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你抱抱他吧。”沐阳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她把臻言放到云舫腿上,拉过他的手托着臻言的头。云舫傻眼,望着已经到他怀里的臻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大手会弄坏这么脆弱的婴儿。
沐阳好笑地摇摇头,把臻言抱回到放到床上。云舫的目光也跟着转移,他像怎么看也看不痛快一般的车了个身,手指伸过去轻轻摩挲着那双小手。
沐阳本因他平安无事决定不再介怀那些不快的事,尤其是他对待她不怎么明确的态度。但这会儿看到他对孩子这般珍爱,心里不禁又酸了起来。她拿了臻言的小围巾,忿然起身,云舫却如同后背有双眼睛似的抓住了她的手,忽地再抱住她。
“对不起,沐阳!”他深吸了口气,又道:“我真恨时间不能拨回去,那时没在你身边,我找了你很久,始终找不到你,没想到---”
“你在找我?”沐阳怔怔地问。
“一直在找,你走之前到过公司是不是?”
沐阳点头。“我听到你跟别人说---要我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别再让你看到。”
“那不是说你的,施容在电话里问起了路佳,恰好我心情糟糕---我庆幸还有机会跟你解释,沐阳,我真的不是说你,你相信么?”
沐阳怔怔的,想笑,嘴角却扯不动。那一句使她长时间以来想起便刺心的话,都是替别人难受着。她仔细地回想起过去,然而有那么多的事竟然没了印象,像是纸上的小墨点,字太多了,那些墨点混在当中,不留心决不会发觉。
人一生那么长,有多少事真是值得自己去计较的?与云舫从认识到分开,她无论大小事都计较着,计较他会不会娶自己,计较他的态度,计较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大场面的赌徒,押上筹码,便只为了一个赢的目的,若是输了便气急败坏,掀翻桌子,迁怒旁观的人,自己一无所有地离开,心里还要恨着那个赢了钱的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稳重成熟,心里瞧不起韩悦的小家子气,又不屑路佳的感情用事,连同事秦珍珍,八卦时飞溅的唾沫也是她唯一记得的。她自以为是地否定介桓对自己的感情,却怨恨路佳的自以为是,也忘记了这一年多来,都是他们陪着自己,在金钱上,精神上支撑着她这个输得精光的赌徒。
她固执地以为自己观念和想法是对的,并以此为标准否认了所有人;她认为自己是个有想法的人,便要所有人都来理解她;偏偏她的想法从不说出来,要求周边的人通过一个眼神便能了解,否则她就会失望---她真是个自私且幼稚的人,如同一个抱怨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但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没有人必须对她履行那些义务。
就像她与云舫,心里想的不与他说,谁又会懂你呢?
当她醒悟过来时,仿佛世上的一切都顺眼了,哪怕是让人心生烦扰的雨声也是有节奏韵律的。她总结了一下---都是自讨苦吃,她有一个好的家庭背景,有几个感情笃深的朋友,还有一个对她从未放弃的男朋友,她自出生以来没有饿过肚子,耳聪目明,手脚健全,命运已算是厚待她。
“沐阳---”云舫轻摇了一下兀自发愣的她。
“云舫。”沐阳回神看他。“我跟你一样,也庆幸还有机会听到你的解释。”
岁月变迁得快,若是许多年后才了解过去都只是个误会,那将会是怎样的遗憾?不知那些还因为男朋友忘了记念日而生气,甚至负气分手的人,到白首时再回顾过去,是否只能付诸一笑,苍白的一笑。
或许,能记得起来,那也是不容易的。
“离开你后,我一直在武汉,找到工作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回家求过爸妈,但是---”她再说起这些事儿,语气轻松了许多。“不能怪他们,大人的想法总是比我周全得多,我回到武汉后,爸妈也常到武汉看我,一个月前,我因为出差来了滨海,便想去小公寓看看,碰巧遇到你---”
她悠悠说着,云舫却听得火大,突然又想起她先前说臻言的名字是爷爷取的,便气哼哼地道:“爸妈和爷爷存心不让你知道,我每个月都会去你家,问他们有没有你的消息。”
“是吗?”沐阳蹙眉思索,随即便像是明白过来的恍然一笑。“大概是爷爷的主意,他就是那样的人,表面比谁都大度,一涉及到至亲的人,他的气量就很小。当然,也可能是他明白,如果我们不冷静地思考一段时间,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云舫对她这番辩解不以为然,还不就是个老奸巨滑的人,吃他的亏还少么?
“对了,爷爷估计也看新闻了,他肯定以为是真的,赶紧给他打个电话。”云舫忽然想到这两天只顾着处理这事儿,倒忘了跟他们解释。
“明天早上再打吧,这么晚他们应该休息了。出事当天,爸妈打过电话给我,虽然没有说起你的事,我想他们也是担心我。”
云舫闻言点头。沐阳又问:“对了,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天?云舫的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到现在,他想起那晚仍是惊得出一身冷汗,所有的事都那般的巧合,如果当中稍微有个环节对不上,或许躺在冷冻库里的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