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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使坠落

15小时后,远离地球的穿梭机上。

“拉娜小姐,阿兹玛?伏罗尼教授的通讯,要接过来吗?”雷蒂安手里拿着一块遥控器似的东西,看着不远处正在摆弄着几十个机械零件的淡蓝色长发女孩儿。

拉娜一边小心翼翼地组装奇怪的东西,一边开心道:“老师的电话一定要接啦!好久不见,真希望快点回到大天使。”

雷蒂安心道昨天你还不想错过这次的旅程呢,今天就想回去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随着诡异的苍老音线响起,雷蒂安的“遥控器”前方的空中弹出来一个小巧的粒子成像屏幕,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白胡子老头嘻嘻哈哈地出现在上面。

“呵呵呵…跑调了老师!哈哈…”拉娜抱着完成一半的半球体机械物,哈哈笑道,“老师每年你都唱跑调,真笨!呵呵。”

白胡子老头儿无奈地说:“小丫头,老师这辈子学什么都快,唯独这唱歌一塌糊涂。老师一把年纪了,你还取笑老师。”

“那我的礼物呢?每年都给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又用不到。去年是熊伊武水晶砖,前年是多米其永动盒,大前年是奥利奥重粒子加速循环圈……”拉娜掰着手指头数着,撅着嘴道。

“丫头,那是老师的新发明……”“虽然很精致是没错啦,但是老师你送给女孩子这些东西不觉得很奇怪的吗?”

“……”白胡子老头儿尴尬的笑了笑,眼睛一瞄,诧异道,“拉娜你在做什么东西?”

“没有啦,在做个玩偶呀。雷蒂安整天闷闷的,我想做个哈罗陪我玩。可是明明零件都齐了,为什么我装不起来呀?”拉娜一手抓起那个刚组装一半的半球体机械,丧气道。

“机械宠物?”白胡子老头儿眉头一跳,说:“拉娜你不是不喜欢机械的吗?”

“话是如此没错啦,可今天我生日了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才好。对啦,一会儿我要做个大大的蛋糕!等回到大天使,正好做给妈妈庆祝生日。”拉娜一脸笑容地开心道。

白胡子老头儿道:“拉娜,我这里有个哈罗,送你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啊拉?跟我这个一样的吗?”拉娜摇了摇手里的半球体,惊奇道。

老头儿扯了扯嘴角,说:“虽然都是哈罗,但总归是生日礼物,还是我亲手做的……”

“啊…就知道老师今年又拿新发明糊弄拉娜~”拉娜撇了撇嘴,不乐意道。

老头儿脸一黑,有些溺爱又有些意味深长的说:“这个哈罗可是老师最伟大的发明哦……”

察觉到老师认真的神色,拉娜放下那个半球体,两臂垂在胸前,拘谨地弯腰行礼道:“谢谢你,老师。”

“呐,丫头,生日快乐。老师和哈罗,期待你归来的时刻。”虚空屏幕上的老头儿欣慰地点头后,化为粒子光点消散了。

资源卫星天使,陨石深处某个石室内。一个全身血迹斑斑,只披了一件囚服的少年坐在正中央的钢铁大椅子上。他的四肢和颈部都被不知名的化纤束缚带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如果不是紧闭的眼睛间不时皱着眉头,其微弱的呼吸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石室里有4个卫兵把守,还有阿古鲁与奈德克两个人正站在少年面前。

“这个少年,便是这次袭击唯一的活口了吗?真是难以置信,'催生式不稳定态'生化外骨骼装甲召唤人竟然是一个15、6岁的孩子!”阿古鲁的眉头深深地锁紧,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少年手腕的深青色八棱护腕道。

奈德克叹气道:“'催生式不稳定态'生化外骨骼装甲对人体器官的伤害太大了,透支生命换来高强度战斗力输出,真的值得吗?即便是我们地维联邦,35岁以上的军人也必须是志愿着装,才能够获得移植这类生化外甲的资格。这个少年应该不是新自联的人了,他们还没这个胆子做这样非人道的事。那么,他所属的组织就是私立武装了。但还无法确定是佣兵还是海盗……”

“奈德克,我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看到这个少年时,仿佛看到了一种执着。”阿古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执着?”奈德克凝视着少年那痛苦的眉宇间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段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类似的坚定,类似的执着,类似的狂热,他喃喃道:“与其说是执着,不如说是信仰……”

“你是说宗教武装吗?怎么可能!如此完善的计划,一定是……完善?这次袭击明明伪装的很完美,为什么在12架MS刚接触到'侦查鸟'后突然无法撤退了?简直像是送死一样。一定有问题!”阿古鲁一想不通,便发觉整件事情的诡异。

“警告、警告!本卫星已被锁定,现在自动启动反制程式…超级宙斯盾系统启动…天基防御系统全面启动…激光器启动失败…检测到类核武器溢出能量,对应抵抗装置启动…一级高危警戒展开!检测到防御体系漏洞,预测无法抵抗核冲击,请所有人立刻进入避难所!类核武器将于15分钟后冲击防御体系。警告、警告……”卫星所有角落,凡是与通讯连接的扬声系统全部发出警告信号。

石室里,所有人霍然大惊。阿古鲁脸色极为难看,犹豫了3秒后一言不发冲了出去。奈德克气急败坏地说:“完蛋了!谁他喵疯了,这里可是有800万人啊!!!屠杀,他们想要制造屠杀吗!?”

