士大刀,这个光景看起来到也是算天下太平。
忽地,像是那把武士大刀提醒了什么似的,秦浩望向自己的胸前。
他不经意看一下
混沌之光出现了。
“哎!”和昨天骇异有所不同的叹息。绝望和恐惧已经渐渐淡去,几乎完全感受不到。
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才会发出这个叹息。
秦浩静静只立以免吵醒谢冰,并推开连接阳台的玻璃窗。
他走到狭小的阳台上,遥望屋外景色。
深吸一口早晨的凉爽空气。
上班上学的自行车来往于自家的门前马路。
再马路两旁有昨天留下的黑色水塘。
天空,一片蔚蓝。
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清新早晨。改变的是我……站在这里,感觉一切的我吗?
现在,身体所感觉的事物,动辄让他将所谓存在的消失这类,只能用言语或理论解释的事情视为无稽之谈,足见
他真的很现实。
在身后的床铺上,他所感受的事物之一,同时也是疼痛的原因正发出几声咕哝。
望向脚下,昨晚用来爬屋顶的梯子已经折叠起来放在低上。
秦浩想起昨晚,自己与谢冰以及月影而的对话……感觉多少夹杂了不纯正的画面,不过,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他暗自辩解。
像那样偶尔谈天、偶尔说笑、偶尔打闹……透过这些事情。
可以忘却自身存在的问题吗?这句话有种不协调感。
试着思索片刻,仍然不明白这种不协调从何而来。
想到这儿,秦浩笑了。
接着,发现自己在笑,不禁吃了一惊。
谢冰以带着睡意的声音回答秦浩,一看见他的脸却突然惊鄂的睁大双眼。
“怎……怎么了?”秦浩连忙环视自己全身,包括自己胸前那个碍眼的混沌之光在内,但看不出任和异状。
就在这个时候,谢冰再度钻进被褥。
等待了片刻,看样子她完全不打算出来。按照刚刚的情况来看,感觉似乎不是在记恨昨天的事。
“你准备好了就赶快出门,别被人发现哦。”秦浩说完,边走出房间。
被褥之中,谢冰摆出难得一见的困惑表情。“我说,月影,‘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枕头下面的呀拉丝特而也语气沉重的回答道:“恩,你也发现了吗?”
“怎么会这样,我完全不明白。”谢冰说道。
“应该是,位于体内的混沌器的力量吧。”其实月影就秦浩目前的情况,想到了一个混沌器。
处在次空间中仍可自由活动,不可思议的“密斯提司”坂井秦浩。
原来如此,假如他体内的混沌器是那个物体的话,便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然而,这件混沌器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混沌暗影”秘宝中的秘宝。
“混沌之源”
倘若真是这件混沌器,说什么也不能让杜拉戈斯抢走。
而谢冰,对于秦浩目前的情况,有种感觉开始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