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多突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因为季鑫宽阔的肩膀上,短粗脖子擎着他结实又满是青春豆的四方脸膛,已近在咫尺。
他黑而茁的浓眉,象解散的队伍瞬间集合,渐渐规矩和温顺,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还是给他的其貌不扬加了分,而高挑的鹰钩鼻子几乎触碰到她高高的鼻梁,她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和燥热。
片刻之前,她是和他并肩坐在他的床上,俩人都低着头在看手机,他在试着将手机重启动。
她的手机黑屏了,拿来让他这个“万事通先生”给调理好,前几天,她就“黑”过一次,就是他给解决好的。
就在他不经意地回头问她“手机有没有进过水或是摔过”时,尽管她的头,在他回头的瞬间本能地微微后仰,但他的动作实在太突然,还是让他的唇,磨擦着她的唇角,滑了过去,如蜻蜓点水一般。她对这种“小啄”是有经验的,因为他曾经郑重地小啄过她的额头和脸颊。
他嗅到了她甜香四溢的少女气息,视线也抚摸到了她长颈鹿般温婉的玉颈,她假小子的短发已经长到耳下,齐齐地触着裸露在外的圆润肩膀;而卡哇伊的小脸,白嫩嫩、粉嘟嘟,一言以蔽之,象极了芭比娃娃,而密长的黑睫,生动地象两只落在眼上扇动翅膀的黑胡蝶,“颜值”高到每一个五官,都是雕琢大师的精雕细琢,简直无可挑剔。
“哦!我摔过一次!”她反射弧超长地回应了一声,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有甜脆的娃娃音,适合给动画片配音的那种,但此时却情不自禁地变得轻轻弱弱地。
她按捺着狂乱的心跳,本能望着他定在她脸上的眼神,惊艳和沉醉的近乎痴呆,象极了死鱼眼睛。
这眼神她是不陌生的,只是此刻还反常地增添了强烈的贪婪和欲念,令她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她和他,是医学院的同届同学,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她老早就认识他,只是他不认识她而已,但是,自从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新春化妆舞会上,他们意外地跳了一支舞,从此,他就忘不掉这个呆萌而可爱的小假小子。
她对他的五短身材和其貌不扬实在不敢恭维,最初敬而远之,但是迫于他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多少能够关照她这个爱旷课的坏学生及她的那几个舍友,加上他对她死缠烂打百折不挠的进取精神,最最重要的是,毕业考试多亏了他给她的一阵恶补,所以在毕业前夕,她居然神使鬼差地答应了做他的毕业前女朋友。
没想到毕业后,在没有任何承诺的情况下,他毅然决然地追随她来到三角镇医院,象她这样普通的专科是海市第一批本科学校里试点招收的学生,能在三角镇医院受到热烈欢迎已是万幸,而季鑫却是在校期间已经拿下本硕连读,本可以另谋高就。他的梦想,除了医疗专业,就是能娶她为妻。
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悲惨到只许她州官放火,不许他百姓点灯的奴隶制社会,可是,他总是黑脸白牙的一笑,甘之如饴,根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然她是一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因此他是她最亲密的哥哥、朋友、闺蜜和伺仆等诸多身份,换言之,只要她需要,他就如同军人接到军令状一样冲锋在前,女孩子的虑荣心常常让她赞叹地对他说:你是我的A啦多梦。
只是,她可不是他的瓮中之鳖,她是一条小溪里的泥鳅,让他每每以为抓在手心,却又轻巧溜掉。
象今天这样如此近距离地挨着她的脸,似乎是头一次,他早已经心旌荡漾,而周身阵阵颤栗。
他难以自持地嘴唇哆嗦着奔着她那红艳艳的小嘴儿探过头去。
金多多慌乱地下意识地向后仰躲着,她曾经羡慕嫉妒恨地见过校园里的那些小情侣们,在林阴路旁、小树后面、蓝球架下,总之阴暗的地方相拥亲吻,就幻想着她的这一天快快到来,可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除了那点好奇,更多的是她难以理解的抗拒。
看得出来,这明显是一间男生宿舍。确切地说,是三角镇医院后院的一座附属小楼,第二层楼楼上男生宿舍。
医院后院附属小楼一共有三层,第一层,被整个打通成一个大厅,是医院的食堂兼舍管处;二层是男生宿舍;三层是女生宿舍。
二层和三层格局一样,每层都是一条显窄的走廊,一排五个房间,最里面的一间是临时小厨房,不愿意去食堂吃的,可以自己做,卫生间和厨房紧挨着,占用走廊尽头。每个房间十来平米,白墙,瓷砖地地,床铺4张,外加一套伤痕累累的黄色旧桌椅。
住宿的职工,无非就是几个刚毕业而家远的学生,因为房间多,几乎两三人一个宿舍。
季鑫的房间在二楼一上楼第三间,床头紧靠在窗边,和对面的床铺整齐有致的对峙,共同夹着窗户以及窗户下面的一个大暖气片,和暖气片紧密无缝地相靠的就是那一张典型而破旧的黄色办公桌,两个桌角延伸与两边床头枕头位置对齐,一把黄色椅子被推进桌子底下,椅背贴着桌子。
金多多的手,被动地扶在那张黄色桌面,在残存着的水渍和因天长日久没有擦拭而混着灰尘或者食物残屑而发粘的桌面上。
季鑫激动地呼吸不畅,而俯向金多多的头,是越靠越近,四方的脸膛,似乎是热血冲进脑门的缘故,胀得通红。
太阳渐渐西行,一阵清凉的风,恰到好处地从拉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尽管进入了连雨季,不过偶尔的晴天仍然会使房间闷热难奈,这阵风,给了闷热了一天的房间一阵快感,惹得对面床上的白色蚊帐也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