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那样的恶人……还是很少的。
怪只怪命运弄人啊……
“不用对不起,只要你没事一切就都够了……”
无论忘红月还是忘素莲,她们都不是她,苏霁瑶也很庆幸自己的幸运,幸运的遇到了他。
“太子殿下……不好了……”
来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嚷到。
“怎么?”莲迹柔和的面部轮廓瞬间生硬,就连苏霁瑶也被这一霎的气氛骇住了。
如果没有认错,这个人是派在素莲身边的一位宫人……
那么?
“殿下……素莲小姐她……她……”犹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莲迹的脸色,稍稍压了下心中的不安,补充道:“她自杀了……”
想做一个如水般干净清澈的女子,可现在的她只能被困在病榻上,看袅袅升起的微烟一寸寸的侵袭着她的呼吸。
也许此刻的她是羸弱的。
额头上被白色布条禁锢着,可她连手似乎都动不了了。
苏霁瑶望着一整天僵直在床上不肯动弹的忘素莲,愁肠百出。
“你这么下去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了。”
她心中的郁结有多重,苏霁瑶不是不清楚,一个人明明已经大仇得报,却依旧选择死亡,那么这般罪孽到底是来自于哪里,恐怕连素莲本人都未必说的清。
这样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被老天如此折磨。说是罪孽已还,可这人依旧被旧事禁锢缠绕,像惹人厌的苍蝇一样,明明挥散开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素莲不懂,苏霁瑶更不懂。
“忘红月,我不劝你,一个人已经要死要活到了这个地步,旁的人多说什么纯粹是浪费口舌。你死了倒也挺好,不过一堆白骨,落得了黄土尘埃,最终不过被后人的铁锹掘出,生生世世离魂归赴往生,孽缘又起,不过又一个轮回,总好过你此刻孤魂野鬼一个,自我折磨看的别人都心烦……”
话以说尽,前尘往事如何,看开与否都是她自己的事。
苏霁瑶无话,自顾自的坐下,倒了一杯苦茶,自饮自酌。
被子是白瓷的,没有透明杯子看着的茶芽清透,却独显高洁。水有些滚,茶芽子被她的轻吹震得打着旋儿,茶水是黄绿色的,其实看起来很漂亮也很干净,可苏霁瑶却一直不喜欢这个颜色,觉得它怪怪的很难衬出苦茶的苦滋味。
小酌一口,苦的真是快哭了,想着往事,苏霁瑶却突然有些发笑,以前不知深浅,加茶芽的时候一抓一把,后来被苦的掉泪。直至老白告知,才明白,这种苦茶一次最对不过两片茶芽,先苦后甜……
当舌尖被翻腾的苦涩压的难以自制的时候,甘甜突然散开,那一阵儿心脾皆畅,脑海中被那一股美妙所激荡,当真是无与伦比的体验。
苦,其实还得品尝下去的。
苏霁瑶知道,忘红月已经被她的命运折磨的没有信心撑下去了,尽管一次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劝劝她,却生怕她认为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的确了,自己的事都不尽然能解决好,别人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和能耐劝慰的了呢。
“撑着,也不知是给谁撑下去……”素莲的声音隔了好久才传来,带着自嘲,带着绝望,那样无法掩饰的落寞生生的刺痛了苏霁瑶的心。
“我撑下去是为了什么?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为我心疼的人,从来就没有因为我的难过而受伤的人……为什么撑下去,我就是个孤魂野鬼,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一口气说了好多的话,素莲口有些干。隐隐约约的,她干涸的嗓子里似乎带着要喷薄出来的强压,即便她的身体沉重如此,她的愤怒还是要通过可以发声的嗓子爆发出来。
“你说你帮不了我……你的确帮不了我。因为你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你根本就不会体谅我这种人的难处。你的那种幸福曾经我也想要,可我现在不想望了,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我的日子,即便是死也是极好的。”
透过飘渺的雾气,苏霁瑶很想看清素莲此刻的表情,是悲愤亦或是愤怒。
而她却是猜错了,素莲从头到尾都是平静的,那种平静像是厚厚的面具,遮蔽了她该有的嬉笑怒骂,只剩荒诞的僵硬、虚妄的……轻视。
“啪……”那只白瓷被子碎了满地,袅袅雾气尽散,苏霁瑶小步走向前去。
“你说我帮不了你,那你说什么样的帮,才叫真正的帮?”她直视素莲的眼,那一刻,似乎摊开了前尘往事的旧梦,她深埋的故事被一点点的挖掘开来。
“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帮我吗?”
那一夜又落了不少的雨,推开窗,不仅“嘎吱”一声吓了她一跳,还被风吹进来的雨滴溅了一身。
“呀……真是讨厌……”
忘红月有些懊恼的拍拍溅落的水,眉头蹙成一个团儿。
“你这小丫头,身子不好快进去……”
来人如雨后绽放的彩虹,刹那间亮了趴在窗台一脸懊恼的忘红月的脸。
是红衣姑姑。
她小跑着冲到雨里,顺手接过雨伞替忘红衣遮着。她站在红衣身后,推着带着红衣行进的小进了门。
怕红衣冷,她将大开的窗户关住,还将平日里用不着的炭盆都端了出来,替红衣暖脚。
做完这一切,她小脸儿都红了,汗津津的像个小花猫。
忘红衣忍不住轻笑,捏捏她小巧的鼻子。打趣道:“你这个小丫头当真是调皮,红衣姑姑都一身汗了你还点了炭盆。”
“姑姑……你都好久不来看红月了,红月想你了嘛……”小嘴微翘,红通通的十分可爱。彼时的忘红月还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那个悲伤绝望的素莲还未出现。
顺手将小姑娘搂在怀里,忘红衣笑,一点一点拍着她的头。
“你呀……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么来的!”有些心酸有些无奈,忘红衣的视线透过红月的发丝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只是眼底深压的痛楚却到底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