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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英汉词义的精确与灵活

2.0引言

论及英汉词义,不少学者都认为英语词义比较灵活,汉语词义比较精确。如刘宓庆(1980)指出“英语词义比较灵活,词的含义范围比较宽,比较丰富多变,词义对上下文的依赖比较大,独立性比较小。汉语词义比较严谨,词的含义范围比较窄,比较精确固定,词义的伸缩性和对上下文的依赖比较小,独立性比较大。冶邵志洪(1997)在分析英汉语言词义的特点时也认为:“英语词义灵活,突出地表现为一词多义。汉语词义比较固定。汉语用词讲究精确、规范、严谨冶。贾德江(2002)全部转引了刘宓庆的论述,表示了相同的观点。

为证明这一点,刘宓庆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uncle /aunt,英语前者可指汉语中的伯父、叔父、姑父、姨父、舅父、表叔以及没有亲属关系的大伯、大叔等,后者可指伯母、婶母、姨母、姑母、舅母以及没有亲属关系的阿姨、大妈等。可见汉语词义清楚稳定。第二个例子是parent,英语可指父亲,也可指母亲,因此如听到“I am a young teacher with no experience as a parent,but I have a suggestion for parents冶无法断定讲话者是女的,还是男的。而汉语一般会说,”没有做父亲的经验冶,或“没有做母亲的经验冶。王宗炎(2001)也有colleague 的例子。汉语中称同一行业的人是”同仁冶或“同行冶,而在同一单位工作的人是”同事冶,而一个英国教师来到中国,他可能称中国教师为my colleagues。

那么英汉词汇中,哪个词汇总体表达得更为精确一点呢?这就涉及语义容量、词义宽窄等问题。

2.1英汉词语义项的多寡

刘宓庆(1980)认为,“英语词义灵活,突出地表现为一词多义冶。多义词(polyse鄄mic words)是指一个词同时有着几个互有联系而又有不同的意义的词,它是相对单义词(monosemic words)而言的。多义词是词语在长期语言演进过程中经历的词义变化的结果,是任何语言中都十分普遍的现象。社会的进步,文明的发展必然会产生需要命名的新事物、新概念和新现象。除了向其他语言借词和造新词这两个手段外,主要就是利用已存在的旧词赋予其新的词义。因此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存在大量多义词是不足为怪的。它体现了人类语言的经济性原则,因为通过赋予同一词形以更多的词义可以减少词的总量,可以减轻人们记忆词汇的负担。

所谓多义词是就词典来说的。在词典中,我们可以统计一个词有多少义项。但是在具体语境中,一个词不管有多少意义,由于上下文的限制,意义变得单一和确定。正如Ullmann(1962)所说:“多义词是语言中产生歧义的丰富的源泉。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无论如何,仅仅语境就足以排除所有无关的意义冶。如一个动词,在句子中只要通过其和什么样的主语或什么样的宾语搭配,就可确定其意义。我们以run 为例。

和主语搭配:

The cat runs quickly.(跑)The car runs nicely.(驶)The machine runs smoothly.(运转)The road runs continuously.(伸展)The play runs for a week.(演出)The river runs qui鄄etly.(流)The colour runs easily.(脱落)The vine runs quickly.(蔓延)和宾语搭配:

run a machine(使运转)、run a hotel(经营)、run a course(开设)、run an engine(发动)、run drugs(偷运)、run fingers(移动)、run a race(参加)、run the water(注水)汉语同样有这样的情况。如”起来冶和名词搭配,意义不同:我妈起来了(醒)、人民起来了(造反)、大雾起来了(升)“打冶在词典中有20多个义项,但和宾语结合在一起,意义就确定了:他们打了起来(打架)、他们打伞的(撑持)、他们在打针(注射)、他们在打毛衣(编织)、他们在打电话(互通)、他们在打包裹(捆绑)、他们在打官司(交涉)、他们在打碉堡(攻打)、他们在打水井(挖掘)而作为名词词义的确定,看其和定语搭配:his father(父亲)、the father of philosophy (奠基人)、the city fathers(市参议员)、中国的艺术(如文学、绘画、舞蹈、音乐等)、唐诗的艺术(创作表现技巧)、领导的艺术(创造性方法方式)。

同样对形容词词义的确定,看其所修饰的名词。如:老人(年龄大)、老房子(陈旧的)、老朋友(时间长的)、老地方(原来的)、老韭菜(过了适口期)、老兵(有经验的)、老顾主(常来买东西的)、hard work(艰苦的)、hard blow(沉重的)、hard discipline(严峻的)、hard winter(严寒的)、hard heart(冷酷的)。

可见,语境的作用只保证激活多义词各个义项中其中一个,而抑制其他义项。一个词的词义多少往往决定了该词含义范围的宽窄。一般认为英语单词要比汉语单词具有更多的词义。根据高远(2002)对英语和汉语15个最常用的名词、动词和形容词的统计,发现英语单词的词义超过汉语的一倍以上。

英语汉语

名词man,book,water,tree,room人、书、水、树、屋动词eat,sleep,speak,love,give吃、睡、说、爱、给形容词good,hot,deep,thick,ugly好、热、深、厚、丑总共15词词义178(Collins 1979)83(《现代汉语词典》)平均每词词义11.95.5。

