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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栖息在三月的勺湖

勺湖,对于我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我曾在她环抱的学校里整整学习和生活过三年。但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和她很好地亲近过、攀谈过、交流过,心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前途的追求。跳出“农门”始终是我这个农村穷孩子眼中一道最美的风景线,勺湖的美只好被迫忽略。

时过境迁,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终于在这古城中苦苦经营出一处蜗居之所,而且离勺湖仅为一箭之遥,我总在想寻找一个适当时机很好地享受一下她的宁静和美丽。或者在一个春雨菲菲的日子,我从容而闲适地撑着雨伞,仔细欣赏雨中勺湖的朦胧美景。或者在一个荷花初绽的时节,我手握一卷散发墨香的诗书,静守在湖边的亭榭,陶醉着碧绿的荷叶和悠悠的荷香。然而这样的想往几乎成了一种奢侈,整日里,我不得不为工作和生活奔波,没有闲暇和心情走进勺湖,实现诗意的梦想。

三月的一天,由于我眼患结石,手术之后自然得在家休息调整。妻子上班,女儿上学,我累累地斜躺在沙发上闭起双眼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静。突然,刺耳的电锤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仿佛像无数根针刺猛地朝我头部扎来,让我痛苦难忍。唉!城市里总是充塞着太多的吵闹和喧嚣,而且城里人还喜欢把更多的春色锁进公园,勾引着人们对春色的欲望。此时,我又一次十分强烈地想起了勺湖,于是我逃也似地离开了家,向勺湖小跑而去。

当我一脚跨进勺湖公园时,天空格外高远,眼前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肩头仿佛卸下了一副担子,身子也立刻轻松愉悦了许多。春风在这里立足,春光在这里嘻笑,春鸟在这儿歌唱,春虫在地上奔跑。湖畔垂柳依依,土丘上桃花迎风绽放,粉面含春。我奔跑过去,忘情地手捧柳梢放在我的鼻端,真想一下子把春柳的体香吸到心肺中去,然后让它游向我的四肢百骸,渗透到我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从此,生命中永远洋溢着春天的色彩。许久,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好像在和一位水乡姑娘绵绵惜别。

我悠闲地走向湖边的一座亭榭,先用嘴吹去石凳上的浮尘,随后才一屁股坐下,惬意地面对着湖光春色。湖中,楼群、垂柳、桃花、文通塔的倒影清淅可见,朵朵白云更是悠哉游哉,让人忘却身处天上还是人间,我真想伸长着双手,捞上一片云彩,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天上珍奇!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妄想啊!我庆幸天间仙女的大意,将这天庭的勺子跌到凡间,幻化成一池充满灵气的春水紧挨在我的身边。对于我这样一个俗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啊!

勺湖虽说是公园,却总不见什么游人,水面上偶尔有一、两只水鸟在水面上轻轻地掠过。陶渊明那“临清流而赋诗”的诗句潺潺地流向我心头,在我的胸膛中响起了诗意的回声。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语录在我的耳畔又一次响起,“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阳光、空气、水和笑容,我们还需要什么?”此时,我还渴望湖的对面能出现一位手握诗书、清新脱俗、正在朝我深情眺望的女人。我心虚的想这种诗意的想往是不是一种过错?

在我走出勺湖时,我还必须往我的生活之篓中放进遮风挡雨的屋子、赡养老人的费用、女儿上学的学费等等。苏格拉底先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很贪婪?活得是不是很卑琐?

勺湖,真是一个让我留连忘返的地方。每当我有闲暇的时候,我总渴望能来这里梳理一下思想,检讨一下灵魂,出新一下自己,努力地亲近生命和自然的本色。

注:勺湖位于江苏省淮安市楚州区城西北角,因湖面弯曲如勺而得名。园内除拥有金代天德年间的青铜古钟以及文通塔等文物外,还有龙墙、拱桥、石舫、水榭、勺湖草堂、回廊、亭轩等景点,新建的碑园,小巧玲珑,典雅秀致园内珍藏有淮安历代珍贵的碑刻70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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