“上尉,现在怎么办?引导疏散群众吗?”一个卫兵试探道。

“不用了!中校应该已经在组织疏散了,我们抢修激光器!如果能在核武进入攻击范围前修好,激光器就能提前引爆核武器!即便是卫星受到冲击也无所谓了,总比直接命中好!”奈德克咬牙切齿地甩门而去。

“上尉,这个犯人怎么办?”卫兵又道。

奈德克转身大骂:“卫星都快保不住了,管他劳什子的!扔下,走!!”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被嘈杂声吵醒。很难想象,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他竟然还能醒过来。来不及去想其它的,莫名的危机感宛若无形的大手,掐住他的喉咙,喘不过气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嘶哑的声音仿佛在惨嚎一般:“变…身!”

“啊————”剧烈的痛苦使得少年犹如掉进了滚烫的沸水里,无规则地抽搐着。预想中的深青色虚影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手腕上那对神秘护腕泛起了淡绿色荧光。

“载体亚健康状态,维持外骨骼倍数生长不能,系统判定该状态无法触发生化外骨骼再生机能。”冰冷的声音通过少年的骨骼传导至耳膜,少年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最终保险支援系统吗?”少年咧嘴苦笑,脸部肌肉疼得他眼泪流了满脸。

强烈危机感并没有消失,少年看着被束缚的手脚,惨然一笑。

“解除最终保险支援系统!给我……变身———!”目呲欲裂的癫狂使少年此时犹如野兽一般,当吼出“变身”之后,他全身都泛起淡淡的血红色荧光。远远望去,少年身上的囚服随着虚影渐渐笼罩全身而化为粉末。好像一个坐在王座上的血色毛皮怪物一样,散发着摄人的邪气。浓浓的血腥味转眼间弥漫了整个石室。

“检索到GAT-ACE101Peacock的位置,距离13。25㎞。'后门'开启,皇安拉模拟驾驶程式启动…检索到机体周围无热源…相对接近运动开启,预测185s—315s会合,请驾驶员立刻做好登机准备!距离12。56㎞…11。29…”血红色的人影脑中回荡着冰冷的声音。

少年看了眼身上束缚的十几条强化纤维,蓄力一挣,“嘭”地一下竟挣断了。如果不是他离开椅子而留下的两条被大腿深深压凹下去的钢铁椅面,几乎让人怀疑那十几根纤维带子的质量问题!

”……请所有人立刻进入避难所!类核武器将于1分钟后冲击防御体系。警告、警告……”

刚刚奔出石室,预想中的守卫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到处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和混乱的人群。

类核武器?少年疯狂的身影一滞,随即用更快的速度冲向手腕电脑指向的方位。

1km

800m

600m

400m

200m

“啊————”少年并没有看到MS的影子,但是却依然脚尖点地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仿佛苍鹰扑食一般,一道蓝白色的机影低空掠过。

距L2尚有万里之遥的某微重力宙域。拉娜正拿着奶油笔在整个穿梭机的钢铁墙壁上……涂鸦。当然,她可不认为这是在涂鸦。因为她画的每一个事物都有些特别的意义,她在船上过生日,想到了谁就画在墙上,就好像那个人真的在陪她过生日一样。

“爸爸、妈妈、老师、凯尔、罗恩…还有好多的歌迷。哎,还差一个窗口没有要画的呢……”拉娜苦恼地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红色的奶油笔,看着窗外那片自昨天冲出大气圈后便一成不变的星海。

雷蒂安好不容易搞定了抓狂的穿梭机机长,松口气的同时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大小姐。她简直无法想明白,为什么拉娜小姐明明是那么的聪明、乖巧、可爱,却总是在过生日的时候这么不让人省心?上次生日前的三天,居然临时决定要办生日演唱会……上上次生日,硬是拉着其老师唱了半个多小时的生日歌……上上上次生日,如果不是被守卫发现,她差点爬进MS驾驶舱……

这一次,是要边做蛋糕边涂鸦吗?雷蒂安已经无力吐槽了。

“咦,雷蒂安,快来看呀!好大好大的烟花呀~~”拉娜突然指着窗口外,呼唤起雷蒂安来。

宇宙里怎么可能有烟花……雷蒂安头疼地走过去,还没说话,便被刺眼的耀光吸引了。

遥远的宇宙深处,金黄色的光团不断变亮,变白,变得视网膜上产生短暂的曝光盲区。感觉到眼睛蓦然一痛,雷蒂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并伸手捂住拉娜明亮的眸子,并将后者抱在怀里背对着光源。

差不多过去一分钟,雷蒂安睁开仍然不适的眼睛,发现眼前一大团暗色虚影,看东西变得非常吃力。她有些恐惧地试探性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刺眼的光团仍然亮得让人心悸。再次闭上眼睛,她才有些好受点。

外面的光团如同小太阳一样,但被捂了好几分钟的拉娜有些不乐意道:“雷蒂安把手放开啦,干嘛捂这么久呀?”

