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大早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收集信息———世界正在发生些什么,联合国正在发生些什么。现在是和我的员工以及这幢大楼里那些整天与新闻打交道的人分享这些信息的时候了。
十点半的编辑会议The 10:30 Editorial Meeting
每天上午十点半我召开编辑会议。
邀请谁出席会议呢?当然是另外五个一直在收集信息的专业人员了。那前线职员呢?很明显,他们一直在接听电话。他们也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电话铃响个不停,他们无法全都出席会议。因此他们派出一个人来做笔记,会议结束后给另外五个发电子邮件。另外,我会邀请信息部的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来自联合国的网络,另一个来自联合国的电台,还有一个来自他们的和平及安全部门。在以后的课上———到我们讨论发言人制度、信息和传播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我会再介绍他们;另外,我还会邀请联合国大会主席的新闻发言人。
我发现联合国的会议没有少于一个小时的。人们坐在舒服的椅子上聊天。但是在发言人办公室,我们没有一个小时可以花在聊天上。在这个编辑会议里我们得决定中午的时候要向媒体发布哪些新闻,然后我的手下可以去查询有关资料,撰写新闻稿。那个过程我至少要给留上一个小时,因此就只剩下半个小时来开这个会议了。事实上,有时我们会在20或者25分钟之内就结束它。
我曾经访问过位于华盛顿的白宫新闻发言人办公室,乔·洛克哈特(Joe Lockhart)是克林顿总统当时的新闻发言人。乔的早间会议只有10分钟左右。大约15个人冲进他的办公室;大多数人都站着。乔大声地发布命令,提出问题,其他人轮流说他们当天要做什么,然后轰的一声,他们又冲出房间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他们太忙了,没有时间闲聊。
我试着模仿白宫———除了没有喊叫。但是我确实站着。我觉得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很好的信号,我们时间紧迫,不该浪费时间。然后我注意到我的两三个职员也开始站着开会。这是一个好迹象。我们太忙了,不可在会议上浪费时间。
我手下不同的人分别负责不同方面的新闻,就像记者一样。我负责报道秘书长办公室,参加行政办公厅主任的早间会议。我的副手江华负责维和部门,她要参加他们的早间会议,阅读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维和部队夜间发来的电报。玛丽负责同时也为安理会服务的政治事务部。她既要参加政治事务部的早间会议,还要去安理会主席的办公室了解当天安理会的最新动向。斯特凡除其它事务外还负责中东地区,他会阅读来自贝鲁特或者耶路撒冷联合国部队的新闻摘要;如果有必要的话还会和他们的新闻官员谈话。其余值得注意的话题由法翰和阿里两人各负责一部分。
我一个接一个地点名,他们会向大家汇报。然后我们权衡每则新闻的重要程度,敲定要在午间新闻发布会上发布的新闻。因为他们以前都当过记者,因此他们极少在哪一个事件最具新闻重要性上产生分歧。
午间新闻发布会预览 The Previ ew of the Spokesman’s Noon Bri efing
有五位这如此优秀的新闻工作者来收集联合国范围内的信息,是一笔真正的财富。他们工作的成果———午间新闻发布会———对于任何关注联合国工作的内部人员来说都很有价值;尤其是对于那些要使用我们所发布的新闻来制作联合国网站和联合国广播节目的人们来说,就更有价值了。午间的新闻发布是他们新闻节目的起点。总部大楼的其他人也会参考午间发布的内容来明确联合国对待当天各新闻事件的立场。因为我们在十一点钟的时候已经大致知道了我们将会在午间新闻会上说哪些东西,我决定把我们十一点的时候计划要发布的信息和那些知道后会有所帮助的人分享。我建立了一个名为枟午间新闻发布会预览枠的局域网文件。我们大约在十一点零五分把它发布出去。当然这里的局域网是联合国内部网络服务———只有联合国工作人员可以进入。
我们的早间会议直到11∶00才结束,我们做此枟预览枠怎么会如此之迅速呢?在我办公室进行的早间编辑会议上,当我们讨论要把哪些信息放进午间发布会时,我的一位员工就已经在别人说话时坐在我的电脑前起草枟预览枠了。会议结束时,我的每一位员工都会再看一下起草者电脑上的文稿,以保证记录的措辞准确。
枟预览枠中的每一条新闻都只有两或三行。整个枟预览枠不超过一页纸。我最后再阅读一遍,然后说“发送”,于是这份文件就会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给秘书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我们的原则是绝对不把它给安理会主席或者任何国家的代表团成员看。为什么?因为在午间新闻发布会之前,我们不想冒某个成员国就我们将要发布但还没有发布的内容来与我们联系之险。如果记者认为政府有可能对我们所发布的新闻施加影响,那就会破坏新闻发布会的独立性。那叫政府审查制,我们可不想成为其中一部分。
那么是谁把枟预览枠打出来的呢?我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专业人员中资历最浅的员工,既然这样,那就是阿里了。当我在雇用阿里的时候,我吓唬他说他有可能要做最苦的工作———换句话说,他会成为“嘿哟苦力”。阿里现在很乐意自称“嘿哟苦力”的。
