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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管梦之神(1)

奥勒·鲁克奥依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讲故事的人。他会讲许多的故事。

月亮慢慢地爬上树梢,孩子们有的围着桌子,有的坐着凳子,静静地等着奥勒·鲁克奥依来给他们讲故事。

奥勒·鲁克奥依穿着长长的袜子,灰色的鞋子悄悄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轻轻地用手打开门,只听见一声响,他就把那如露珠般甜甜的奶洒在孩子们那渴望的眼睛里。奶珠是那么的娇小,是那么的纤细,又是那么的甘甜。不过,有这一切就已经足够了,因为这些早已如雾一样蒙住了孩子们那星星般闪亮的双眼。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们是无法看到奥勒·鲁克奥依的。于是,奥勒·鲁克奥依就悄悄地走到他们身后,轻轻地用嘴向他们的脖子吹了一下,孩子们便开始有些头晕,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但却没有一点痛的感觉!孩子们是奥勒·鲁克奥依心中的宝贝,他像疼爱自己一样地疼爱他们。他只是想让他们不出声,把他们抱上床是为了爱护他们。好让他们安静下来,给他们讲故事。

当奥勒·鲁克奥依在床边坐下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奥勒·鲁克奥依穿得很华丽,外面穿的是一件丝质的衣服,但却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衣服的颜色随着他身体的转动,一会像火焰般红,一会又像碧波里的水一样绿,一会又像天空那样蓝。有两把伞夹在他的两条胳膊底下,一把画着画,他把这把画着画的伞挡在乖孩子的头上,于是,这些孩子的梦里便都是美丽的故事;另一把伞上什么画也没有,他把它挡在那些顽皮捣蛋的孩子头上,那些孩子在夜里就会睡得极不踏实,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美好动人的东西都没有梦到。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听听奥勒·鲁克奥依是怎样在一个星期的每个晚上,来到一个被叫做希雅尔玛的小男孩那里给他讲故事的!因为每个星期有七天,所以一共有七个故事。

礼拜一

奥勒·鲁克奥依晚上把希雅尔玛抱上床以后说:“希雅尔玛,现在我要把这里装饰一下,好吗?”

于是,花盆里美丽的花全部变成了茂盛的大树,树的长长的枝干一直伸到屋顶的下面,顺着墙壁爬了过来,让整个屋子看上去就宛如一座漂亮而典雅的花园。娇艳的鲜花铺满了树的枝头,每一朵都要比玫瑰漂亮,散发出来的气味比任何花都香。要是能尝上一口的话,那一定比蜜饯还要甜呢!水果上滴满了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动人的光芒。面包里的葡萄干像充气似的把面包都胀开了。这里的一切,美得让人无法形容!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恐惧的哭泣声从希雅尔玛放课本的抽屉里传了出来。

奥勒·鲁克奥依大声叫道:“怎么啦?出什么事啦?”他大步走到桌子面前,用手拉开抽屉一看,原来是一块用来写字用的小石板在那里抹眼泪,边抹边在那里挤来挤去。因为一个算错的数字钻进石板上的算术题里,使算式没有办法加到一起。写石板上的那支粉笔被一个细绳紧紧地系着,它像一只可爱的小羊一样跳来跳去。目的是为了帮算式的忙,可它自己也是被系住的,没有自由,又怎么能帮得上算式呢?

这时,顽皮的小男孩希雅尔玛的作业本里也出现吵吵嚷嚷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世界上最刺耳的声音,难听到了极点!全部的大写字母都从上到下宛如军队般整齐地排在每一页上,每个大写字母身旁都有一个小兵——小写字母,也像一条直线一样整齐地排在那里。一看就知道,这是本来就有的工整而又合格的字母,另外有一些字母以为自己和那些合格字母一样美丽,站在合格字母的身旁,这些便是希雅尔玛对着抄写的。但它们一个个好像是从格子线上跑出来似的,跳出了它们原来应该站在的直线,歪歪扭扭地排在格子外边。

“瞧,你们应该向我们学习!”那些规范的字母边说边做着,“这一笔要向上抬一点,把笔划好好往上提一提!”

“规范的字母,我们是多么希望能像你们一样啊!可是,我们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呀!因为我们的身体不舒服!”希雅尔玛写的字母说。奥勒·鲁克奥依紧跟着说,“看来,需要给你们喝点药,不然你们的身体是不会好的!”

