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仍然是深圳最高档次的威尼斯酒店客房,于庆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粗糙的手按在文件上,烟雾缭绕间,他盖了章,合上文件递给云舫时,云舫只看到合约上的数字――10,000,000。他没有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与他有关的第一笔大数目,以至于尽量镇定的他,握笔的手仍是下意识地颤抖。
“确定这个月内可以完成?”于庆耀公式化地问。
“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其实游戏已经开发完成,而且通过了测试,但他还需要预留些时间。
“这边的事我会派人过来与你们合作,希望合作愉快!”于庆耀首次对他伸出了手。
这一握手,云舫特意地抓紧以表诚心。
沐阳在客厅里看电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云舫刚回的短信:有事,不回家吃饭了。
他已经有三天没有回家吃饭了,习惯了两个人吃饭时说说笑笑,仿佛吃饭便不只是把饭菜咽进肚里,而是为了汇报一天的工作情况,或是计划吃完饭该有什么活动,这也难怪高级餐厅贵得吓死人,仍是有那么多人愿意掏了钱去吃的。
一个人吃饭难免食不下咽,沐阳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便倒掉了剩下的菜,这样的浪费不多,就像是人难过的时候会喝酒抽烟,有了个借口放纵堕落一回。她看了眼猫头鹰闹钟,才七点而已,短信上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说:不知道,可能会很晚。
很晚是什么时候?可能是她等了很久也等不回来,只得睡下又正是她睡得不熟的时候――云舫打开了门,轻手轻脚地换鞋,然后走到床边看她十秒钟,以为她睡熟了,便拿了睡衣去浴室冲凉,再“窸窸簌簌”地钻进被子里,怕吵醒她,连抱也不敢抱了。
因此,她连夜间的温暖也失去了,心只能在深夜凉凉地入睡。
“这么晚?”她说话了,在他很快地睡着以前。
云舫侧身从后面揽住蜷着的她,贴在耳边厮磨了一小会儿,疲倦地说:“刚处理完一些事情,你怎么还没睡?”
“睡了,被你吵醒了。”她不满地嘀咕。
“对不起,这几天实在太忙了。”他翻过她的身,手支在枕头上,近视的他在黑暗里看得并不清楚,只好用手去摸索她的鼻子、眼睛和唇。手指滑到唇上时,被她轻轻地咬了一口,他任她咬,也知道她不会狠下心用力去咬,只是她湿滑柔软的舌尖舔到指腹时,仿佛一阵电流窜过他倦怠的身体,立时兴奋起来。
“一定累坏了吧?”她觉得自己应该体贴些。
“觉得”多少是刻意,而并非发自内心的,却使原本就歉疚的云舫感动了:“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带你去哪里走走。”
“去哪里?”女人听到这个就来劲,睡意消了五成。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抽出手指,轻轻地描绘着她的唇,尔后翻身覆在她身上,封住了她继续问话的唇。
“对不起。”他的手宛若滑腻的鱼,冰凉地她的身体上游移,渐渐地手心暖了,拨弄着她胸前的尖挺,欲望的沸点接近,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织面料,他仿若故意坏心地磨蹭。
“没关系,你别忙坏身体就好了。”她攀着他的背,有了盼望,先前的不满化为真实的深情,刻意也成了甘愿。
她还是不怎么主动,云舫却是等不及了,敏感地觉察到下身的湿意,只挑开了内裤,便深深地贯穿了她。
午夜旖旎的几十分钟,原始的律动和着谁的音符节拍,冰凉的汗水滴到她的脸上,沉醉间忘了探手挥去,攀附着他却越陷越深,嵌在软软的床被里,不愿清醒亦不能自拔。
“云舫,我爱……嗯……”这句话又化成沸点的音节,欲望强烈时不说爱,待到平息时,却也说不出口了。
爱,本来就是个难以出口的字眼儿。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她趴在他的胸膛上,粘腻的汗水****了她的脸,却是舍不得动个分毫,听着他节奏极快的心跳声,填补自己的空虚。
“过段时间再慢慢跟你说。”他现在还不知道从何说起,男人都觉得有个结果才更好出口,所以,他决定等研发完成上市后再告诉她。“你呢?”
“什么?”
