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理查德·恩·雷温斯通晚饭过后，他走到我这边来，但我始终没告诉她，我多么盼望今天他也会来，我们谈了一两分钟，然后翻看一些旧照片。在照片里，我们大伙儿站着，个个眼睛里都露出年轻人的热情。我问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有孩子没有，她说没有，只有丈夫和一只猫。我们都认为，这次和旧日同学聚会，真是一件乐事，接着我们便说再见。
当然，她看来比从前老了，但在她的脸上，我仍能见到很多年前在月下看到过而且从此念念不忘的那位少女。记得那天晚上散会时，我们凑巧一道离开，并肩沿着楼一侧的车道行走，我们都觉得那是个美丽的晚上。然后，他转过头来脸向着我，我见到她的黑色长发和温柔的乌溜溜的眼睛在月光映照下闪闪发亮，心里觉得她实在很美。我当时还觉得，我必须打电话约她出来玩，但我始终没有这样做。
现在我碰见了她，很想向他诉说我当夜的情怀，不过，联欢会并不是提起这些事的场合，我们参加联欢会是为了见见老朋友。而且，我们觉得有些话仍然说不出口，五十多岁了，我们还是鼓不起勇气说：“我爱你。”
令我们伤心的，并不是那已逝去的时刻，不是再也不能在月下见到的那些少女，也不是生命中已消失的那些光阴，而是我们自己，以及那些老是等待下次说出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