“不!你不能这样!我们不吃药!”它们纷纷吵起来,为证明它们不用吃药,它们突然都直立起身体,看上去就像那些规范的字母一样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希雅尔玛,看样子,我们今天是不能讲故事了!我们现在需要把它们排练一下,不然它们可不会好啊!来,我给你们喊口令:‘一!二!三!’”于是,奥勒·鲁克奥依就给字母们认真地排练起来。它们每个都精精神神的,站得如松树般笔直,和那些规范的字母放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来。但是,当奥勒·鲁克奥依早晨离开以后,希雅尔玛起床翻看他昨天所写的那些字母时,它们却依然和从前一样,皱着眉头,拉长脸,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丑陋。

礼拜二

希雅尔玛一上床,奥勒·鲁克奥依就用他那体积虽小,但却极具魔力的魔力喷壶把屋子里的全部家具都洒上小水珠。于是,每一件喷水珠的家具都立刻开口说起话来。全部家具都在讲述着自己,只有痰盂默默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它很生气,大家都爱面子,只想着夸奖自己,一点儿都没想到默默为大家服务,让大家把痰吐在自己身上,却一声不吭地站在墙角边的这样的物品。

在衣橱的上面挂着一张画框上镶嵌着金黄色金子的大画,这的确是一张美丽的风景画,画中的草地上盛开了散发着香味的花朵,还有许多高高的树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水缓缓地流着,流到树木的后面,流向一座又一座的宫殿,直到流进那一望无际的海洋。

奥勒·鲁克奥依用他那神奇的魔壶在这张美丽的画上喷了一下,画里的一切便动起来,小马唱着动听的歌儿,大树上的枝叶也在随风摇摆,飘浮的云彩在空中如神仙一样飘来飘去,人们甚至还可以看到它掠过地面时那些景物的影子。

于是,奥勒·鲁克奥依把希雅尔玛抱了起来,轻轻地走到画框前,希雅尔玛便把自己的小脚伸进画框里面。脚下是青青的草地,他傻傻地立在那里,明媚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的身上。他飞快地向河边跑去,爬到一只静静地停在水面的小船上。这是一条由红白两种颜色涂着的小船,船桨像水晶般闪着银亮的光芒。有六只脖子上系着金冠,头上戴着一颗闪亮蓝星的天鹅,拖着小船穿过那些翠绿的树林。树林里的树木正在讲着女巫婆和强盗的故事,花儿则在讲着可爱的小仙精和美丽的蝴蝶曾经告诉过他们的故事。

在这一切事物中,最漂亮的就是那群鱼,它们身上有美丽的鳞片,闪着刺眼的光,紧紧跟在那停在水面上的小船。它们时而跳出水面,时而落入水中发出一阵阵响声。很多不同颜色的美丽的小鸟,排成两行紧紧地跟在船后面,甲壳虫在不断地喊着,就连蚊子也开始翩翩起舞。它们追随在希雅尔玛旁边,不停地向他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这真是一次奇怪的水上旅行!有时,树木十分茂盛,四处都阴沉沉的让人害怕;有时,树木又像是一座漂亮的园亭,阳光和鲜花随处可见。园亭是用玻璃和大理石盖的,许多漂亮的公主都站在宫殿的阳台上,她们全都是和希雅尔玛一起玩的那些知道的小女孩。她们每个人都拿着一些卖蛋糕的女人卖出的高等食物——糖猪。那是多么漂亮的糖猪啊!希雅尔玛经过那些美丽的公主身边时,他用手使劲地抓住糖猪的一端,而那些公主也紧紧地握住另一端。于是,一人得到一半。美丽的公主因为力气小只得到一小半,而希雅尔玛却得到了一大半。于是那些肩上扛着金色的长刀站在宫廷边上的那些小王子便向他投来了许多数也数不清的葡萄干和玩具锡兵。他们才是一些真正的勇士。

希雅尔玛时而飘过茂盛的树林;时而又飘过宽敞的大厅;时而穿过繁华的城市;时而又来到他小时候的奶妈住的房子。那是一位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抱过他而且非常疼他的那个奶妈,她向他不断地点着头,对他挥动着双手,同时又唱起了那首她以前创造的、曾送给希雅尔玛的美妙的歌:

可爱的希雅尔玛,

我常常想起你。

我曾经亲过你那朱红的小嘴、

你宽宽的额头和你那细嫩的脸;

我听过你刚刚学说话的话语,

但我却不得不离开你。

希望上帝保佑你健康快乐地长大吧!