虽不明白那光到底是什么,但雷蒂安还是说:“那光太刺眼了,我怕伤到小姐的眼睛。等一会儿吧,小姐正好想想最后要画的东西是什么。”

“哦好吧,我本来想画一只哈罗的。可是我一只都没有。也不知道老师要送我的是什么样子的呢,好想快点回家。”拉娜一下子就忘了烟花,开始想起那远在家乡的生日礼物。

“呃,哈罗不都是球体嘛。拉娜小姐画个球体不就是了?”“那不一样,我还没有认识它,它还不认得我,我画出来不是很失礼吗?”

“好吧…”其实你见过哈罗,它也不认得你。雷蒂安心中腹腓。

大约近半个小时后,雷蒂安松开手,道:“拉娜小姐,眼睛没有事吧?”“恩,还好。刚才的光好亮啊……那是什么发出来的呀?”“这个,我想我们去问下机长就好了。”

穿梭机不大,没几分钟拉娜二人就见到了机长。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毛毛虫一样的小胡子。

拉娜忍住笑意,问道:“机长阁下,我有件事想要问你。可以吗?”

中年人一看到拉娜,眼中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说:“拉娜女神…哦不,拉娜小姐尽管问,卡鲁知无不尽。”

“刚才我和雷蒂安在舷窗看到一个很刺眼的光团,亮了好久好久。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呀?”拉娜好奇的问。

“这个…”卡鲁脸上的欣喜渐渐消失,有些凝重道:“虽然太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可以确定是某种爆炸的光芒。那个方位是L2,资源卫星天使所在宙域应该发生了惨烈的战斗。”

拉娜奇怪地问:“现在不是和平时代吗?”

“也许吧……不过我们的航线不经过L2,还是等回去再说吧。”卡鲁欲言又止。

拉娜抬头看向旁边的电子屏幕上,一个类似于爆炸生成与演变的三维模型正在不停地循环运动。她有些莫名的说:“卡鲁机长在我们来之前就在分析这个爆炸吧?今天是我的生日呢,突然就找到要许的愿望了。”

“哎?”雷蒂安诧异地看向拉娜的背影。

拉娜忽然转过身看向卡鲁,一脸灿烂的笑容。她开心道:“我的愿望是现在想要去天使之星看一看,卡鲁机长的话,一定会帮拉娜实现的啦?”

“呃!这……不可——”卡鲁吃了一惊的同时并没有丧失理智,正要拒绝,便被打断。

“如果拉娜的愿望不能实现,以后都不开心了。卡鲁的话,不会拒绝的吧?”

“好吧…”苦笑着点头答应,卡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在那不寻常的爆炸发生后,所有人都察觉到“天使”一定是出事了。因为那种恐怖的光团和能量强度,似乎只有核弹的威力以解释。如果真的是“那种事”,卡鲁不敢想象,天使上生存的近千万人究竟能活下来多少……卡鲁是拉娜的忠实歌迷,自然不愿意心目中的女神看到那惨烈的战场。可是他低估了小魔女的粘人程度,低估了自己对偶像的抵抗力……

7小时后,L2宙域终于出现在穿梭机的光学探测器中。但映入眼帘的,却是……

垃圾、砖石、MS碎片、半截树干、成片的绿化植被、残破的全自动计程车……

卡鲁在之前已经想到将会看到的景象。但是,眼前这些漂浮物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他的灵魂。他不是没有想过废墟,鲜血等等悲伤的事物,可是当穿梭机进入L2后他才发现他错了。

没有鲜血,没有想象中的断肢残臂。有的,只是多到如同宇宙星辰一样的漂浮物。穿梭机仿佛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的一叶独木舟,即便是数百个以上的光学摄像机也无法看到这些碎片漂浮物的边界。

穿梭机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人能回过神来,没有人愿意回过神来。所有人都盯着眼前,一块漂浮物一块漂浮物地查看,脑子里执着地回忆着、猜想着属于它的用途、价值……

无声无息的,拉娜纤细的身体软软的漂浮在舷窗附近的空中。雷蒂安、卡鲁,还有其他穿梭机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地喃喃道:

“'天使'坠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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