“你的工作怎么样?”他难得还有精力关心起她的工作。
“没什么,杨姐离职的日期晚了一个月。”她状似轻松地说,但云舫也听出她隐约地知道些其中的缘由。果然那上司不是善人,一定是说服了原主管,使他多了一个月考虑和预备的时间。
“那也好,反正你也不怎么在意那职位,省了心。”云舫还想跟她说点什么,大脑里的思绪像突然断了,接不上来,眼皮却越来越重,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按住也不动了。
“嗯,你说得对,不过这几天公司里……”
她住了嘴,再说下去回答她的也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沐阳从他身上翻下来,面向着墙,鼻子涌上一股酸楚,压抑在心里的委屈使她有个唤醒他的冲动,或是大吵一架也可以,但最终是按捺住了,他的累不是装出来的,她明白不能无理取闹,但是,他们已经有三天没好好说过一次话,如今还真是名符其实的有性无爱。
夜寂静地在她的委屈中悄然无声地流逝,她在叫醒或是不叫醒他之间挣扎,忘了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在睡过去前,还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明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第二天是周末,沐阳还没睡醒,云舫便早早地出门了,当她醒来时床边空空的,落寞随之席卷而来,就是因为有他,才更期待每个周末,而这个阳光照进窗户的早晨,却使她心生被遗弃的哀愁和凄凉。
所幸周末还有三人聚会,沐阳接到韩悦的电话后吃了点面条便赶到约定的地方。
路佳也刚挂掉韩悦的电话,她却不急着出门,直冲到另一间卧室,于庆耀躺在床上看书,她劈手夺过书掷到大床的另一边,吊稍眼瞪圆了质问:“你给沐阳的男朋友投资了?”
于庆耀睨了眼她手上的合约,没有指责她随意翻自己的文件,只淡淡地道:“好项目为什么不能投资?”
“为什么我和沐阳都不知道?”
“要你们知道做什么?”
“沐阳好难得才找了个对她体贴的男朋友,有钱了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路佳气哼两声,眼眶一湿:“你以为是在做好事吗?”
“没钱的男人能做什么?况且他会不会有钱还不一定。”于庆耀别过脸不看她泪光盈然的眼眸,下床趿上拖鞋走出卧室:“你少去担心别人,赶紧辞职了跟我回武汉。”
“我不回去,你想都别想。”路佳冲着他的背影大吼,浴室的门“砰”地关紧了,将她的愤怒和眼泪摒弃在门外。
韩悦执了勺子来回往嘴里喂冰淇淋,肚子已经明显突起,与桌子有了点儿距离,沐阳看着她伸长的手想,孕妇吃个冰淇淋都比一般人累啊。但韩悦似乎比她想的要轻松,手指还飞快的按着手机发短信,另一只手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分毫不差地从杯里舀出冰淇淋来。
“周亮今天加班。”韩悦收起手机,冲她笑笑,又说:“他们公司要扩大,但人手不够,所以星期天也得加班,不过加班工资很高,而且等人招齐就不会这么忙了。”
“扩大?”沐阳惊讶出声,紧接着一阵阵心发慌,男朋友的公司扩张,自己竟然全不知情,还得从好朋友的嘴里听说。她抿紧了唇苦涩地说:“周亮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跟你讲啊。”
“那当然。”韩悦没察觉她的异状,继续炫耀道:“他什么事儿都跟我说,要是我发现他有什么瞒我的,我就叫他滚出去睡客厅。”
沐阳望着那张得意洋洋地脸,突然理解路佳为什么总爱刻薄地讽刺她,似乎她就擅长把芝麻大点儿事当成天大的幸福,刺痛了别人也全然不自知,她现在也想跟路佳一样,说两句难听的话刺回去。
但她能说什么?周亮一无所有,两人过得要多拮据有多拮据,韩悦能自豪的也就这点儿了――老公的百依百顺。如果自己愿意找个条件普通点儿的,不是一样地受宠么?可再想想,如果她和韩悦一样挺着大肚子挤公交车,等着别人给让座就不是更悲哀?
这样一想,她心理平衡了,笑道:“他们老板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没?”
“新来了一个女的,据说是他们老板的同学,国外留学回来的。”韩悦想了想又说:“听周亮讲,那个女的很漂亮,而且跟老板关系也很不一般。”
“不一般是什么意思?”
韩悦想当然地说:“不一般就是暧昧的意思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