你是他从那遥远的上苍送来的小天使。

这时,美丽的小鸟也同希雅尔玛的奶妈一块唱起歌来,树枝上绽开的花儿也随着歌声跳起欢快的舞蹈,就连枝枯叶黄的老树也在点着头,好像奥勒·鲁克奥依也在对它们讲故事一样。

礼拜三

希雅尔玛在睡梦中听到哗哗的雨声,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奥勒·鲁克奥依推开一扇窗户时,不停地向下流的雨水已经流到窗台上。窗外是一片犹如江河般汹涌的河水,一艘美丽的大船这时竟停靠在屋子外面。

“小希雅尔玛,想和我一起坐船航行吗?”奥勒·鲁克奥依笑着对他说,“坐上我的船,我今天就可以送你到另一个国家去,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里又会出现你的身影!”

希雅尔玛高兴得马上把漂亮的服装穿在身上,和奥勒·鲁克奥依一起上那艘美丽的船。这时,蓝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他们驾着船驶过繁华的街道,沿着神圣的教堂,开进了一片望也望不到边的大海。他们在海上行驶了很长时间,直到看不见一点陆地。他们看到一群排成一行,一只接着一只地飞着的鹳鸟,它们正离开自己的家乡向着温暖的国家飞去,已经飞了很高很高,很远很远!它们中有一只已经累得实在飞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它就被队伍远远地落在后面了。最终,它张大双翅缓缓地沉下来,越飞越低。即使它仍旧在不停地扇动着双翅,但却早已经没有用了。它的双脚碰到了桅绳,于是,它便顺着船帆滑了下来。只听见一声巨响,它落到那硬硬的甲板上。

船上一位年轻的水手抓到它,轻轻地把它放到装鸡的笼子中,让它和鸡、鸭和火鸡们住在一起。而当这只可怜的鹳鸟垂头丧气地站在它们中间时,所有的母鸡便一齐说道:“看它这副可怜样!”

那只雄火鸡装作一副很厉害的样子,指着鹳鸟问它是谁。鸭子们害怕得都后退了几下,靠在一块大声说:“你说呀!说呀!”于是,可怜的鹳鸟开始给它们讲炎热如火的非洲,讲神秘的古埃及金字塔,讲在干燥的大沙漠中像野马一样不停奔跑的驼鸟。

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鸭对它讲的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它们又排在一块说:“大家是不是都认为它是个大笨蛋呀?”

“当然,它的确是一个大笨蛋!”刚刚那只装作厉害的雄火鸡边说,边不停地有些狂傲地叫了起来。这时,鹳鸟再也不说话了,因为它心里只想着非洲,想着怎样飞回去。

“笨蛋!你那两条修长的腿的确很漂亮,多少钱才能买一斤啊?”雄火鸡嘲笑说。“嘎!嘎!嘎!”所有的笨鸭子全都开始笑,但鹳鸟却只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怎么,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笑啊!”雄火鸡对鹳鸟说,“我这句话说得多么幽默有趣啊!难道你认为这句话说得很平凡吗?哈!哈!哈!反正你也不是一个什么博学而又聪明的东西!还是让我们一起来分享快乐吧!”

这时,母鸡又不停地开始叫起来,鸭子也开始嘎嘎地玩了起来,它们都认为自己很有才华,很会幽默,但事实上他们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笨蛋。

希雅尔玛走到鸡笼的一个角落,打开了笼门,向里面的鹳鸟叫了一声。鹳鸟轻巧地从笼里跳了出来,轻轻一跳,就跳到了甲板上,来到了希雅尔玛的面前。它对希雅尔玛点了点头,似乎在告诉他它已经休息够了,并对他表示诚挚的谢意。接着,它便展开了自己那大而美丽的翅膀,向着自己温暖的国家飞走了。这时,母鸡又开始不停叫起来,鸭子也开始吵闹起来,而火鸡的脸却一下子涨得像晚霞一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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