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17
大家都说，最近写的东西，有些伤感的色彩，其实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也许是惦念着离开的朋友，想着自己未卜的明天，就感伤了。抱歉，大家那么关心我，担心我，我在这里却鼓不起勇气，真是太不应该了……嗯，还是讲一些美好的事情吧！
他们要走的那些天，每天去火车站。整整一周的时间，火车站成了我最熟悉的地方。站台上的我们，没有离别的神色，照相、拥抱，然后挥手离开。火车向着未来的方向远去，我可以做的，唯有在这里祈祷。南辕北辙的我们，没有离散的结局。人总要学着长大的，他们这么说。所以，即使不舍即使不安也要学着隐忍学着等待。所以，我微笑着看着我亲爱的人们从我身边走开，一个人唱着歌在这里等待。从前一起奔跑一起努力一起笑一起哭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上演，以致于清晨醒来我都想说：“今天，第几幕第几出……”就像那次坐在高高的沙丘上，看着前面的湖水和宁静的月光，我们让呱呱讲他的绯闻女友，大家笑成一团地唱着片头曲片尾曲，中间还插播广告。什么“祖传牛皮癣，专治老中医……”讲到兴奋处还要加个背景音乐，像在拍电视剧。月亮很圆很亮，影子清晰地洒在地上。虽是夏天，沙漠里还是很冷，于是我们挤在一起，互相取暖，那是友谊的温度吧？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温暖的词——相濡以沫。远处偶尔传来驼铃的声响，我们都笑得没了形状。这样的时光，光是回忆还是会觉得幸福。记忆就这样在心里舒展回荡，在生命里镌刻，刻下我永远的青春年华。那些明亮美丽的色彩，是每个人都不会错过的回忆。这些透明的记忆，给我的是明天的勇气，即使折断了翅膀，也在所不惜。
这些天，在家过一个人的生活，睡很多的觉，吃很多的东西。可是体重下降了十斤，原因不明。其实我认为是秤有误差，虽然这有点像是在狡辩，呵呵。不过激素的作用减轻了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吧。像这样子保持在一定水平不要动就好了。每天清晨醒来，享受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就开心得没了方向。走在公园里，甚至听得见树叶颤动的声音，是大家都在上班上学的缘故吧。游乐场都静静地屏息着，我唱着往日的歌，穿过每个熟悉的场景，闭着眼睛向前走，那些小路真的已经熟悉得不用看了。中午吃饭后睡觉，会做很长很长的梦，我总是期待这样的时刻，因为我的梦里总会发生曼妙的故事，会有想念的人想念的歌。虽只是梦而已，可是醒来之后我却依然会记得。有时候早晨醒来会看前一天下载好的电影，前些天看了《东京爱情故事》，那样熟悉的故事，到现在才完全感知，还是生病了好啊！从前忙忙碌碌的那个我，究竟在忙些什么呢？看完这个，我真的什么电视剧都不想看了。莉香的话好像一直在耳边回荡，她的爱与恨，她的可爱与美好，真是完美的女孩子……不由得恨起了完治，怎么可以不珍惜。傍晚的时候去广场上滑旱冰，滑旱冰的孩子很多，都比我小并且都比我滑得好。我的笨拙被小孩子们耻笑，因为总会摔倒。没办法啊，本来就不聪明，再加上这么高难度的事情，真是做不来啊！前天还把脚磨破了，今天发现已经化脓了，不得不在家休息啦。不过我还是相信可以学好的！嗯，同学们，等你们回来我滑给你们看啊！晚上窝在家里看书，那本《凝视着爱与死》，化疗的时候看过一点，终于因为心里无法承受而放弃了，总觉得书里的女孩像是我自己。
书后面这样介绍着女主角：大岛道子，1942年生于西胁市。1958年上高中二年级时被确诊为软骨瘤，毕业前反复住院、出院。1960年夏，在大阪大学附属医院住院期间与年轻的河野实相遇并相识相爱。1962年考入京都同志社大学，同年夏天疾病复发，再次住进大阪大学附属医院。1963年8月7日因病不治，年仅二十一岁。大道岛子与病魔抗争的惊人勇气和对爱与生命真谛的领悟深深地感动了亿万年轻人。时至今日，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依然在道子墓前献上鲜花。我慢慢地看着这本书，是很多年前日本的故事啊，可是生病的感受和心中的爱与痛竟如此的相似。果然生死爱恨，都是人类的共性，哪里会分时间地点啊。手术，治疗，住院，那些我熟悉的事情，在书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道子和小实的通信，整本书都是书信往来，是道子死后，小实整理的。他们相互鼓励着，东京和大阪，学校和医院，虽然遥远，却写下了至死不渝的爱情。
道子的病复发的时候，医生说只有两条路，如果不做手术，那么只剩下半年的生命；如果做手术，道子的右半张脸将被完全切除。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少女来说，这种选择叫她怎么选。于是她想到死。小实赶来劝她：“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无论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希望你能活下去。没有你的话，我也不愿意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