这是当天我们继枟发言人早间要闻枠和枟发言人早间警示枠之后的第三个成文的作品。设计枟午间新闻发布会预览枠是为了提醒那些需要事先知道发言人将在午间发布会上谈论哪些话题的人。许多人都发现这是个很重要的计划工具。
记者们的信息输入Input from journalists
然后我的专业人员就直接走到各自的电脑前,开始为午间发布会撰写新闻稿。他们顶多只有一个小时了。在这撰稿的一个小时中,他们可能还得给联合国各机构、战地部队、或者其他的国际组织打一些追随落实的电话。他们要和秘书处的专业人士交谈,对事实进行双重的核实,因为我们犯不起错误。这一个小时是非常紧张的。
出席编辑会议的那个前线工作人员会到她的电脑上把会议要点匆匆忙忙地打出来,发给那些一直在接电话、提供咨询的同事们。
记者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他们可能已经和相关的代表团谈过了,或者已经接到了自己编辑的电报,询问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冒出来的事情。记者们的问题有时候非常有启迪作用,常常能提醒你注意到某个原先你没留意到的新闻进展。这也是另一个你要和记者保持密切关系,并让他们走进你的办公室和你聊天的原因。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可以判断他们的情绪,你可以获知他们报道时的倾向。
我们12个人的桌子上都有电视机。我们不懈地观看BBC和CNN国际频道。而且有人会用内部电视看安理会或者联合国大会的动态。我们应该位居世界上最见多识广的人士之列。如果进展理想,记者们不该抓住什么你没有留意到的东西。但那是一种完美的状况。
为秘 书 长 新 开 小 灶 Additional New Feeds for the Secretary‐General
我的一个前线职员奥里芙(她就是那个懂五六种语言的人)检测全天的新闻。如果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比如某位重要政治人物去世,她会用一个特别的红色文件夹把那篇新闻报道送交秘书长办公室,并且提醒其他的工作人员注意。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会为秘书长提供在一份午餐时间看的剪报和一份在每天工作结束之前看的剪报。在把剪报递交给秘书长前,她会和我一起先搞清楚每一件事。早上的时间里,她要为秘书长的午餐剪报收集新闻。有时她也会发现一些我们在发布会上应该知道的最新突发新闻的进展。
随时都让秘书长知晓新闻进展是发言人的一项主要职责。
午间发布会倒计时Countdowntonoon
专业工作人员在电脑上匆匆忙忙地敲打新闻,他们的电脑都快冒烟了。他们完成后把这些新闻拿到我的办公室里,放在一张巨大而古老的木桌子上———我把它整理出来作工作之用。我们用这张桌子来摆放那些为午间新闻发布会准备的新闻。我们偶尔也会在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在这张桌子上摆上酒和零食,为某人庆祝生日。
他们提交的材料有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我要在新闻发布会上宣读的,第二部分称为“如果被问到”。在“如果被问到”部分,撰稿者会提供一些附加的信息;如果我接下去被问到与之相关的问题,我可能需要这些信息。在主要的文本里没有这些东西,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些不是特别重要———要保持新闻短小精悍,他们是有压力的———或者是因为这些议题比较敏感。除非实在不得已,我们不愿给出更多的信息。
例如,我们可能会报道联合国最近为海啸难民提供救援物资所作的努力。“如果被问到”部分会给出各种输送了的物资的准确数据,以备有人想要知道。但也可能会有这么一句话是对运输过程中的延误现象进行解释;但这种信息除非有人问到,否则我们不会主动解释。
当这些新闻稿铺在我的大桌子上后,我会看一下。如果太长,我会进行删节。如果觉得表达得不太好,我会拿到撰稿者的办公室去要求做些改动。
靠一双眼睛来纠正稿子是永远不够的,我要求简来帮我。简和我共事已有十多年了,我绝对信任她。她是个很细心的人,文字优美,文笔洗炼,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在她锐利的眼光中难以遁形。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她走进我的办公室,开始阅读桌子上的文章。除了对事件本身之外,她还会对语法、句法提出质疑。这些新闻进一步得到了修正。当撰稿者们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也都会聚集到桌子旁,阅读彼此的稿子。我们可以集体讨论新闻的内容,或者讨论是否需要对其进行删减。
最后,我们会再审视一下各新闻事件的顺序;有时会根据新闻的重要性就“哪一条排首位,哪一条第二”的问题进行讨论。不过我们很快会达成共识。我们看看桌子上的纸张的数目。这张桌子可以容纳大约12张尺寸是8.5x11的纸。我能够在12分钟内读完12条新闻———我不希望我在新闻发布会的开场陈述超过这个时间。因此如果桌上没有空间,纸张掉在地上———我们也就随它去了。