王惠(2005)对《现代汉语语法信息词典详解》所包含的3537个名词进行统计,具有两个或两个以上义项的多义词共有671个,占19%。苏新春(2002)对《现代汉语词典》(1983年版)56147词条的统计,多义词占总数的24%。而英语的多义词要比汉语多得多。根据Byrd et.al.(1987)对Webster蒺s Seventh Dictionary 将近6万词条的抽样统计,有21488词条具有2个或2个以上的意义,即多义词占到近40%。邵萱婷(2005)用《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3版)和《牛津简明英语词典》(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年第1版)对L 字母开头的词条进行统计和调查。首先是确定一些取样原则。如词的定义,《现汉》是用揖铱列出的词,《牛津》是用黑体列出的词。词义数的定义,前者是以每个词下面用1、2、3……标明的词义项为准,后者由于分词性(n.v.adj.),所以按每个词性下面的词义项总和为准。

通过对L 词条的统计,结果如下:i)汉语单义词的比例高于英语单义词比例,前者是75.69%,后者是64.05%。也就是说,汉语的多义词(含有两个词义以上的词)是24.31%,而英语的多义词高达35.95%。和Byrd,et.al.(1987)统计完全一致。ii)英语不仅多义词多,而且多义词的词义数或词义项也多,英语一个单词平均词义是2.115,而汉语一个单词的平均词义是1.387。汉语一个词最多的词义只有16个,而英语一个词可有31个、46个、53个、58个词义。

为什么一个英语单词所含意义要比汉语相同的单词的意义多?这和语言的文字结构、构词方法等有关。

2.1.1文字结构

英语是拼音文字。其线形字母表音不表义,词形和词义没有必然的联系。这就使英语的命名有很大的灵活性,人们可以赋予一个词的意义而不受到词形的限制。vanity 既可以赋予其”虚荣冶的意义,也可以使其有“无益冶、”空虚冶、“粉盒冶、”梳妆台冶等意义,只要意义有点关系,或有点联想,甚至没有任何关系,都可以给一个词以不同的意义。再如mine 有“矿藏冶、”宝库冶、“源泉冶、”地雷冶、“坑道冶、”潜道冶、“烟火冶等词义,意义相差很多。英语甚至可以通过转换词类,赋予同一个词形以更多的意义。如nose 转为动词意义有7个:淤嗅、闻于探问、查看盂用鼻拱擦榆推动、推开虞朝特定方向愚小心驾驶舆勉强胜过。再如tree 转为动词后有6个意义:淤把……追赶上树于用树覆盖盂长成树榆提供木制用具虞给鞋上楦头愚使陷入困境。前3个和树还有点关系,后面3个已经难以有语义联系。形容词的义项更多,如heavy,light,hard,soft 等平均义项都在十几个。heavy 就有20多个义项,其中包括昏睡的、乏味的、怀孕的等边缘意义。动词也是这样的情况,如set、take、put 这些动词已经彻底虚化了,词义都是四、五十个左右,几乎可以表示任何一个你想表达的相关动作。根据意大利语言学家Varro 的调查,英语”good冶有228个义项(Byrd et.al.,1987)。英语有些词甚至可以将相反或对立的意思集于一身。如sanction 这个名词既有“认可、批准冶意义,也有”处罚、制裁冶义项。

[1]The government gave its sanction to what the Minister had done.(政府对这位部长的做法给予认可。)[2]The government applied economic sanction against the company.(政府对那个公司给予经济处罚。)同样,overlook 同时有“忽略、看漏冶和”检查、监督冶的意义。再如:oversight 监视/忽略、fireman 消防队员/火夫、overhear 偷听/偶然听到、ambition 抱负/野心、cleave 劈开/粘住。(当然汉语中也有类似情况。如王宁(1996)的考察发现下面汉字都包含正反两个意义:乱治/乱、藐广/小、副分/合、徂存/逝、特独特/配偶、被覆盖/显露、乞给予/要求。但这种情况只是在以单音节词为主的古汉语中存在。)由于词义的发展不受词形约束,寓新义于旧词就成为英语词汇发展的主要方式。发明了打字机后,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文稿用什么词来表示?人们想到了manu,既然这个词表示“手写稿冶,为什么不可以同时表示”打印稿冶呢?于是,break 一词又增添了“霹雳舞冶意义;mouse 演化出”鼠标冶;recovery 转指“宇航员的载回冶;babysitter 从”替人临时照看孩子的人冶引申出“替航空母舰护航的驱逐舰冶。陆国强(1984)指出:“现代英语中不少新词语是由于旧词增添了新义或词义的引申而形成的。冶如:gay 快乐的同性恋爱的、homework 家庭作业为准备某一任务进行的阅读或研究、shut鄄tle 梭子穿梭外交、jet set 乘喷气飞机的阶层富人。

词的使用频率越高,词义引申的机会就越多。英语单词的容量就恰如滚雪球一样在不断增加。bird 一词从”鸟冶逐渐增添了“人冶、”妞冶、“家伙冶、”飞机冶、“火箭冶等意义。刘宓庆(1998:114)列举英语中的story,汉语的词义是”故事冶,但在英语中,不同的上下文可以有“事件、事情、情况、情形、情节、案情、内情、真相、消息、报道、内容、电讯、传说、说法、身世、遭遇、谎言、渲染冶等许多不同的词义。英语文字符号与意义不挂钩的特点使英语能够充分利用旧词,赋予尽可能多的意义。因此,英语单词的平均义项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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