“说什么没有我的话也不愿意继续活下去了，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吗？”
从道子手中接过大量安眠药的小实：“我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因此我也希望你能活下去，无论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希望你能活下去，都希望能和你一起活下去。”
说完这些，小实毫不犹豫地开始吞下手中的安眠药。
道子惊呆了，拼死地阻止小实。
决定了，去做手术。因为小实的存在，道子才能下这个决心吧。因为有爱，于是她奇迹般的多活了几年，虽是几年，却是她生命里最美好的日子。
小实说着：“小道，不要死。小道，你要坚强。小道，你努力坚持，我在你身后保佑你。小道，你要信任我，不要让我担心。小道，不要再哭泣。小道，你要早日恢复健康，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小道，我会努力使你幸福的……”没有“我爱你”，没有甜蜜的话语，可是这样的爱情，却已刻骨铭心。小道的朋友都说，幸亏出现了这个河野实，不然她早死了。她们说，远看近看都不能相信小道得了什么绝症，她一定会长寿的。我的朋友们也说着这样的话。有朋友真好。嗯，我一定会好的。我有些感慨了，感慨于世界上竟有如此美好的情感，在生命的边缘绽放。
同病室的病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件白婚纱，并想给道子穿上。道子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穿上了白色的婚纱，亭亭玉立地站在病室中，接受着大家的祝愿。但是当有病友拿出照相机准备拍下这一刻的时候，道子却摇了摇手拒绝了。
“今天，我穿上婚纱了。”
“婚纱？”电话那头的小实有些诧异。
“嗯，对不起，自己一个人穿了。”
“相片，拍了吗？”
“没。”
“是吗，那太可惜了，好想看你穿白婚纱的样子呢。”
“我穿白婚纱拍照片的时候一定要小实你在身边才行。”
“是吗，那么就这样约定了。什么时候，一定要看着你穿着白婚纱站在我的身边。”
“嗯，说定了哦。”
道子希望自己没有病，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留在小实身边。她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可是一切却都来不及。她没能穿上婚纱。虽然医生说肿瘤复发的几率几乎不存在，可是她年轻的生命还是在爱与痛里，逝去了。
七月三十日，我再次去大阪。这次道子和以往不同，身体猛地衰弱下来，我很吃惊。为了减轻她的疼痛，医生给她注射了麻醉剂，所以她有时神志不清。尽管如此，我一去，她就露出笑容。她只能吃橘子罐头了。
我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她，她边吃边说“好吃，好吃”。此时她身边还是没有人，我觉得没人在跟前不行，就给她父母打了电话，让他们来。
曾经那样要强的道子已感体力不支，她跟我说了好几次：“小实，我实在打不起精神了，对不起。”她说：我要刮脸上的汗毛。我就给她刮得很干净。道子也感到自己快不行了，就由着性子撒起娇来。
道子的母亲和两个妹妹从西胁来见道子最后一面。因为医生说道子还能活一个月，所以八月三日她们又回去了。
我也要回去，道子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答：“马上还会来的。”
她又问：“小实，八号是你的生日吧？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下次来时再说吧。”
她一本正经地说：“到时说不定我都死了。”我觉得她是开玩笑。没太在意，我就回去了，可后来……
后来，道子终于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八月七日静静地停止了呼吸。她也没能看到我回东京后立刻给她写的信。送别她时，我把这封信放到她的胸前，就让她带到天国里去吧。
她生前说过，她是那么想看富士山，想去一趟信州，可是什么也没能做就……
这是小实写的最后一封信。没有写他的悲伤，没有写他的留恋，可是我想，小实一定哭了……道子永远活在他心里，所以并不遥远。
聆听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爱，如此美丽。要像道子一样，坚强地活下去，我相信我会有美好的结局。鹏鹏和大树，现在在做放疗，祝福你们。龙龙，要做手术了，也祝福你。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因为爱与生命如此美丽。
爱与死，我在这里，你在那里，是同一个空间的不同存在方式。爱与死，在黑暗中，你点亮红烛，你应该会爱上烛光，然后忘掉烛泪。爱与死，当我再一次想念你的时候，我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爱比幸福还要美好。
后记喜欢这个安静纯美的女孩，感动于这个美好的爱情故事。从生病的时候看到这本书起，就一直喜欢着，难过的时候看看，小道的勇气总是鼓励着我。这本书后来被搬上荧幕，拍成电视剧、电影……最近的一部是吉永小百合和浜田光夫一起演绎的。照片里墓前的人是吉永小百合。
这是小道的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