为什么我要把开场陈述控制在12分钟呢?因为在我1997年被任命为发言人之后,曾和一些记者聊起过如何改进发布会。他们告诉我:“不要读秘书长的工作安排———你可以印出来发给我们。开始时候的讲话不要长于10分钟或12分钟。留点时间让我们问问题。”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求我不要读秘书长的工作安排吗?因为联合国以往的新闻发布会都是以此开场。秘书长的新闻发言人习惯于把秘书长每天的安排作为开场白。这不仅乏味而且极为无用;因为到中午的时候,秘书长的日程已经完成一半了。因此我取消了这个环节。我的办公室每天晚上会发布一张秘书长次日工作安排的单子。这样信息发布更快,而且不会占用新闻发布会的宝贵时间。
现在我们准备就绪,要前往新闻发布会。
我的一个职员会查一下我们保存前些天的“如果被问起”资料的文件夹,看看是否有我应该携带以便今天回答问题的文件。
我梳梳头发,然后从桌子上拿起需要念的稿子。再带上一叠“如果被问起”的资料,下楼往新闻发布室走。接待桌的前线工作人员有一个麦克风,他可以使用连接记者办公室的扬声系统通知所有的记者:“发言人正在前往226房间举行每日新闻发布会。”
进行通知的原因是,我们并非在每个中午都能正时准备好新闻发布。在所有重要议题上给出我们的指导性意见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除非我们知道要说什么,否则开新闻发布会没有意义。记者们都是大忙人。他们不想下楼走到新闻发布室,坐在那里等发言人10分钟。因此我们喊话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准备就绪,然后他们就可以下楼来。他们的办公室在三层和四层,发布室在二层,他们坐电梯下来很方便。
新闻发布会The Bri efing
[课堂配有埃克哈德一次新闻发布会的视频]
我通常以缓慢沉稳的步履走进新闻发布室。我环顾房间,面带微笑,或者给记者们说“你们好”,显示出平静、自信和友好。我走到桌子前坐下。是的,我坐下。大多数的发言人都站着,因为他们认为那样能够传达他们的权威,强调他们所说的内容的重要性。对此我表示同意,但是联合国的新闻发言人都是坐着发布新闻,这更加随意,令人放松。联合国的记者团和发言人之间的关系较少对抗性,我也很乐意保持这一传统。
联合国电视台(UNTV)的摄像机是开着的———新闻发布会在内部电视系统现场直播;假若哪家广播公司需要的话,它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提供直播的。直播通过纽约市的一个小型有线电视频道来进行。有时一些来访的电视摄制组会来到发布室。例如日本的NHK电视台,他们播放高清晰度电视,因此他们需要使用自己的高清晰度摄像机。
我把我手中的稿子放在面前的小讲台上,这是我们为坐着的发言人设计的。这使发言人可以更近地看文稿,角度也舒服。所以你可以更轻松地读文稿、不时地和记者们作目光接触而不用担心找不着读到哪里了。和观众做目光交流非常重要。他们观察你的眼睛来对你进行判断;如果他们无法看到你的眼睛,他们就不会相信你。
我停顿一下,如果需要的话整理一下领带,看着摄像机说:“下午好。”发布会开始了。
根据什么样的记者到发布会,我可以判断出提问环节是否会比较困难。大多数联合国常驻记者会坐在自己桌前收看内部电视直播的发布会。对于通讯社记者来说,这点特别有用,因为他们可以根据我
说的内容立刻写出新闻稿。但是如果有新闻,他们就会到发布室进行提问。如果发生丑闻,发布室里会有些找麻烦的记者。他们会试图让我难堪,让联合国难堪。
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最重要的便是保持冷静和客观,有自尊地对待每一位记者,坚持你所知道的事实。剩下的就取决于他们了。
为整个联合国代言Speaking For theUNAs aWhole
科菲·安南早些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不要只做我的发言人。做整个联合国的发言人。”但这并非易事。联大主席有发言人。主持安理会的大使———每月都是一位不同的大使———其外交使团中也附有个发言人。任何其它的联合国单位,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到世界粮农组织,都不仅有一个发言人,而且还有一个大型的信息和媒体关系部门。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认真地对待科菲·安南给我的“要做整个联合国的发言人”的任务。我一开始就雇佣了玛丽,她曾经是联合国难民署的新闻官员。我要求她联络联合国的各个部门、基金会和计划署。她知道这些部门是如何运作的。他们也乐意和她分享自己发布的新闻,并让我们在纽约报道他们的新闻。这也可以扩大他们信息的受众。但是他们必须信任我们,因此为了让他们放心,我让曾经做过通讯社记者的玛丽与他们讨论他们所发布的新闻的本质要点,然后再为我的午间新闻发布会撰写一个段落,这样所有的事实都可保证准确无误了。
我也和安理会保持密切接触,而且正如我已经提到的那样,我邀请联大发言人出席我职员的早间会议。我甚至为联大发言人设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就在我的办公室隔壁。我还邀请联大发言人到发布室来,让他在我的新闻发布结束之后再向记者们发布其新闻。
因此我的新闻发布会中有关于秘书长、秘书处、安理会、联合国各部门、各基金会和各计划署等的信息。发布会试图对联合国系统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在世界范围内的工作做一个简短的描述。我希望能够展现给记者们一系列有意思的新闻,并且在此过程中,给他们最为全面的信息。然后我会屏息静气,等着看他们会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